第11章 第011章 发现端倪
过了两天，沈母彻底忘了莲官的事，人也放出来了。
沈思立把莲官叫进屋里，关起们来说话。
沈思立问：“那个护院，人如何？”
说到喜欢的人，莲官还是比较羞涩的，和平日里念叨的沈思立的老妈子不是一个样。
沈思立听了一些，至少听她的描述，那护院是个良人。
这两日他也派人去试探过护院，护院一个劲把错往自己身上揽，说自己癞□□想吃天鹅肉，莲官是推脱不过才和他有些来往。
倒是个遇事不逃避责任的。
那护院不是沈家奴仆，是聘来的，打探消息的人回来说，他的街坊邻居都说他是个老实孩子，人又上进，总之都还不错。
沈思立问：“你是决定了要和他过？”
莲官点点头：“本想着年关的时候大家都高兴，那时向您和夫人请示，应该能同意。没想到出了意外，给少爷丢脸了。”
沈思立笑道：“我又不嫁人，我丢什么脸？”
“只是母亲不打算留你在我院里了，我也这样想。”
莲官有些低落，但这事属于意料之中，她静静等着后文。
其实照沈母的意思，是要将她配给护院，然后一同调到庄子上去。
莲官也是这样以为的。
不想沈思立却说：“明日我会将你的籍契和卖身契都还你，再给你一笔银子，以后你就同他离开沈家，过自己的生活吧。”
莲官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她急了，忙求沈思立：“少爷不要赶我走，打发我去做些洒扫浆洗的粗活也可以的，我从小在沈家长大，离不开这里啊！”
她并不贪恋沈家的钱与权，只是她是家生子，她一家子老小都在府里。独独她出去了，那就要同家人分别，她舍不得。
此外，她来沈思立院里时，沈思立不过十岁。
她一路精心照料着沈思立，算是看着沈思立长大的。
说得僭越点，她把沈思立当亲弟弟看。
骤然要离开，她怎么舍得？
可这次沈思立铁了心了，任她哀求也绝不心软。
沈思立找了个理由安慰她：“我是听说那个护院想要参军。要是你留在沈家，想要嫁他，恐怕他也得留下来。放你出去，你们都是自由身，难道不好吗？”
莲官觉得不好，忍不住掉眼泪。
沈思立不再看她哭哭啼啼的样子，让她出去。
她走后，小兜子讪讪地进屋，似乎觉得他有些绝情：“少爷真要把莲官姑娘赶走啊？”
沈思立叹了口气。
莲官说，她本来打算过年时求个恩典。
如果没出意外，她和护院春日里就能完婚。
可她要是留下，春日里，她恐怕已经身陷青楼再无寰转的余地了。
这想法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跟小兜子说：“哪里是赶她，姑娘大了，总要嫁人的。”
“你年纪也不小了吧，早晚轮到你。”
“少爷！”小兜子不可置信地喊了一声，“从您救我回来那天起，我就立誓要一辈子给您做牛做马了。”
“赶不走的！”
然后他嘟嘟囔囔道：“我最听少爷的话了，也不会和人私会什么的，更不想成婚，少爷想赶我也找不到由头。”
沈思立笑了笑，并不正面回答。
小兜子觉得刚刚那话不像是在说笑，眼神暗了暗。
如此又过了几日，沈思立照常出去玩。
明知眼前就有大劫，还能日日潇洒，这样的心态也是没谁了。
不过现在他出去不再呼朋唤友一大堆，有时约上几个人，有时自己就去了。
虽然有些反常，但之前毕竟经历了“跟班”自相残杀的恶□□件，旁人没多想，只认为他被吓到了。
这天他玩了回来，竟在角门碰上了莲官喜欢的那个护院。
他平日里溜出去玩，都是走这个角门，这事莲官知道的，所以沈思立猜他就是在这儿等自己。
“可是莲官有什么事？”沈思立问。
护院摇摇头，又点点头，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他在这儿等着是希望沈思立能收回成命让莲官回府。
“她茶不思饭不想，真真是伤了心，偶感风寒，这两日病倒了。”
“我实在是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回来求少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少爷只管罚我便是。”
说着他就要跪。
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这多不好看。
沈思立把人放进了府，然后才说：“莲官没同你说过？”
“我是放她出府，不是赶她出府，本就不是罚她。”
“我听说你想参军的吧，苦于没有门路，这才找了个护院的工作谋生攒钱。你要是不入府，莲官嫁与你一样得出去；你要是入府，贱籍还怎么参军？”
护院没想到还有这茬，但仅一愣之后，他便磕头道：“我这辈子能得莲姑娘为妻，是天大的福气！虽未明说，但我早就暗下决心万事以她为先，一辈子不让她难过。”
“如今她既想回府，我愿意入府为奴，这是我自愿，绝无怨言，以后会一心一意为府里办事！”
他倒是真心，为人也憨厚老实，莲官找了这么个愿意为她着想的，沈思立放心不少。
但他的话丝毫没改变沈思立的想法。
这是自然，沈思立要莲官走是因为沈家要出事。
只是实情不能说出来，沈思立只能训斥道：“糊涂！”
“净看着眼前，不考虑以后。”
“一家人为奴为婢能有什么好前程？你宁愿莲官一辈子伺候人？”
“你要真替莲官想，就上战场搏出个一官半职，让莲官也能当当夫人、被人伺候。莲官一时高不高兴打什么紧，以后能长久舒心才是重要的。”
沈思立想了想又说：“我尽量找人给你写封推荐信，你别辜负了莲官。”
护院被沈思立说得一愣一愣地，带着沈思立的话回家了。
他嘴笨不会劝人，只能原话搬给莲官。
惹得莲官又是好一顿哭。
她哭着絮絮叨叨讲了不少沈思立的事，桩桩件件都是好事。
如今沈思立如此替她打算，实在让人感动。
护院被未来老婆一顿洗脑，对沈思立更是感恩戴德。
他对莲官说：“少爷为我们思虑周全，我定不会辜负，只待来日报答少爷。”
他暗下决心，只要以后有沈思立用得着他的，他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沈思立其实不图他们什么，只是不希望莲官被他牵连，劝走了护院，他便回了院子
好死不死，回院里就见小兜子和一个丫鬟站一起说着什么，连沈思立回来了也没发现。
沈思立：“我们院里是不是风水不好？又是私会？”
好在这次真不是，看见沈思立回来了，小兜子一副看见了救星的样子，那小丫鬟也拿着个账本子走过来。
这小丫鬟沈思立认得，叫彩荷。
说是小丫鬟，其实不对。
沈思立院子里有两个一等大丫鬟，一个是莲官一个便是彩荷，她们年纪虽不大，但做事老练。
莲官是夫人身边过来的，来之后就贴身伺候沈思立，照料沈思立的一应生活起居，管一些和沈思立直接相关的零散事。
而这彩荷，则主要掌管小院。
沈思立懒得管人管事，她便要将小院打理得井井有条。
莲官不是被放出府了吗，一时也没有特别合适的丫鬟，沈思立干脆让她暂时兼管莲官的活。
贴身伺候的活小兜子接过去了，她的工作没有多出来很多，前两日风平浪静。
今日她却犯难了。
“少爷，”她拿着账本子过来，“莲官和奴婢交接的时候，给了我奴婢一本册子，说是您的私库。”
沈思立点点头问：“有什么问题吗？”
他院子里有库房，那里边的东西都是他作为沈家公子收的，每一笔账都很清楚。
而他平时和狐朋狗友来往就不太讲究，收的东西也是作为个人收的，和家里没什么干系，所以就没进院里的库房。
因为多是些物件，也不准备变卖，所以收了就忘了，只叫莲官随便做了册子记下，没弄得太清楚。
难道东西对不上？
这时小兜子也过来了，解释了前因后果。
原来是前几日和沈思立一同玩乐的公子哥送回礼来了。
跟沈思立一起玩的人，也不全是蹭吃蹭喝的，有些世家公子爱惜羽毛，每每沈思立请客，他们事后都会送些回礼。
这是为了避免传出去不好听的，说他们占便宜。
小兜子说，因为不是很正式的人情往来，所以照例进私库，莲官不在，他就找了彩荷登记造册。
没想到莲官一看送来的东西就说不对劲。
“哦？”沈思立看向彩荷，“怎么回事你说说。”
这个时候，他还下意识以为，八成是公子哥里也有人把他当冤大头，送来不好的东西来。
没想到恰恰相反！
彩荷毕恭毕敬道：“咱们院里的库房我管着，所以对账目这块比较清楚。平日您请客，用的钱是从我这里走账，每一笔我都记着。”
“以往回礼没让我管，也就没察觉出异常，如今一对账才觉得不对劲。”
她摊开手里的库房账本，然后又叫小兜子拿着东西上前来。
她指着一处说：“公子您看，这是几日前您在酥香楼的开销，统共不过七百两银子不到。”
她又拿起旁边礼盒里的一个羊脂白玉说：“若是奴婢没认错，这等成色的玉至少要一千两银子。”
回礼的不止一个人，这样的东西还有好几件。
彩荷：“若一次是这样，倒还说得过去，但奴婢翻了库房的账对这本册子，发现基本次次都是这样。”
“看着竟像是……故意给您送钱。”
真会有人无缘无故给他送钱吗？
若是以往沈思立还想不到这是为什么。
可他上辈子可是贪污受贿死的啊！
他一下子就明白，这些东西一笔笔全是脏款！
是他贪污受贿的“贿”！
这一刻，沈思立简直喜极而泣。
一直以来压在他头底的阴霾终于散开，他努力掩藏的秘密，也终于露出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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