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梦魇

在帐篷里睡下，5月初的沙漠晚间凉意甚浓，我裹紧了棉被。但忽然浑身上下开始颤抖，感觉裹任何东西都没办法遏制的凉意从脚尖袭至牙根，我冻得牙齿也开始打颤。

        刚好我听到宋俊打算去拍星星路过我帐篷的声音，我立刻大声呼救：“宋俊，快再我送条棉被，我不行了。”宋俊一听，意感不妙。马不停蹄地从隔壁帐篷抱来一床棉被，盖在我身上：“宁可，现在好点没？”

        可我却说不出来任何话来了，我已经彻底昏过去了！但我脑子却还有意识，我听得到他叫我。

        “宁可，宁可！醒醒啊！”宋俊越叫越大声，越叫越焦急，他的叫声瞬间召集来了其他人——老板、andy、豆米、瑞凌，全涌到我的帐篷，查看我的情况。大家有点乱作一团的意思。“宁可，宁可，醒醒啊”我听到宋俊快哭出声来了，我怕他们着急，可是我醒不过来。

        老板说，快给宁可测下心率，安远说带我的运动手表吧。安远的声音听起来也没醉意——他这么快就醒酒了？我的手腕上带着他的运动手表。我脑子飞转着，可是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老板说，快去拿备用药里的速效救心丸。我一听怕了，已经到要吃速效救心丸的地步了吗？我是不是就要死了啊！andy钻到帐篷里把我扶起来，老板往我嘴里塞了一颗丸子，好苦啊，速效救心丸是中成药吗？怎么这么苦？我意识清醒，五感俱在，可是我醒不过来！

        心率测出来了，听到他们说一百一十多，快是快，但不至于要命。安远忽然说：“我备了哮喘的药，我记得宁可之前得过哮喘。”

        去年冬天，安远咳得很严重，每天办公室都能听到他止不住的咳嗽声。我问他怎么了，他说呼吸道感染，有点哮喘，是老毛病。隔了没多久，我也开始咳嗽，本以为是风寒着凉，熬熬就过去了，谁知道咳了近两周，咳得肺都要出来了，去医院检查，才发现自己也是哮喘。生病也生到一起去了，当时我就跟安远调侃，是他传染的。他还记得这茬。

        我浑身失去知觉无比虚弱，但大脑居然飞速运转：这到底是啥症状？这是啥病？醒不过来，也死不过去？安远的哮喘药到了，他们掰开我的嘴，猛喷了两下。我肺一紧缩，整个人忽然像是从深深的噩梦里惊醒过来一样，大大地喘出一口气，然后眼睛也跟着缓缓地睁开来了。

        我看着老板，andy，宋俊，甚至老李，每个人都一脸焦急。忽然意识到这给他们带去太大的不安了，羞愧得我眼泪直流。嘴巴嗫嚅着说：“对不起，对不起，给大家添麻烦了。”

        看我能开眼和说话，大家全都松了一口气。老板一直拉着我的手掐我的虎口，看我没事儿了，开起了玩笑：“别看咱们宁可平时粗粗糙糙的，大大咧咧地像个爷们，这手还真细真软啊！”大家被他逗笑了。

        我没有大碍了，大家开始散去，只留瑞凌在帐篷里陪我。安远从他的帐篷里摸出一个露营灯，说：“灯留给你们，有事儿叫大家。”

        我感觉彻底恢复后，让瑞凌也回去睡了。我清醒了一阵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再醒来，我发现安远的手表还在我手上，表上的数字发着绿莹莹的光——已经是凌晨3点了。

        我拉开帐篷的门，伸出头去，一抬头，发现整个银河都在头顶上！那么那么近，那么那么璀璨！那么那么静谧！所有的星星仿佛为我一个人而亮。我澄澈的眼睛，如痴如醉地看着，空空如也的脑袋，如饥似渴地记录着。

        整个沙地都被星星照亮了，我看到安远忽然向我走来，我诧异地问：“安远，你是醒了还是没睡？”

        安远没回答我，默默地走到帐篷外，蹲下来，用手摸了摸我的头。

        这是什么操作？

        “还不睡吗？”看到他被酒精和困意双重折磨下，疲态尽显的脸，我现在只关心他的睡眠。明天一大清早我们就要拔寨走人了。

        “睡去了”他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转身走了。

        我悬着的心，放下来了，没说什么就对了，不可以再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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