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怀疑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楚王怎么也没想到会在宁州撞上顾衍,他的皇弟宸王,也是少年时一直蒙在他头顶的阴影,如同恶魔一般。
他曾经试图对付他,母妃说大盛就两个皇子,不管宸王多能耐多得宠,只要一朝没了,日后的皇位总归是他的。
然而每次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后来眼看着顾衍自己作死,惹怒父皇,常年行踪不定,远离朝堂,母妃终于不再逼着他去招惹这个煞神,他才松了口气,专心经营自己的势力。
现如今顾衍突然现身在宁州,还在他如此落魄,像个蝼蚁一般无能地在泥地里打滚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
他很难不去想,这般局面恐怕又是顾衍一手造就。
顾衍就这么看着他,那般冰冷又蔑视的眼神,仿佛一根根芒刺扎在他心上,比重伤带来的痛苦还要难以忍受,却迫使他更清醒了几分。
见顾衍不说话,他不由得问道:“是不是……你?”
“不然你以为是谁?”顾衍俯视着他,没什么情绪地反问。
“……为什么?”楚王开口说话极其困难,却执拗地问道:“我又哪里……招惹你了?”
“你动了不该动的人。”
楚王闻言,立即想到沐晴筱,他万万没想到,顾衍也跟他打一样的主意。
“别把我想的跟你一样龌蹉窝囊。”顾衍冷哼道,他看他神情便知他在想什么。
他半蹲下来,阴冷的目光紧盯着楚王恐慌窘迫到颤动的瞳眸,幽幽道:“若我不出手,你还会将她骗到上京,关起来,吞并她为自己准备的嫁妆,转头却迎娶秦国公的千金,后来将她带进府中做了侧妃,却因为正妃容不下她,而将她赐死……你说我要如何罚你呢?”
“你怎么会知道……”楚王心里涌起一股极致的惊恐,这些计划他从未告知过任何人!
他眼睛睁得极大,浑身都战栗起来,嘴里喃喃道:“不……我还没有做……你不能……”
顾衍心中了然,看来他所做的预知梦,都是真的,既然是真的,怎么能当没做过呢。
他起身捡起地上的一把剑,这是那名刺伤顾通的护卫落下的。
既然沐晴筱选择让楚王痛不欲生来惩罚,那他也暂时留下他的命,用同种手段,让他更痛不欲生好了。
楚王眼见着他的举动,霎时吓得往后蠕动,“你……你想干什么?!”
左臂上的伤口疼得他几近虚脱,每一瞬间都是极大的折磨,他宁愿自己疼昏过去,可却一直清醒承受着,他难以想象再来一刀。
顾衍拿着剑走过来,干脆利落地在楚王右臂也划了一道,紧接着颇为惋惜道:“好像划重了点,不够对称了……”
楚王听得头皮发麻,下一瞬剧烈的疼痛瞬间爆发,早已声嘶力竭的他,迫不得已再次迸发出嘶哑的惨叫。
顾衍本也只是吓一吓他,此时似是被吵到,迅速离远了些,对御八吩咐道:“将他关上三日再送回驿站去。”
三日之后,他两条手臂若是侥幸治得好,也要痛苦上许久,但多半是废了。
-
舒沁堂。
沐晴筱和衣躺在贵妃榻上,却有些睡不着,只是闭目养神。
她在计划之前,不是没想过,若楚王怀疑上她,揪着她不放,就算找不到确切证据,也能带给她不小的麻烦,可她就是莫名想冒险一次。
日后的麻烦,日后再说。
这桩事在她这里也算暂时了结,她又想起爹娘的事,还有远行的舅舅,此时距离舅舅离开江州,已过了将近十天,不知道舅舅可安好。
心里再次涌起一种无力感。
今日正好是二叔休沐的日子,此时应该正在府中。
沐晴筱已差不多养好了精神,便起身收拾了一番,去了景明堂。
今日难得二房一家子都在,沐晴筱刚进了景明堂的院子,二夫人便赶忙出来迎她进去,面上竟是带着笑意的,只是还有几分古怪的小心翼翼。
沐诗澜仍是一副心思全摆在脸上的样子,对她也不算不待见,没有二婶热情罢了,沐明泽也依旧冷眼看她,亦皱眉看二夫人,似是对二夫人这般殷切的态度有些意见,只是隐忍着没当面说出来。
沐晴筱原本想着,自那日春和堂的事情之后,二叔或许会迫于威胁而松口,倒没想到二婶对她的态度亦有转变,顾衍到底做了什么这么管用?
“筱筱许久没过来了吧,快进来坐坐,二婶昨日刚得了好茶。”二夫人满脸堆着笑,上前亲昵地拉着她的手,将她往里带。
沐晴筱却自知与他们没什么话聊,还是正事要紧,推脱道:“我过来是找二叔有事,就不喝茶了,二叔现在在何处?”
她以为二婶对她如此热情,定是有事找她,或许还要再推拉几下,她才能脱身。
却没料到二夫人一听,立即殷勤道:“原来是找你二叔,你二叔在书房呢,二婶这就带你过去。”
沐晴筱乐得见她爽快,便跟着她往书房去。
到了书房,二婶极其识趣地退下,什么也不多问,沐晴筱都有些不习惯了。
让她更不习惯的还有后头。
她还未问出口,沐二爷就主动开口道:“筱筱是来问你父亲的事情的吧,前些日子是二叔的错,二叔不该因为自己的怯懦和罪恶就回避这个问题。”
沐晴筱:“……”
顾衍到底给这两口子下了什么药?!
她一时都不知要如何问了,于是道:“那您说。”
“当时你父亲的案子才调查了几天,按察使司的人其实发现了不少疑点……”沐二爷自顾自说下去。
沐晴筱听他说完疑点,发现与当初看到的卷宗草稿所述差不多,她母亲在起火前就已身亡,父亲却是在起火后身亡的,二叔对此疑点的态度,与她当时猜想的一致——父亲不可能杀死母亲。
“后来呢?”她问道。
“后来,他们好像又查出了什么,只是对我和你舅舅讳莫如深,说要先请示大人,当时的按察使叫章兴业,然而他们请示之后,就没了消息,我和你舅舅去按察使司好几次,都被章大人敷衍过去,没两天,章大人突然派人传唤我,随后将我带去见了一个人。”
见沐晴筱面露疑惑,沐二爷也不是故意卖关子,停下来喝了口茶就紧接着说了下去:“我当时并不知道那人是谁,只听章大人叫他‘国公爷’,那人让我不再揪着你父亲的案子不放,还允诺我官职,威胁我不能说出去,否则可能落得跟你父亲一样的下场,他们对外宣称这是朝廷对沐家的补偿,你应该也记得,你父亲从上京回来,已经算是待任官员,若是朝廷对他足够重视,这样的补偿也说得过去,我接受这般做法,一是鬼迷心窍贪慕权势,二也因为实在是害怕……”
“此事之后,二叔也该笃定,我爹娘的死并非意外,这些年你替幕后推手隐瞒,享受着所谓补偿,夜里是怎么睡得安稳的?!”沐晴筱忍不住道。
“是是是,我狼心狗肺,对不起亲兄长……”沐二爷苦着脸认错。
沐晴筱叹了口气,从前世的事情她就认识到,二叔是真的没良心,就算此刻认了错,也不过因为受人逼迫,她对他没什么指望。
“方才你说‘当时不知道那人是谁’,那现在是知道的?”
“对,先前我因为公差去了一趟上京,正巧偶遇了那人,我悄悄打听出,那人竟是如今权倾朝野的秦国公。”
沐晴筱心中一震,没想到当年的事不只是章兴业,还有秦国公的手笔,甚至为此亲自到了宁州,她爹娘的案子背后到底有什么样的隐情?
且直觉告诉她,秦国公背后,或许还有人。
难怪舅舅说背后牵扯甚深,执意隐瞒着她。
她连一个章兴业都不可能接触到,若是强行插手,怕是连螳臂当车还不如。
从景明堂出来,沐晴筱走在日光下,却感受不到半分暖意。
她想不通,父亲不过是去了趟上京参加考试,然后回宁州待任,之后也只会是一个五品地方官,怎么会招惹如此大的祸事。
她去了地下库房一趟,想再去看看父母的遗物。
当时的书房被火烧得彻底,许多资料都留不下来,父母留给她的,基本只有财产。
她已经好一段时间没来库房看过,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好似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尤其是装着地契的木匣子。
沐晴筱将其拿起来,竟发现木匣最底下有一个暗屉,此时已然松动,才会被她察觉,然而暗屉里空空如也……
这几日沐晴筱让人暗中清点库房中的东西,还重点检查,有无她从前未曾发现过的暗格暗屉,然而既没发现丢了什么东西,也没有新的发现。
只能从痕迹上确定,库房被人动了手脚,就在近一个月内。
她蓦然想到一个多月前,她知道春和堂住进了人,是因为廿九半夜过来偷东西。
廿九不过是个孩子,若是他带着目的而来,大抵是顾衍授意。
是顾衍和廿九吗?此事与她爹娘的案子有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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