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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26~


云翛翻来覆去无法入睡,深更半夜听见有人出了门,肯定不是身边这个睡得沉如死猪的甘星涯。

        空气里的烟草味停留不到一会儿便被晚风打散,云翛找了一处没有摄像头的位置,手边已经摁灭了两支烟蒂。

        手机里的社交软件往复刷新了几次,自己的对话框里提示更新的消息因为上线提醒而突然增加了几条,自己肯定是不缺人爱的…他们也精于撩人,好听的话在脑子编成册,需要的时候选上几条来哄人开心。

        只是这种慰藉,对云翛而言聊胜于无。

        ‘潜力股。’

        云翛歪着脑袋,皱起眉头思索这句话怎么对自己的后劲如此大?比这种话还要扎心的也听了不止一次,更有甚者谩骂自己是娼妓的孩子,可那又如何?反正说的也没错。

        ‘过去五年凭什么要求别人毫无变化,虽然他也确实没变化,还是一样差劲。’

        ‘他都把五年前的‘意外’抛之脑后,之前还要说什么非他不可这种话…’云翛自嘲地咧咧嘴,‘尚阅川也敢戏耍自己了?’

        不知不觉地烟也摸了两根,把舌根苦麻,空洞感依旧充斥口腔,只能报复性地研磨烟嘴。

        “啊…”云翛被轻呼声吸引了注意力,手里的烟蒂还未熄灭,安柯把连帽衫迅速戴上着急忙慌地想要溜进屋。

        “跑什么?”安柯顿住脚步,他不敢看云翛,但语气有明显的命令,“过来。”见安柯踟蹰不前,云翛吐去口里的烟雾,把烟蒂掐了弹开,一套动作轻挑风流,朝着对方缓步接近。

        ‘他的感觉和平时不大一样…’安柯瑟缩了下脖子,对着云翛微笑,“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休息啊,云翛哥。”

        帽子被挑开,安柯对着那张逼近自己的面孔屏住呼吸,关切地视线打量着自己,“你的脸怎么了,谁动的手?”

        “牙、牙疼…”

        “你牙疼能疼出了个巴掌印?”云翛直起身,手掌覆盖在微肿的脸颊上,“谁打的?杨朝平?”云翛连给安柯编谎言的时间都不给,敢在明天还有录制的情况下伤选手脸的,也就只有杨朝平这种欺软怕硬的货色。

        安柯眼眸一转,泪水就溢出眶,“我不疼的,杨总只是…只是不小心,是我不好不听话…让他生气了。”

        “他总不会是无缘无故打你的。”云翛从贩卖机里买了瓶汽水,冷敷安柯肿高的脸颊,“为了什么事?”顿了顿,从鼻息里哼笑,“因为我?”

        “我知道云翛哥也有自己的难处,但云翛哥并不知情,所以…”

        “哦…难处?看样子你懂得比我多。”云翛冷敷的动作加了点力道,安柯倒抽一口冷气,眼里的恼火差点没控制住,又迅速盖上一层委屈,“安柯,凭你的小脑袋怎么敢在我父亲和杨朝平之间周旋?是不是有些自不量力了。”

        “我,不是很懂你在说什么。”

        云翛眼底生寒,安柯不敢再直视他,“我会开口主动问你,肯定不会是要害你,反而是要帮你,你弄断我吉他弦影响我上台,这些我都不和你一般计较,给了你台阶又照顾你形象,怎么说也比某些人给你开的空头支票多点人情味吧。”

        安柯缩了缩脑袋,“你知道?”

        “下次打电话稍微看看有没有人在房间吧,真是蠢得可爱。”云翛没忍住,笑得安柯恍了神,“你这一巴掌是因为什么?”话问了几遍云翛已经没什么耐心,口气自然强硬了些。

        从安柯嘴里得知,杨朝平竟然是责备安柯动手脚这件事,前后两个意外都落在他头上…安柯嗫嚅着,“上头说了,动谁都不能动云翛哥,要让你安稳地完成拍摄。”

        又是上头…尚阅川管的未免太宽了一些。

        父亲还真打算给自己使绊,云翛盯着安柯看了好一会儿,是什么交易条件才让这样的素人壮了胆子,“我记得你还没签约公司。”

        安柯瞥开视线,自己只是看上去年纪小,但也二十三了,找不到公司签约,靠着和各公司老总保持着见不得光的关系,哪怕有机会红了,但绯闻堆砌的道路走得都不踏实,日后真不能飞黄腾达…最多被哪些黑心网红公司包装做个卖笑的小丑。

        “确实,我是没有走这条路的资本了。”安柯有些怨怼地盯着云翛,“我出道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看到过出头日,哪怕是空头支票我也甘之如饴。”

        “我是云翛,是天透唯一合法继承人。”云翛把汽水塞给安柯,这一次的介绍不同,天透是他不愿视众的背景,“我可以给你签入天透的机会,如果你愿意,这节目后就能签订合同,也会有团队包装宣传。”

        “云翛哥,我是想火但我不是傻子,天透的级别怎么是我能够得到的?”安柯苦笑道,这些条件是很动心,但和云总的空头支票有什么区别,“你如果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吧,我确实周旋不过你们任何人。”

        安柯被迫仰起头,对上云翛戏谑的双眼,“冒昧问句,你伺候人的功夫怎么样?”安柯瞪圆了望着他,云翛语气稀松平常到让人忽略了内容,“比起杨朝平,我不是个拿不出手的情人吧。”

        “你在开玩笑?”

        “我还挺喜欢你的,听话温顺,想必咬起人也只是挠痒撒娇罢了。”云翛揉捏着安柯的发梢,“你不会没这个想法,态度转变的那天你想的是什么?云总你得不到,杨朝平又太残暴,云翛有什么不好?”

        安柯咽了咽唾沫,他什么都没说,但云翛处处看得透彻,如果他只是要一个听话懂事的情人,他绝对会演的很好,“喜欢…”扯了扯嘴角,“只要云翛哥不嫌弃我的话。”

        云翛笑意淡了些,安柯心里又没了底,他只是把手搭在自己脑袋上格外温柔地抚揉,亲昵却透着疏离,“听话,到了天透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安柯点点头,“安柯,第二场录制的意外和你有关吗?”

        安柯死命摇头,“不是我!我发誓!”眼珠子骨碌一转,“说起来,是平溪导师让我找你录和声,他说我歌里少了点感觉,需要你的声音帮我润色。”

        “不过你做的曲子确实不错,平溪也说到点上了。”云翛避重就轻道。

        “杨朝平不让我再对你动手脚…要是继续干小动作就把我踢出去。”安柯生怕云翛不信又解释了几句。

        “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好奇问问。”云翛示意安柯很迟了,让他回去休息,没打算再多问下去,在屋外又待了许久拨通了电话,“真不好意思,打扰您休息。”

        ……

        “不用怕踩到我,放轻松。”即便云翛能够包容安柯拙劣的舞步,但安柯实在不敢疏忽,因为云翛的眼神里多少带了点警告的味道叫他生畏,“累了吗,要不要休息?”

        越慌越错,云翛的鞋头上已经留了深深浅浅几个脚印,“对不起…”安柯抠着手指。

        “我以前学的时候都能把老师的脚趾踩肿,你比我好太多了。”云翛递上水,这句话他编的挺真实,实际上当年学习的时候每天晚上耗费了数个小时温习,如果第二天还会跳错,肿的只会是被竹条抽过的小腿肚,如果不想挨打就只有做到最好,“如果真的不行也不为难,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

        “爵士的曲风是他自己提的,中场又做改变,这样不好吧。”一旁练唱的小维提出不满,“云翛,你还是花点时间排练吧,毕竟我们队里的顶梁柱可是你。”

        “小维说得对,我还是自己练吧,何况还有舞蹈老师。”

        只是过了一晚上,所有人对安柯的态度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云翛见过仗势的,没见过翻脸跟翻书似的,可见安柯平日里也不见得多讨人喜欢。

        往日里,安柯殷勤地给杨朝平屋里送餐,今早多少人看着安柯连同早餐都被杨朝平丢出来,可算是把他们维系面子的那层薄纱给捅穿了,早上又被监制含酸拈醋阴阳了一番,安柯气焰自然被浇灭了不少。

        见安柯又摆出无辜为他人体恤的模样,叫小维的年轻人拿鼻子出气,云翛道:“团队里一个人都不能落下,但如果你不想练了…那也没办法。”安柯连连摇头,云翛又劝了小维几句,对方脸色才好些,“有些人舞蹈这方面是差了些,但出于舞台效果这个策划可行,就放心交给我。”

        小维叹了口气,摆摆手,“当我没发这牢骚。”和事佬总要有人来当,何必扫了云翛的面子,“说实话,何必呢?”云翛拍了拍他的肩头,对方替云翛感到不值,也只是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掀起了白眼。

        为了不打扰别人的排练,云翛他们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继续学习,不仅没人,甚至没有摄像头,云翛找了处高地,长腿随意交叠,“继续练。”安柯还在敲打自己酸胀的手臂,听到这话哭丧着脸,“我是为你好。”

        甘星涯从一边的厕所走出来,正巧看见这一幕,向云翛挑挑眉,“这小子怎么脸拉这么长?”早上看安柯垮台已经足够让甘星涯愉悦,这下看他落在云翛手里,只当是云翛故意耍他,“你有法子。”

        云翛瞄了眼安柯,勾了勾唇,“什么法子,你又来度君子腹?”

        两人聊起今天的赛制,总算要开始进行末尾淘汰,甘星涯无奈道:“谁能想到靠起床顺序分组呢,早知道起早点就能和你一起了。”甘星涯有故意气安柯的意思,随手勾搭上云翛的肩头,他们有多闲适,安柯就有多狼狈,“今天可是要淘汰一组人,这才第三场赛事,六分之一就没了。”

        “本来这个节目就没几期。”云翛为难地瘪起嘴,“我都不觉得自己能留的了多久,平溪导师一直说我风格太过单一,我也这么觉得。”

        “你放屁。”甘星涯在云翛肩上轻轻锤了一把,这人谦虚过头了。

        “倒是你,应该找个公司好好发展了。”安柯闻言,愣乎乎地去看云翛,和他正好对上眼,“很多公司会趁这种时候签艺人,挺好的机会。”

        “我说想要就会有?”甘星涯抖着腿,“梦里有还差不多。”

        “梦着梦着难保就成真了。”云翛见安柯顿在原处,“累了可以休息,我又不是老师你不用看我脸色。”

        “唉,你们继续吧,我也要准备了,你可休想赢我。”甘星涯从高地上翻下来,“呦!平溪老师。”

        平溪抓着乱糟糟的头发,眯着眼朝人点头问好,顺着甘星涯下来的方向看去,“云翛,这时间不是在录制…哦,开小灶。”

        云翛礼貌让了座,“一个团队的怎么能不帮忙?毕竟不是个人赛。”

        “是啊,要是因为一个人拖垮整个团队,那一走可要走四个。”平溪随手搭在云翛肩上,“你任务挺重的,虽然事故频发,但在绝对的业务能力面前根本毫无影响,要真像你说的没有舞台经验,还真是上帝追着喂饭吃的天才。”

        “云翛哥,我再去找老师学学。”安柯接到眼神示意之后,忙不迭地逃离。

        云翛拨开平溪的手,客气道:“所以真要把我淘汰了,节目要怎么剪才比较顺理成章?”

        “我可不舍得淘汰你…除非你能力太强,已经默认是冠军了,那这节目就没看头了。”

        “第一次听说因为能力强被淘汰的。”

        “要留下竞争和悬念嘛。”平溪耸耸肩,“这就是节目噱头,你要的应该不是冠军,而是如昙花一现般的绚烂。”

        云翛闭上双眼,过了半晌才看向天空,呢喃着,“我不是昙花,我应该常开不败。”平溪点了支烟,听身边人感叹,“老师留不留我是一回事,非要我走,我也只好在这节目里当一朵昙花了。”

        “你知道我们节目就12期。”

        “嗯…我清楚我这样风格单一的不会走到最后。”云翛偏过头,“我会让平溪老师好好收场,不为难您办事,就让我享受最后几次舞台也不为过吧。”

        平溪扫了他一眼,“你这么说,反而让我舍不得你。”

        “您欠天透的违约金我已经帮您垫付了。”云翛笑得意味深长,“某种程度上来说,我是您的债主,但我可以让您还这五十万还得体面。”

        平溪笑出声,“合着好人你来做,坏人我来当呗。”

        “我只是不希望老师把自己和天透卷的太深,我父亲是个精明的商人,运作天透的齿轮是会吃人的。”云翛支着下巴,受了多大的委屈让他拧眉,“不要误会我…我也会觉得难过的。”

        平溪手里的烟还没抽几口就被摁灭,“你想留几期?”

        “五期。”

        “你心里已经有数了啊。”

        “只是替平溪老师多考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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