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交易
菊园书房中，淡淡的墨香和这句话的香气随着打开的窗户吹满室内。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无依也喜欢这首诗？”方玉箫端起桌上的一杯茶水，递给无依：“‘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这首诗也是我最喜欢的一首诗。”
无依放下笔，“师叔，今天没有事情吗？”
“我能有什么事情？”方玉箫拿起她刚刚写过的字，柔美多姿、清婉灵动、似女子翩然起舞，“你既然会写字，不如教给颜儿学写字如何？”
一直在旁边研磨的许净颜抬起头，期许的看着无依：“无依姐姐，你的字写的这么好看，姐姐就教我吧，颜儿一定好好学。”
“你想学？”
许净颜点点头。
无依拉过她袖子，看了看，“你这身衣服太累赘了，袖子太大，我来帮你卷起袖子，以后只要我有时间，每天都会教给你写字。”
“还是你心细，这下颜儿可就高兴了，再也不用整天羡慕那些人会写字了。”方玉箫又看了看那副字：“我记得你来邀月楼时，还是个六七岁的孩子，这是二师兄交给你的吗？”
无依一愣，张志平怎么会教给自己写字，“这是哥哥之前常常写的一首诗，我见得次数多了，每次想哥哥时，就会写这首诗，练的时间长了，就和哥哥的字迹越来越像了。”
“你有哥哥？”方玉箫从没有听说她有哥哥，“那他在哪里？”
低头正在为许净颜卷起宽大衣袖的无依没有回答，眼睛却直盯着她右胳膊上看，“红色云霓图案”。
十年前她亲眼看到带走哥哥的那些人手臂上有红色云霓图案，为什么这个图案会在她身上出现？这个图案究竟代表着什么？她与那些人又有什么关系？
“无依？”方玉箫见她盯着许净颜的胳膊愣神，便也忘了过去，只是还未看见，许净颜便慌忙地遮住了，眼神有些逃避似的不敢看他们。
“无依，怎么了？”方玉箫不明白这两个人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脸色都不对。
抓住许净颜胳膊的手轻易就被她挣脱，无依这才反应过来，‘她在逃避？她不想让人看到这个红色云霓？’
那么这个图腾一定有问题，或许这个许净颜也和那些人有关系。
见方玉箫在对自己说话，无依便收起思绪，故作轻松的看着方玉箫笑道：“没事，我就是感觉颜儿应该多吃些，小姑娘太瘦了。”
无依并没有问许净颜关于手臂上的图腾是怎么回事，现在她必须暗中观察，才能找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方玉箫拉过她，将手环在她的腰上，亲昵的说道：“我看应该多吃的是你，一会我让阿文给你们准备些你们爱吃的。”他对无依的解释，并没有任何的怀疑。
来菊园这几日，方玉箫对她很是关心，而且举止间总是显得很亲密，仿佛他们真的成了夫妻，无依不知道他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感情，不过现在这种惬意的生活她却有些迷恋。
“嗯，好！”无依仔细的观察的方玉箫面上的表情，‘他并不知情？’看来这个许净颜来这里一定有什么不单纯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咳咳！”一直沉静在各自的思考中的几人，被突然闯进来的一声咳嗽吸回了神。
“师父。”方玉箫见林昊天来，并没有打算放开搂着的无依，他也是故意这么做的，他是在用行动告诉林昊天，无依是他的人。
“楼主。”见方玉箫不松手，反而搂的更紧，无依只能硬着头皮，伸手掰开他搂在自己腰间的手臂。
“师叔！”无依见他力气太大，轻轻的喊了他一身，并用眼神提示他，‘该松手了。”
方玉箫冲她无辜的一笑，附在她耳畔，低声道：“师父，今天来，定是来为难你的，我若是不宣布我的主权，他一会儿定不会轻易放过你。”
林昊天看见方玉箫对无依搂搂抱抱的，更加来气：“箫儿，你先出去，我有话和她说。”
方玉箫见许净颜还在，便让她先出去，后又“师父，我说过了，我要娶无依为妻，既然她是我的妻子，我怎么能丢下她一个人呢？”
“方玉箫，师父的话你都不听了吗？”林昊天气急攻心，又不是他平日里最宠方玉箫，估计现在林昊天早就一掌拍上去了，“还不出去。”
“楼主，您息怒。”无依知道林昊天是在压着火呢，便向外推了推方玉箫，拧着眉，给她使眼色，让他快点出去。
无奈，方玉箫只得放开她，向外走去，临走，还轻轻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下，“别怕，我在外面等你。”
林昊天知道方玉箫虽然出了门，但是并没有走远：“臭小子，还真不放心你。”林昊天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下，“箫儿，年纪尚轻，做事难免会一时冲动，也从来不考虑后果，可是我是他的师父，我必须凡事都为他考虑好了。”
“楼主，您有什么事，请直说。”今日的林昊天没有往日的那么威严，更像是长辈在和小辈谈心。
“箫儿身边从来没缺过女人，虽然个个都有绝佳姿容，但是每一个在他身边待不过月余，所以他不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林昊天语重心长的说道。
无依早就听说过方玉箫的那些情史，知道他不是一个长情之人，自己也从没有想过和他过一辈子。
这句话很明显是在告诉无依，她哪方面都不及方玉箫曾经的那些女人，又有什么本事留得住他，不如趁早放手。
“像师叔这么优秀的人，一定会有很多女人喜欢，我虽然相貌和家世均不及那些人，但是我也想这一辈子，能有像师叔这样的男子，陪伴终身。”
林昊天被无依这么一说，险些将压制住的怒火发泄出来，“我不可能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况且，箫儿是我精心培养了十几年的徒弟，我不可能看着他这一辈子就被你毁了。”
无依轻笑道：“楼主的意思，是我在缠着他？”无依隔着微开的窗户，望了望站在外面的方玉箫，“其实走到这一步，全是楼主的功劳。”
林昊天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满脸疑惑道：“什么意思？”
“其实我与他什么事情都没有，师叔估计也就是见不惯你们总是无缘无故的冤枉我，对我起了怜悯同情罢了，根本就不是喜欢我，顶多算是好奇而已，如果你们在这样咄咄逼人，没准哪天他真娶了我，也说不定。”
林昊天最初也是想不通，方玉箫怎么就突然非她不娶了，现在听她这么一说，再想想方玉箫的做事风格，越是不让他做的事，他越是要做，越是得不到的，他越是要得到，好像她说的也有点道理。
林昊天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女孩，并不简单，也并不好惹，能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不卑不亢，从容淡定，条理还这般清晰，‘这样的人，箫儿一定不能合她在一起，所以他必须让她离开。’
“你想要什么，才会离开箫儿。”
若是以前，有人让她提条件，她自然是要一笔钱，然后离开邀月楼，不过今天她突然发现自己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她必须光明正大的留在菊园，“楼主您知道我在师父那一直不讨喜，那些所谓的师兄师姐们对我并不友好，所以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留在菊园，光明正大的留在菊园。”
“你休想嫁给箫儿。”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嫁给方玉箫，林昊天说什么都不会同意的。
“光明正大，不一定就是嫁给他。”无依见林昊天的怒火不小，心道：‘你的好徒弟不是在每个人眼里都是宝。’虽然她确实有点依赖这几天他对她的温柔和体贴。
“这菊园现在可是还住着一个许净颜。我听说，楼主最忌讳师叔与小辈的女弟子接触，虽然现在您不许师叔收她做徒弟，但是目前来看，您好像无法阻拦他，若是我帮你看着点，是不是会好些？”方玉箫曾和她说过，关于高僧给他占卜的事情。
“他连这事也和你说？”这件事情他只和方玉箫提过，那也是前两天生气的时候才说出口的，没想到他会连这事也与她说。
“这不是什么秘密，对于师叔来说，这更像是个笑话。”
“你是说你会替我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林昊天问道。
无依点点头，不知道方玉箫，知道自己把他给出卖了，会不会生气？不过，她没有什么可以和林昊天交换的条件，唯有抓住，他对方玉箫不放心的这一点，来与他达成交易。
“刚刚颜儿还想学写字，我想，这是我继续留在菊园里的一个不错的理由。”
林昊天思索了一下，又看了看她，终于点头道：“好，我会告诉你师父，让他允许你继续留在这里。”
等在外面的人一直竖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中间阿文来喊过他好几次，让他去别屋等着，这外面天寒地冻的，站这么久，在感了风寒。
结果被这个站立不安来回踱步的人一一拒绝了。
直到门‘吱嘎’响了起来，方玉箫连忙迎了上去：“师父。”
“哼！”林昊天见方玉箫这副紧张兮兮的样子，训道：“急什么？哪里有一点平时的样子。”
林昊天见方玉箫一个劲的看无依，生气道：“行了，眼都要瞪出来了，从今天开始，无依就算你从你二师兄那借来的。”说完，便甩袖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师父，您是什么意思？”方玉箫踮着脚朝着走远的林昊天喊道。
“楼主的意思，就是先让我在这……”无依只说了林昊天同意她在这教许净颜写字的事情，但是关于两人之间的交易等事情，一概不提。
“除了这些。师父没有为难你吧？”方玉箫拉过无依的手：“你不用听他的，我会守着你的。”他将她领进屋里，用自己的双手给她取暖。
“师叔，是在给我取暖？还是让我给你取暖？”无依感受着他冰冷的手，她知道他一直都在外面等她，也知道中间有人来叫过他很多次，他也没有离开。
方玉箫这才发现自己的手确实是冻得没有直觉了，但是也没有放手，温柔道“那就让无依来温暖我。”
他揽过她，将自己还带着冰冷的寒气的身体靠近她。
她贴着他冰冷的衣服，闻着刺鼻的寒气，“师叔，若是有一天，你发现，你想要保护的人，是个心狠手辣之人，你会怎么样？”
方玉箫以为她在怀疑自己的诚信，又或者是刚刚他的师父说了什么，让她对自己失了信心。
“我要保护的人，自然是我在乎的人，无论她如何，都是我要守护一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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