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91章

就在弗雷德抬起我的下巴，俯下身子的时候，我听到一丝响动，迅速挣脱了他，往门厅看去。走廊里亮起几盏昏黄的气灯，一行人悄声走了进来，哈利还是老样子，穿着不合身的衣服，头发支楞八翘，眼镜片上脏兮兮的。大人们进房间里开会去了，哈利走上楼梯，我冲过去拥抱了他一下。

        “我们进房间去，赫敏和罗恩也在里面。”

        弗雷德“哎”了一声。我没管他，把哈利一把揪进房间。赫敏和罗恩也用力地抱住了他。看到哈利平安无事，他们两人既兴奋又紧张，你一言我一语，根本插不上话。哈利的心情却不怎么好，见他要发火，我赶紧把话题转移：“哈利，我刚刚被审讯完，你要不要听一下——”

        “不必了。”哈利冷冷地说。

        我尴尬地退了出去。弗雷德站在门口，也不说话，耷拉着眉眼，只是看着我。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抖了一下：“怎么了？”

        怎么了，吃醋了呗。我两边都没落着好。不过弗雷德很快抖擞起精神，给我看他和乔治新发明的玩意儿——伸缩耳。用来偷听的。哈利、罗恩和赫敏的争吵压根就用不着偷听，隔着门板就能听到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对于哈利来说，一个暑假都呆在德思礼家，还不如让他和摄魂怪天天搏斗。我能理解，我非常理解，但是他需要帮助的时候，我确实没法伸出援手。

        “我在麻瓜界过得很容易啦。”我挠挠下巴，“但是哈利没什么朋友可以联系，很寂寞呢。赫敏和罗恩对他百般隐瞒，他心里肯定不好受。”

        “摄神取念？”

        “同理心。”

        乔治“啪”地来到我们两人之间。我们推门而入，打破了三位友人之间奇怪的气氛。金妮也上来了，“妈妈给厨房门设了个抗扰咒，伸缩耳不管用了。”

        “真可惜。”弗雷德摇了摇头，“我真想知道斯内普那老家伙想干什么。”

        “斯内普？”哈利立刻问道，“他也在这儿？”

        我指了指我自己。“斯内普现在是我的监护者。”

        哈利的怒火慢慢平息了。大家开始谈论起自己所了解的情况，比尔、斯内普、芙蓉、珀西、唐克斯、穆迪……因为去年的事，我现在对穆迪仍然带着一份恐惧。弗雷德拍了拍我的肩膀。在我和哈利“享受”麻瓜生活的时候，这里发生了很多事。

        对《预言家日报》的春秋笔法、指桑骂槐，我不好说什么，因为我一个暑假都没看。我所能提供给他们的只有有关受审的内容，剩下就是我在麻瓜界的生活。哈利肯定不愿意细听，于是我耐心地跟他讲：“福吉亲自出马了。他不是傻瓜，肯定知道摄魂怪和伏地魔有关，可是他不肯承认。你不要刺激他，也别提和伏地魔有关的——”

        “拜托你不要直接提他的名字。”弗雷德、乔治和罗恩异口同声。我叹了口气，“只针对这几条阐述你的观点，一，你真的受到了摄魂怪的袭击；二，你保护了麻瓜；三，这点可以不提，德思礼家对你是个巫师这件事是知情的。”

        我也算是过来人了。面对福吉，不要提伏地魔，但是要说魔法部管理不善，否则怎么会有摄魂怪。没错，一口咬定绝对是魔法部的锅。传授完踢皮球大法，弗雷德和乔治向金主哈利汇报工作情况，最近又发明了什么，又做了什么实验。我在房间里到处戳戳碰碰，这是栋很久没人住的老宅子，说不定哪天从床底下能扫出来一小把西班牙银元呢。

        “这房间已经打扫过了。”看着我趴在地上看床缝的样子，罗恩嘴角抽了抽。“哈利要住这里。你的打算是？”

        “我住斯内普家呀。”我直起身子，拍拍身上的灰尘。“我每天还要帮他做饭打扫卫生……哦对了我在他们家煮的东西总有一股复方汤剂的味儿，我深深怀疑他用家里的炖锅煮过魔药。我得问问你们的妈妈，免得被斯内普活活饿死。”

        全体人员倒吸一口凉气。弗雷德听着一阵脚步声传来，振臂一呼，和乔治幻影移形跳走了。金妮面对妈妈的疑问，面不改色地撒谎，做了个鬼脸，洗手去了。我也跟着他们一起，穿过议论纷纷的大人，洗手，窜进厨房。斯内普走向大门的脚步顿住了。厨房里一片散乱，我顺手持起菜刀，把土豆、胡萝卜和洋葱继续切块，用抹布裹住滚烫的炖锅把手，把菜扔进去。莫莉阿姨走了过来，“还是我来吧，雪莉。”

        “该走了。”斯内普阴森森地说。

        “莫莉阿姨，我还有一个问题。”我指指那口锅，“我做炖菜的时候，总会做出复方汤剂的味道，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材料也是很普通的蔬菜和肉。您平时都怎么做呀？”

        斯内普的指关节咯咯响。

        门厅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声。唐克斯跳了进来：“对不住，对不住……我上次也被这东西绊倒了……”

        没等她说完，一阵震耳欲聋、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打断了我们所有人。

        “畜牲！贱货！肮脏的杂种！叛徒！丑八怪！泥巴种！滚出去！你们怎么敢玷污我祖上的宅子——”

        “哇，这房子居然比她还老。”我捂着耳朵还不忘吐槽一句。弗雷德看见我的嘴型，“哈”了一声。

        “闭嘴！”小天狼星咬牙切齿地冲了出来。

        “败家子！不肖子！我家族的耻辱！我怎么生下来你这个孽种——”

        “我说了闭嘴！！！”小天狼星恶狠狠地拉上了帷幔。帷幔的拉环生锈生涩，拉上的时候发出了令人牙齿酸痛的声音。尖叫声一下子平息了。小天狼星转头看着我们，微微喘着粗气。“看来你们见过我的母亲了，雪莉，还有哈利。”

        “你也……”我转了转眼睛，“很难相信这样的家庭能生下你这么帅气的人。”

        小天狼星艰难地笑了笑。斯内普站在角落里，把眉头拧得像麻花。我继续跑进厨房，给莫莉阿姨打下手，顺便偷学。厨房里还坐着一个矮胖子，一声响亮的鼾声之后，他跳起来：“我支持小天狼星——嗯？”

        “战争结束了，现在该吃庆功宴了。”斯内普冷漠地说，“而你被判处死刑。”

        “真幽默，西弗勒斯。哦，这是你的女伴吗？她年龄看上去有点太小了，不过没关系……”

        “蒙顿格斯。”斯内普一把扣住他的脑袋，“她是，你本该负责的两个孩子之一，雪莉哈德森。”

        “你好。”我挥了挥手，“就是你害我们两个上法庭是吗？很高兴认识你。”

        “哦天呐，你比照片上的可爱多了！”蒙顿格斯尬笑，“把菜刀放下吧。”

        “我猜，你之前卖给那边两个男孩一张唱片。”我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重新卖给我的话，我可出不了曾经那么高的价钱。”他没有否认，“不过，小姑娘，这可是人家送给你的礼物，退回我这儿不合适吧。”

        “我没打算退，你的品味很好。”我微微一笑，“希望有一天您能夸赞我的炖菜。”

        蒙顿格斯微微颤抖起来。我从料理台前退下，坐到斯内普和小天狼星之间，把他们俩隔开。只要我努力做出期待吃饭的样子，斯内普就不好说什么。

        隔着我也能感觉到小天狼星和斯内普之间的剑拔弩张。小天狼星要开口了：“没想到有一天你也屈尊降贵，来到我府上做客，不胜荣幸。”

        “哪里哪里。”斯内普冷笑，“偶然光临贵府，您还特意大搞清洁，鄙人受宠若惊。”

        “不费事不费事，毕竟您短暂的生命里，很少见过有整洁漂亮的待客处吧。”

        “是啊，毕竟高贵优雅家族历史悠久的纯血统巫师，很少看得起有麻瓜血统的我吧。”

        我开始坐立不安了。此时此刻，莫莉阿姨居然又看着我说：“雪莉，就坐在那里就好。弗雷德！乔治！还不赶紧来帮忙，想十二点才吃晚饭吗！”

        小天狼星和斯内普各自“哼”的一声扭过头去，像两个退行到八岁的小孩。

        罗恩看着我们，偷笑了一下，“三个s。”

        啊，确实。我把罗恩的笑话转述给另外两人，结果一个干巴巴地笑了一下，另一个开始假装亲切地关心起我的成绩来。“owls准备的怎么样了？作业做完了吗？今年如果当选了级长，有什么规划没有？”

        要了我的老命了。我捂住两只耳朵，大叫“食不言寝不语”。小天狼星突然按住我们两个：“趴下！”

        那一锅也有我参与的炖菜差点没掉到我的脑袋上。一把餐刀插在斯内普的手边，危险地颤动着。弗雷德把魔杖藏在背后，眼神飘忽，吹着一首不成调的小曲。察觉到斯内普危险的目光，他笑了一下，“教授，你不会给我扣分吧。”

        “好香啊！我感觉我能吃两份！”我赶紧大叫着要吃饭。

        “怎么不把你噎死呢。”斯内普爆发了，“一顿又一顿，饭都流到哪里去了？明天安排你两篇论文。”

        “你滥用职权，缺乏师德。”小天狼星这下可把他逮住了。两个加起来有六十还多的成年人，加在一个十五岁的花季少女之间，用面包屑互相弹射。我泰然自若，吃掉了一份炖菜，发现自己……饱了。

        但是我的碗里，真的有第二份炖菜。我焦急地左顾右盼，趁弗雷德和蒙顿格斯谈笑风生的时候，手腕一翻，把大半碗炖菜倒进了弗雷德的餐具里。

        “唉？”看着多出来的炖菜，弗雷德愣了一下。“我记得我明明吃完了……”

        “因为你剩了一口，它自己又长回来了。”我猫着腰，一边吃剩下的胡萝卜一边说，“魔法世界嘛，一切皆有可能。”

        弗雷德无语地看着我，把盘子里的炖菜三口两口吃完了。我主动要求留下来帮莫莉阿姨洗碗，于是斯内普和小天狼星铺开战局，噼啪爆炸牌，三局两胜定输赢。弗雷德凑过来：“直接用魔法不就得了？旋风扫净——啊哟！”

        盘子碎了。莫莉阿姨把我们两人都轰了出去。弗雷德牵起我的手，带我上楼，走进他和乔治的房间。罗恩、赫敏、金妮和乔治都在，用麻瓜的扑克牌玩法杀时间。哈利站在门口，身子不安地晃来晃去。我说：“当初我在校长办公室门口也是这样想把那个石像晃晕钻进去的。”

        哈利勉强笑了一下。我垮了下来：“我讲笑话总是不如你们好笑。”

        “讲笑话也是艺术，不是想学就能学会的。”弗雷德点点头，“嗯，像我们这种天才不多见了。”

        “是是是。”我敷衍地点点头。

        “……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种态度？”弗雷德抓住我的两个肩膀，“刚刚才开始交往的！能不能给我一点鼓励，才成为男女朋友你就已经对我如此冷漠了吗？”

        所有人都抬起了头。我张了张嘴，大脑一片空白。

        “……那，那……”我摸索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舌头，“那我该怎么办呢？”

        “你们……等等，是我理解的意思吗？”罗恩吞了口口水，“弗雷德，别拿人家开玩笑啊……”

        “这个确实不是玩笑。”我摇了摇头。

        所有人都露出一种“什么啊这种事根本没法相信啊”的表情。

        “是啊我也觉得很奇怪啊为什么是我呢我觉得一点铺垫都没有我根本不可能会被喜欢啊但是事实就是这样我不明白但是我很喜欢弗雷德弗雷德也很喜欢我也许是很喜欢我吧我听他是这么说的所以现在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斯内普叫我回家洗衣服去了拜拜！”

        我甩开弗雷德的手，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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