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瓢泼大雨夹杂着湿濡的潮雾笼罩着f国的城区。
途径‘铁栏’会所门口,行人加紧脚步,刻意避让这扇总是透着反常寒意的门。
室内既没有洪水猛兽的恐怖什物,更没有恶贯满盈的街头混子做见不得人的交易。
光线在吧台上方如枫糖粘稠地覆盖着,欲窥、压迫、旖旎几番滋味糅杂的方寸之地。
酒被冰释,入口的辛辣被延后了少许,但双重的刺激在口腔冲撞。
被滋润过的红唇惹来卡座上一群人的注目,当事人习惯了余光里被如狼似虎的眼神填充。
f国的美人不少,东方美人却是罕见的存在,但云翛这种,也只有他自己能美的独占一枝…
暗红的皮质沙发,面前切割到平滑的大理石长桌,无处不彰显着奢华颓靡。
见惯不怪是公子哥的常态,唯独弗洛一人略显局促,他能坐在本不属于自己的地方全仰仗了那位东方美人。
旁人的交谈甚欢与云翛毫无关系,他放下酒杯起身,视线扫了圈卡座上五六人,最后如蜘蛛丝一般轻飘粘附在弗洛身上…
两人离去后,身后的人便比划着手势,从一到五。
为首的金发男没有参与的意思,盯紧在转角消失的人影。
‘嗒!’
弗洛替云翛打亮火机,一簇火光燃起烟草,薄雾笼罩两人之间的空隙。
云翛曲臂,支撑在弗洛肩头,夹着烟的手摩挲弗洛的指头,“你的手很好看,我很喜欢。”因为一个视线,现在能够和云翛近在咫尺已经是无上的荣幸,不经意的夸赞足以让弗洛雀跃到今晚无眠,“你能让我开心吗?”
想跪在他面前,想吻他的手背,脑子里萌生出亵渎的猥琐想法就该把这肮脏的头颅丢进卢瓦尔河里。
弗洛心跳飞跃到了嗓子…
云翛垂眸,看着眼前动情忐忑的男人,仿佛看一个死物。
“嘶——”云翛倒抽冷气,带着责怪的意味盯着面前有些哆嗦的男人。
“云、云翛…”
云翛指尖蹭过隐隐刺痛的唇沿,“这是你对我的责备吗?”血渍蹭在弗洛脸上,指头轻拍两下,“因为我要走了,回应不了你的感情,觉得我很过分吗?”
弗洛哆嗦地想要触碰云翛,也只有想的份,“对不起,对不起,我下次不会…”
“下次?”云翛淡笑着。
离开的身影果决,无需多言便定了生死。弗洛瞥了眼仅仅一吻便轻松挑起的恶源,额角的青筋突突猛跳,云翛确实是个很过分的人,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催生罪恶感。
“一分钟都没有。”
“亏我押了五分钟。”
云翛勾唇,掂了掂手里被锡纸包裹的糖块。
他给自己下了注,二十秒不多不少…
伸手到金发男人面前,云翛道:“最后一次,还是不赌。”
“满不满意全凭你,我们怎么赌都是输。”男人屈起手指勾住云翛的手指,把他手里的糖弹飞,“玩已知结局的游戏有什么意思?”
云翛随他捏|弄指尖,对他的话不予置否。
“路上小心。”男人吻了吻云翛的指尖。
‘铁栏’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离开了这个庇护所,所有曾发生过的行为都形同无物。
唯独一句‘路上小心’让云翛错觉‘铁栏’和现实有了衔接。
撇开手指,迅速断了这没必要的关联。
弗洛狼狈地走出包厢,卡座上只留下一个揉搓指尖的金发男,其他人在主角离场后也随之散去。
“过来。”
…
“他的唇软吗?”
跨过几度经纬,翻过了两国生活之间过渡的扉页。
飞机落地在故土,已经是隔天晚上七八点。
云翛朝着出口等待他的友人抬手示意,举手投足与步履匆匆的行人不同,俨然如高岭雪莲,叫人顿步保持距离却忍不住偷瞄两眼。
“好久不见。”
林青秋接过云翛的行李箱,“没有很久,前几天才视频过。”
“从你回国已经过了三年。”并不在乎林青秋的不识趣,云翛含笑,弯起的双眼打量着熟悉中杂了陌生的面孔,“视频里感觉不出变化,长开了?和你哥倒不怎么像。”
林青秋没说话,把行李塞进后备箱,朝着车里扬了扬下巴让云翛上车。
从机场往市区行驶,比f国温度稍高,夏日的余温不散,晚霞铺陈天际。云翛索然无味地看了会儿景色就去调车载,意外发现里面的歌都是自己喜欢的,瞥了眼不动声色的林青秋。
云翛跟着音乐哼唱着,林青秋主动发了话,“回来就不走了?”
“不走了。”
“哦。”林青秋视线不移,“为什么?”
“我父亲的意思,治好了就回。”
林青秋对这句话嗤之以鼻,“弗洛?他把自己都搭进去了,怎么治?”
云翛指尖叩在车窗边,“别这么说,他为了哄我开心也是费心费力。”闻言,林青秋笑意更浓,“但医生确实说我好了。”
心理医生一年一换,究竟谁更善察人心话术叫人神魂颠倒?云翛把弗洛这类事当茶余饭后的谈资,林青秋没有说破的打算。
“我貌似没告诉你今天回来。”云翛侧头,撩起林青秋鬓角的头发,“对我这么上心?”
“我舍得对你上心,你难道不高兴?”
云翛丝毫不在意总是带刺的回话,林青秋的脾气他早就习惯了,指腹蹭过几条抓痕,“被猫抓了?”
“来接你之前打了一架。”林青秋躲开游走到自己耳根的手,“别拿你那套对付我。”
自从知道林青秋开始收什么保护费,云翛一度以为这个在f国颇有名气的公子哥家道中落,给他介绍了不少能靠脸吃饭的‘正经’工作,差点没被林青秋丢进海里,提早几年走水路漂洋回国。
“你是不是好歹告诉我要去哪,别总一问一答。”云翛蹭过自己的唇,“你要是想带我回去睡,我很愿意。”
“神经病…你这话敢在你祖母面前说吗?”
“你要在上还是下。”云翛含着笑意,说出和自己极不相符的话。
手刹猛提,林青秋捏住云翛的脸颊,“管不住你的嘴了?没把嘴喂饱回什么国?”
总是这样,玩一些幼稚的把戏。
两人视线对峙,从对方的眼底都找不到戏谑之外的感情。
云翛需要确认林青秋对自己无欲无求才能保证他们的友谊长存。
林青秋报复似的碾过云翛唇边的伤口,讥诮道:“我可不想和对吻技挑三拣四的家伙有什么纠葛。”
云翛偏过头轻笑出声…很快他就笑不出声,倒退的景色和自己记忆里融合,越是前进,脸上越是僵硬,五官找不到它们该表露的情绪。
声音在喉口梗塞了半晌,语气里拌了冰渣,“林青秋,我不回去。”连名带姓的,不起半点效果。
“你的祖母很想你,叮嘱我把你接回去。”云翛侧身而立,林青秋的话他没几个字听进去,“我明天来接你。”
当驻足在这片熟悉的土地时,刻在骨子里的习惯使云翛挺直了脊背…电子锁旋转的动静,错觉自己被卷入熟悉的漩涡里,大厅只有微弱的壁灯宣示存在感,光线从茶室里挤出,偌大的家安静到一点细微的动静都被放大无数倍。
“是云翛吗?”茶室里传来声音,打断了云翛还在从细枝末节里抠搜记忆的思绪。
提醒云翛这几年国外生活只是美梦一场。
如踏出‘铁栏’便是现实一般的落差。
“是。”
“进来吧。”语气里多了点明显的愉悦。
云翛是隔代遗传的完美复刻品,他的祖母曲箜代表了一个时代,即便如今已经六旬有余,岁月仍不败美人。
离开娱乐圈后的曲箜,开始了陶冶情操的生活,一心扑进任何关于茶的事物里,偶尔寻些上好泥砖,制几个满意的茶壶,虽然不算造诣颇深但也小有名气。
整整五年,没有见到自己的独孙,曲箜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垂着眸,手里轻拍桶身的小木板不见停,听呼吸的节奏都让云翛觉得她欲言又止。
云翛先开了口,打破沉默,“父亲希望我独立出去。”
“出去住可不方便,我和你父亲再谈谈。”
“我认可父亲的意思。”
曲箜手里动作微顿,擦拭手上的泥渣,显然她知道这件事,提前准备了卡递给云翛,“这是祖母给你的,你父亲如果想要断你经济来源,拿点钱在身上也好。”
云翛淡淡瞥了眼信用卡,凭祖母对自己的宠,不用细想也知道这笔钱数额不小,“谢谢祖母,我有能力赚钱,也有余钱生活。”
曲箜看着云翛,五年时间他的变化很大,对比其他孩子,云翛骨骼拔高,身形纤长,面容也脱去青稚,蓄着浅淡的笑容疏远礼貌,一切都和自己教导他的那样有条不紊地成长。
分明如自己所期望地那样成长着,为什么…
“每周回家吃顿饭总是可以吧。”祖母再次让步,云翛也知道适可而止,点头应下,“今晚很迟了,你父母也没有回来的打算,房间给你收拾好了。”
云翛还是轻轻点头。
曲箜深吸一口气徐徐吐出,“祖母还想问你件事。”云翛抬眼,“你还有打算继续那条路吗?弗洛说你已经没有大碍了。”
曲箜想要了解不常联系家里的孙子,就只能靠着给他找的心理医生,得知云翛的治疗已经结束,曲箜日日夜夜盼着他回自己身边。
虽然是疑问,但祖母口中的期待难以掩饰,想要给别人满意的答复并非难事,云翛点头时,曲箜眼底的流光溢彩更是扎眼。
云翛离家很早,天才蒙蒙亮便叫林青秋接自己,可怜林青秋熬了小半个通宵还要来当马夫。
“租的地段基本都是我那所大学的学生,条件一般价格倒是很低,一室一卫。”林青秋把钥匙递给云翛,他的到来愣是给这个破小区镀了层金,真有人看上,保证会把云翛拐回家当金丝雀养,“这辆车借你,我记得你有驾照,别给我瞎撞…我哥可饶不了我。”
“都大学了还没有逃脱你哥啊。”
“没戏。”林青秋无奈地耸了耸肩。
两人把逼仄的楼道堵得拥挤,出租屋里被收拾的很干净,只有寄来的行李尚未开封堆在墙角。林青秋是个极其心细却懒得邀功的人,云翛摸了摸林青秋的脑袋以表嘉奖。
林青秋指着庞大且沉重的几个纸箱,“都是什么东西?”
云翛拆了纸箱,从里面掏出一支麦克风,“这可是我的全部家当。”
林青秋犹豫了下,绕着云翛走了两圈,“色|情主播?”他可找不到第二个职业需要这么优越的面孔。
云翛脸上笑意不减,“猜对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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