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纤纤没想到沉羽会这么说。
他说要摘面具，还说告诉她关于沉渊的一切。
真相近在迟尺。
可是，即使没有这些，她也愿意。
她是因为喜欢沉羽才愿意，不是因为这些条件。
纤纤低下头靠在沉羽肩膀上，喃喃道，“傻瓜。”
“你不用勉强，即使没有这些，我也愿意……”
沉羽有些急地接上她的话，“不是勉强！”
他又重复了一遍，像是在强调：“不是勉强。”
“若是互许终生，自然该坦诚相待。”
“所以，你答允了是吗？”
他声音有一丝不稳，像是颤抖。
可他一向从容。
是她的错觉吧，她想。
纤纤搂上沉羽的脖子，一字一字回答得分明。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他哑声应道，“不许反悔。”
她原本想要在今夜问问往昔镜和修炼的副作用，此刻却问不出口了。
夜风温柔，她舍不得破坏这气氛。
她喜欢沉羽，自然愿意同他一起。
今朝有酒今朝醉。
哪怕明日就要分离，今夜她也要和他在一起。
纤纤在沉羽膝盖上睡着了。
沉羽替她撩开碎发，又突然低头在她脸颊上落下一个轻吻。
如蜻蜓点水。
怕吵醒纤纤，沉羽抱她抱得仔细。
穿过长廊，他将她带回了她的房间。
沉羽今夜一直有些不安，哪怕纤纤答应同他成亲，他也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明明纤纤一直在说喜欢他，可他却觉得她就如天上的风筝，他拼命去抓也只能抓到一根风筝线。
那根风筝线又细又软，好像随时会断掉，然后风筝就此飘远消失。
就像今夜，他甚至不敢告诉纤纤，他一定会去找她，穷尽一生。
如果她知道后不再喜欢他……
他光是想想就觉得难以承受。
他控制不住地提出成亲，迫切地想要用什么方式来缓和他的不安。
他想要留住她。
什么修炼，什么修为，他通通不想在乎了。
待大婚之日，他便摘下面具，告诉纤纤关于恶灵的一切。
他会牵着纤纤的手，让她亲眼看着自己回收恶灵，让她相信。
纤纤说，成亲要拜天地、拜高堂。
但纤纤的父母都已不在，灵族又是天地生灵幻化而成无父无母。
于是两人一番商量，想请沧青仙尊坐于高堂，做他们的见证。
沧青原本急着去修复秘境，在听闻来意后顿生感慨，最终答应延后三日再入秘境。
于是两人的婚期，便定在了两日后。
婚期虽然定得仓促，但纤纤说，成亲该布置的东西一样都不能少。
她要讨够所有的好彩头来祈求祝福。
“要买一对花烛和合卺酒，要买香袋和喜字贴，还要买大红色的罗纱帐……”
纤纤掰着指头算数目，被自己所说感染了情绪，逐渐兴奋起来，眼里生出了很多向往和期待。
“还要买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满满当当地铺在床垫下面……”
沉羽不懂人界习俗，只静静在一旁听，末了才问道，“这些都是图的吉利？”
纤纤疯狂点头，“当然了！”
“成亲可是大日子，要图最多的吉利，要最多的好寓意！”
“那这些分别是什么寓意？”他温柔凝视纤纤。
“花烛是要在新婚之夜点的，如果能一直燃到天明，那便寓意着长长久久，所以我们要买长长的花烛才好。”
“合卺酒是象征夫妻二人结为连理，香袋用来装夫妻缠绕的一小段头发，寓意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喜字和大红色物件都是为了喜庆……”
“至于红枣花生那些……”
说到此处纤纤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沉羽见她停下来，好奇道，“寓意什么？”
纤纤连忙胡乱说了一个，“寓意幸福美满！”
沉羽含笑点头，“原来如此。”
“这些寓意都很好，我很喜欢。”
他拿出一贯的纱帽，拉起纤纤的手。
“我带你去一个一个买回来。”
二人走出住所，看见了坐在树上的沉渊。
他斜眼一看，从树上跳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二人交握的手。
纤纤心情实在是太好，见到沉渊也没有生气，好脾气地说道，“我们要成亲了哦，你别再来了。”
她眼睛弯弯，眉梢眼角都是幸福。
沉渊又盯着纤纤的脸，思绪一瞬间有些空，“成亲？”
“什么是成亲？”
沉羽不耐再听两人说话，侧身一档，揽住纤纤跃起。
只留下她一句逐渐听不清的话。
“成亲就是永远在一起不分开的意思……”
连她的声音里，都有溢出的幸福感。
这回沉羽带纤纤去了一个更大的城镇。
沉羽说，既然要成亲，便都要买最好的，他不能委屈她。
他们一路将纤纤提到的物件一一买好。
因是成亲才会用到的物件，老板们个个喜气洋洋，连声祝福。
纤纤偷偷打量沉羽，想起上次买衣裳时的误会，忍不住微笑。
这回便是真正的夫君了呀。
布置的东西买完又去看了喜服。
大红色的喜服暗纹繁复又精致，层层叠叠，抱着比平日轻便的衣裳重了不少。
纤纤怕喜服起了褶皱，收喜服收得小心翼翼。
沉羽看她如此珍之重之，心中觉得也无限满足。
最后去买合卺酒。
酒庄的老板很会酿酒，整个庄子酒香飘逸。
纤纤买完合卺酒，竟有些挪不动步子。
她盯着一小瓶桂花酒，咽了咽口水。
纤纤之前从不喝酒，总觉得酒味奇怪，难以下咽。
但是今日，她拉住沉羽，用手指比划着央求道，“我就尝一点点好不好？”
她央求的时候声音总会不自觉放软，添了几分娇意，像在撒娇。
纤纤一句话求得沉羽没了脾气。
她难得撒娇。
“好，给你买。”似乎也没什么可拒绝的。
纤纤满足地靠上他手臂，“你真是太好了。”
那一瞬间，沉羽忽然想起人类流传的一句话。
难过美人关。
置办完东西回到千幻宗，已是傍晚。
纤纤让他放下东西，陪她去长廊喝酒透气。
今日城中热闹，直到此刻只有沉羽在她身边，她才觉得清静些。
她在城中一直都没顾得上和他好好说话。
纤纤坐着靠在长廊的柱子上，先尝了一口桂花酒。
然后对沉羽说道，“明日我们要好好布置房间呀，虽然只有一夜，但是意头好。”
桂花酒入口酸甜，余香长久，她才说了一句，忍不住又喝了几口。
“你不要用灵力啊，虽然有些累，可是亲手布置的才有意义。时间有些紧，我们布置简单些就好……”
纤纤忽然觉得有些迷糊，停了下来。
沉羽坐在她身侧，见她忽然噤声，奇怪道，“怎么了？”
又见她头一歪，他连忙扶住她。
纤纤顺势将头埋入沉羽怀中。
沉羽想她大约是有些累了，想靠着他休息会儿，便安安静静抱着她。
这样过了好一会儿，怀中的人突然开口，“沉羽，你如果分不清我们，喜欢上她的话……”
大约是因为喝了酒，她的声音格外柔和温软，动人心弦。
沉羽听着纤纤莫名其妙的话，一愣，“什么？”
纤纤声音带上了一丝委屈，重复道，“你要是喜欢上她的话……”
沉羽不禁坐正了些，将纤纤从怀中扶起来，便看见她白皙脸颊左右各有一抹嫣红色。
她的眼神如水一般，正茫然看着他。
沉羽喉结滚了滚，问她，“什么喜欢上她？她是谁？”
纤纤听到这话像是努力地思考了一下，然后嘴角一垮，委屈得更厉害了。
“你要是喜欢上她的话，我能受得了这委屈吗？”
“我肯定当场就哭了呀。”
像要证实自己的话一样，她说完竟真的哭起来，仿佛沉羽喜欢上“她”已经是切切实实发生的事情。
沉羽有些无奈，问她，“你是不是喝醉了？”
纤纤自顾自哭得伤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不搭理沉羽。
沉羽只好低头去吻她的眼泪，纤纤被他这么突然一吻，愣住了，一时间忘了哭，呆呆看着他。
沉羽好笑道，“不哭了？”
他又伸出手，轻轻帮她擦眼泪，“我不喜欢她，只喜欢你。”
纤纤咬着下唇道，“那你为什么对她那么好？”
“她在欺负你呀！”说到后面，语气带上几分恨铁不成钢。
沉羽摸了摸她的额头，“谁欺负我？我只对你一个人好。”
纤纤摇摇头，“你骗我……”
“你每次都会救她，受了重伤也要去救她……”
沉羽听得忍不住怀疑自己，他救谁了？
他仔仔细细回忆了一遍，跟纤纤说的完全对不上。
他笑叹了口气，只当她喝醉了在胡言乱语。
纤纤忽然捏住沉羽的下巴，“如果她真的回来了，你到底能不能分清我们？”
沉羽任由她捏，柔声道，“当然能。”
虽然他听不懂纤纤口中的“她”是谁，可是他怎么会分不清喜欢的人？
纤纤又嘿嘿笑起来，似乎是对沉羽的回答感到满意。
她松开手，凑上前吻一吻沉羽的唇，叮嘱道，“如果她回来了，你不许喜欢她。”
“不然我会……”
“会什么？”沉羽有些期待地问道。
“我会哭，会伤心死的……”她头又一歪，直直倒向沉羽的怀中。
沉羽接住纤纤，抱紧了她，低声笑道，“没想到喝醉了这么可爱。”
他又附在纤纤耳边，呢喃道，“不会喜欢别人……我只喜欢你。”
喜欢到想要把她永远留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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