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
纤纤最终就近找了个宫殿住下来。
整个宫城除了一些傀儡似的宫人，便再无其他人。
入了夜后安静得有些诡异。
纤纤简单收拾了一下床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沉渊大笑屠城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杀多少人，就会引来天道的惩戒？
如果她能劝得沉渊少杀人，让天道来得慢一点，再慢一点就好了。
纤纤一大早起来，仍旧去了偏殿后面的小厨房。
这回厨房已被打扫干净，丰富的食材整齐摆在一边。
她简单做了几碟小菜和一盆汤。
沉渊过来时，对上纤纤的目光，下意识伸手擦掉了脸上的血迹。
但纤纤眼尖，还是看到了。
他进门时的愉悦表情和脸上被溅上的血迹，都证实着他又去杀人了。
不知道又在以谁的痛苦为乐。
纤纤垂下眼眸，错开了沉渊的目光。
沉渊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沉默。
整顿饭纤纤都吃得有些心不在焉。
最后沉渊搁下筷子，冷冷道，“今日我要出去，中午的就不必做了。”
纤纤抬眼，“去做什么？”
沉渊眼中起了一丝波澜，但很快被压下去。
他冷漠的声音响起，“不关你的事。”
纤纤低下头淡淡道，“好。”
沉渊见她不再追问，莫名有些生气，冷哼了一声，大步离开了。
纤纤见沉渊走了，把筷子一扔，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是她不好，从见着沉渊的血迹开始，她就有些意气用事了。
她难以做到在那种情况下给沉渊好脸色，可这样是不行的。
诱哄也好，欺骗也好，虚情假意也好，她都得阻止沉渊。
否则不止沉羽，还有人界无数的城民，都将惨死于沉渊手下。
她一定要冷静下来。
日头过了最毒的时候，纤纤跑出去坐在主殿前台阶上，懒洋洋晒着太阳想事情。
远远地有一个中年长者拉着一个年轻女子向纤纤这个方向走来。
纤纤看着远处两个小点，怀疑是自己眼花了，她摸了摸眼睛，再仔细看，两个人影又大了些。
她不由得有些懵。
看惯了傀儡宫人，这两个冒出来的人是怎么回事？
偷家还是找死？
纤纤忍不住站起来，向那两个人走去。
走得近了她才看清那年轻女子双手被捆住，生得极美却梨花带雨，哭得让人我见犹怜，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而一旁带着他的中年长者，看着锦衣华服的，大概非富即贵。
纤纤皱了起眉，心中有了猜测，这是不信任东方豫，主动来向沉渊投诚了？
中年男子看着冷不丁冒出的纤纤，怔了一下，又暗想能在永安皇宫安然无恙的，定是有些来头，不敢大意，笑容里带上讨好，“不知姑娘是……”
纤纤不悦地看向他，随口回答，“被抓来做饭的。”
这回答委实出乎中年男子的意料，他明显愣了一下。
但他斟酌了一番，看纤纤随意无所畏惧的样子，还是不要招惹为好。
他搓了搓手，姿态有些畏畏缩缩，继续讨好地笑，“姑娘，不知那位爷可在宫中？”
纤纤好笑地看他，“不在。”
中年男子听闻后却大松一口气，松开了捆着年轻女子的绳子，一连后退几步。
“既然那位爷不在宫中，那礼物我且放在这里。姑娘若是方便便代为转达一声，若是不方便也无妨。”说完又一脸极害怕的样子，飞快跑远了。
远远地还能看到撞上一个人，像是来接应他的。
年轻女子见中年男子跑了，呜呜咽咽地想追上去，被纤纤一把拉住。
女子害怕得回头，却对上一双温柔的眼睛，里面的从容安抚了她。
那双眼睛的主人对她说，“他都要你死了，你还跟着他做什么？”
“跟我走，我救你。”
纤纤见年轻女子安静下来，开始低头去解她的绳子。
“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女子还有些不安，小声答道，“奴家名折香。”
纤纤解开了绳子，安抚性地去握她的手，“折香，别害怕，我会帮你的。”
她见折香手上同样被绳子磨出了淡淡的红痕，从腰间取出那盒药膏放在她手里，又道，“你拿好这个，抹在手腕处会好得快些。”
折香眼睛里还有些不敢相信，整个人怯怯的，“姑娘……为何帮我？”
纤纤笑了笑，“刚才那个是谁？”
折香漂亮的眼睛一暗，“是主子。”
“他带你来这里做什么？”
“是不是让你接近宫里这位，去诱惑宫里这位？”
折香表情有些惊愕，对纤纤的大胆用词感到意外。
但她最终还是点点头。
纤纤拉起折香的手，“他是要你送死。”
“宫里这位不喜女色，会直接杀了你。”
折香眼中瞬间充满惊慌，眼里漫上水泽，无助地看向纤纤。
纤纤看着她单纯天真的样子，心道原来是个笨蛋美人。
想来也是因为足够美又没有心机，所以才被选中带过来。
纤纤又拍了拍折香的手，“我会努力送你出去的。别怕。”
她不想看到沉渊杀孽太重，引来天道。
能救一个……便是一个吧。
折香感激地看向纤纤，“多谢姑娘！”说完又想起什么，犹豫着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求助道，“这封信……”
纤纤扫了一眼，“是你家主子的？”
折香连连点头。
纤纤忽而声音放轻道，“若是能出去，便找个地方丢了吧。”
“然后不要回头，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纤纤带着折香在宫城里绕了好几个地方，每个出口都有宫人守着。
纤纤逐渐有些为难，没想到沉渊守得这么紧。
若是打昏宫人强闯，不知道沉渊会不会有所感应？
折香似乎也更紧张了，抓着纤纤的手不自觉地用力。
两人穿过花园中的长廊时，蓦地发现一个人站在那里。
日已西斜，那人一身黑衣在长廊一侧逆光而站，表情模糊，却隐约能感觉到那人心情似乎不太好，整个人有些阴郁。
纤纤的心一沉，停下脚步。
沉渊回来得有些快，这是被他发现了。
折香见纤纤停下，也跟着停下，她看了看前方的人，不解看向纤纤，小声问道，“姑娘，他是何人？”
纤纤没有回答折香，高度紧张地盯着沉渊。
她有些拿不准沉渊会如何，会当着她的面杀了折香吗？
沉渊走向两人，一步一步走得极慢。
他在纤纤一步的距离站定，玩味道，“绕了这么多圈，你在玩什么？”说完又微微抬眼，随意看了一眼折香，视线落回纤纤身上，“她是谁？”
纤纤如实答道，“有人送你的。”
沉渊微微皱眉，“送给我的？”
他又看了看折香，倒是生得不错，只是他没兴趣。
纤纤飞快接道，“所以，你要吗？不要的话就让她走吧。”
她努力引导沉渊的想法，希望能让沉渊放折香走。
沉渊又看向纤纤，眼中带了淡淡的疑惑。
纤纤有些反常。
她带着这个所谓的礼物在宫城里绕了好几圈，此刻还在说，不如放出宫去。
她似乎不太想让他见到这个礼物。
有人献给他的礼物，纤纤为什么如此在意？
沉渊思考了一瞬后，勾了勾嘴角，伸手一揽，将折香整个人带入怀中。
“既是送给我的，为何不要。”
“不要她，难道要你吗？”
说着他又低头，两指挑起折香的下巴，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狐灵的蛊惑感，“果然美丽。”
纤纤见沉渊向折香伸手，下意识伸手去阻拦，之后又见沉渊把折香搂入怀中，手僵在了空中。
她觉得这实在太让人震惊了。
沉渊对折香不仅没有动杀心，反而还搂住了她，表面看起来似乎真的很感兴趣。
但纤纤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除了沉羽对他的影响，恶灵不会对任何人感兴趣。
如此别扭的行为，果然应了昨日她的想法，沉渊极其在意她。
他这反常举动，估摸着是想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但是她没什么反应。
其实这样也行？只要沉渊不杀她就好。
纤纤收回僵在空中的手，淡淡道，“你们继续，我先行一步。”
临走时瞥了一眼折香，看到她仰头痴痴地看着沉渊，似乎被他的容貌所惊艳，纤纤顿觉一阵无语。
沉渊见纤纤表情从隐隐焦急变到冷淡，心中又控制不住地莫名高兴。
纤纤的变化是从他抱了那个人类开始的。
是不是代表，她其实也有点在乎他？
她其实不喜欢他碰别的女人？
既然纤纤不喜欢，那他就满足她好了。
折香肩侧忽然一冷，是沉渊松开了她。
她愣愣看着沉渊，有些不解。
沉渊却没有看她，盯着纤纤离去的方向，语气不耐道，“你让她不高兴了。”
“滚。”
“滚得越远越好。”
折香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来他真正喜欢的人，是救她的那个姑娘，所以那个姑娘才能在宫城里自由行动。
折香听话地迅速跑远了。
纤纤没走多远，沉渊就追上了她。
不同于前几次凶狠或嘲讽，他这一次的表情，几乎称得上和颜悦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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