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欲擒故纵
那两人将沈留香扔进另一个营帐里锁上门便离去了,昏暗的灯光下只见另一名女子一见是沈留香,忽地站起,惊喜过望正待大喊:“公——”沈留香慌忙暗示她赶紧住口。那女子这才恍然发现自己差点泄露了两人的身份,心有余悸地捂了悟自己的嘴巴。
那女子拉着她到一旁,在沈留香耳畔悄声问道:“怎么样?霁王有没有……”
“没有。”
那女子也不知是喜是忧,“那,也跟翊王一样无懈可击吗?”
“倒不至于,他不像翊王。”
“这,也不知道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只不过他明日要去寻商路。”
“啊!该不会对我们有所怀疑吧?”
“没错,他似乎已经有些怀疑我了。”
“何以见得?”
“我看得出,他看我的时候满眼都是疑惑。”
“那看来,这个也是不好应付的。”
“不好应付就对了,泛泛无能之辈又如何助我成就复国大业?”
那女子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对对对。”
沈留香的直觉是准确的,果然,在萧允晏的营帐里,李喜道:“殿下,今日下午,定河边民闹事,末将便带人前去,在回来的途中,正好碰上这两名姑娘被一伙人追杀。”
“追杀?你确定是追杀而不是调戏?”
“确定,不是调戏,是追杀。好在,那群人似乎是要抓活的,一直没有下重手。所以,末将其实是救了她。谁知那两个姑娘的容貌,竟都罕见。上次殿下救过末将一命,末将无以为报,便想着将她献给殿下。”
“即便如此,你将人掳到军中来了,你还是犯了军令。”
李喜道:“末将明白,末将愿受惩罚。”
萧允晏问:“那她们一路来,可曾抗拒?”
“当然抗拒了,死活都不肯,末将只好让人将她们两个都绑了来。”
萧允晏道:“好了,本王明白了,你明日自己去领二十军棍,出去吧。”
“是。”李喜应得震耳欲聋,便出去了。
罗鸿道:“殿下,那两个姑娘有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当然有大问题,那姑娘看上去像是很害怕本王,可眼睛里更多的却是沉着和镇定。估摸着,她更多的是装出来的。还有,她那气度,也根本不会是寻常人家能养出来的。”
“殿下怀疑什么?”
“你明日到林川去寻一个叫商路的玉器商贾,看看是否真有这么个人。罗鹄,你去查查这姑娘的底细。”
“是。”
已是三日过去,这夜,沈留香二人刚准备入睡,只见门被打开,外面的士兵在门边喊:“沈姑娘,殿下要见你。”
另一名女子急了:“这么晚还要见我们家小姐,要做什么?”
那两名士兵脸上露出一抹怪异的笑:“你说呢?大晚上还能做什么?”
那婢女一听这话不对劲,赶忙冲过去将门关起来,并用自己身体挡住。
沈留香显然觉得婢女过于大惊小怪了,劝道:“开门吧,该来的始终躲不过去。”
“可是万一他真的强迫你呢?”
“我们连死都不怕,还会怕这些吗?”
“可万一那个人不是他呢?”
沈留香听了这话,一时沉默。此时,外面的士兵已经极其不耐烦了:“快开门,不然我们就踢门了。”
沈留香对那婢女道:“你放心吧,他能关我三天不闻不问,证明还是有耐心的,那就好对付。”
那婢女想了想,觉得言之有理,终于将身子挪开。沈留香推门而出,也不待那两名士兵押送,便自己径直往萧允晏的寝帐走去。
走到萧允晏的寝帐,只见萧允晏只穿着一件中衣,坐在床沿上,显然是特意等着她的,沈留香只身走进来,向萧允晏见礼:“见过殿下。”
萧允晏定定地望着她,却一直没说话。
沈留香见他不说话,只得问:“敢问殿下,是否找到了民女的舅舅?”
“哦,还没有,人海茫茫,找人也是不易,估计这两日就会有消息了,再等一等吧。”
“那,不知殿下让民女前来有何事?”
萧允晏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道:“过来,坐到这里来。”
沈留香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立在那里却是不敢动弹。
“还不过来?”
“请殿下放过民女。”
“放过你?”萧允晏走到她跟前,捏住她的脸,将她的头轻抬起来,“凭什么?”
“凭,凭梁军治军向来严苛,凭殿下说过殿下不会强迫女人。”
萧允晏看着赫连漪,见她是真的惧怕,却是越来越有逗弄她的兴致,“本王是说过不会强迫女人,可有时候也会例外。”
“民女誓死不会给任何人为妾。”
“不想做妾室?你别忘了你根本就没有跟本王讲条件的权利。你就像本王手中的肉食,本王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说着话,他忽然将她头上的簪子拔掉,又拦腰将她一把横抱起,一把抛到床上。
萧允晏又坐回床沿上,侧身看着她。沈留香赶忙哽咽苦求:“不瞒殿下,民女原本家中侍仆成群,富贵显荣。奈何叔父觊觎我父的万贯家财,将我父兄杀害,霸家父的基业,甚至为了他自己的利益,还将民女许配给年近五旬之人为妾,民女誓死不愿,送亲路上民女逃脱。因无安身之处,本想跟着婢女到她舅父家暂歇一阵,日后再做寻仇打算,却不知那日路过时被殿下属将劫掠于此。民女从小被家父寄予厚望,又怎可予人为妾。”
萧允晏终于笑了笑,“果然,你非寻常人家的姑娘。可纵便你曾是金凤凰,如今也落魄至此了。又有什么不能?”
沈留香坐了起来,“我手无缚鸡之力,自然不能抗拒殿下,殿下若非要得到我,也不是不能,但所得的也不过一具躯壳而已。我若失了清白,自然也不会苟活于世。”
萧允晏盯着她看,“失了清白就不肯苟活,那不给父兄报仇了?”
“既然殿下一心将我拘禁于此,我又如何报仇?倒不如一死了之。”
“本王倒是好奇,本王若没有拘着你,你又打算如何给你父兄报仇?”
“我一个弱女子确实万事不易,但我坚信我终有办法。”
“其实,此事大可不必如此麻烦,你只要告知本王你叔父是谁,本王就可替你解决。”
“民女只想以自己之力向叔父寻仇,他当初是如何杀我父亲,我日后便如何还报于他。”
“有志气,可惜你终究是个女子。你不想假手于人,是否是担心日后夺回家财,本王将其占为已有?”
沈留香却不肯正面回话,顾左右而言之:“殿下,我对我叔父恨之入骨,这是我不想假手于任何人的原因。”
“听说本王的属将遇到你的时候,你正被追杀,你确信你从这里出去,能活到见你叔父的那刻吗?”
沈留香一时默然不语。
萧允晏又逼视着她,“告诉我你叔父究竟叫什么?”
沈留香别过脸去,萧允晏又步步紧逼,用手将她的脸掰回来,让她看着自己,“怎么,你叔父的名字不可告人吗?”
沈留香还是禁闭着嘴。
“为何突然哑巴了?”
似乎思虑了良久,沈留香问他,“我若告诉你我叔父之名,殿下能否放过我?”
“莫不是你想用你叔父来吓唬我?”
“并非这意思,而是你我要对付的人或许是同一个人,殿下若放了我,日后对于殿下非但没有坏处,也许会有好处。”
“哦,竟有这事。”萧允晏故作惊讶,“这么说我对你叔父是越来越好奇了,他究竟是谁?”
沈留香终于一字一字地对他道:“我叔父,他叫——赫连定邦。”
“赫连定邦。”萧允晏听到这个名字并不见得有多诧异,却好像很满意她终于说了实话,只是笑道:“那么你自然不会叫沈留香。”
“沈留香是我的婢女,我叫赫连漪。”
“赫连漪,大夏的嫡长公主,在赫连定国驾崩后,赫连定邦为笼络西康,将她送给西康王,没想到赫连漪却在和亲路上出逃,更想不到阴错阳差却流落到了本王这里。”
“不是流落,是被劫掠。”赫连漪更正他。
“都一样。”
“看殿下这样子,似乎早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没错。”萧允晏起身从案桌上取出一张布告,里面的画像正是眼前的赫连漪。
“你在宁地境内到处被通缉,又能瞒得过谁?”
赫连漪见他起身,赶紧坐了起来,又再请求:“既然如此,恳请殿下放了我。”
“为什么要放你?你我的目标都是同一个人,既然是同路,不如你还是跟着我,有朝一日自然能见到赫连定邦。”
“你我看似同路,其实不然。”
“怎么,听你这口气,你有更大的抱负雄心?”
“我只是想在殿下之前,亲手手刃了赫连定邦。”
“那本王更不能放你了,你杀不了他的,跟在本王身边,日后自然能见到他,本王或可让你亲手手刃了他。”
“手刃他又如何,这依然还是假殿下之手。我已有去处,也有我自己的计划,也会用我自己的方法对付于他。”
“有去处?大宁境内到处是通缉你的布告,你想去往哪里?”
“我大夏有的是忠勇信义之士,只要找到他们,他们自然会庇护我。”
“那本王若不放呢?”
“看得出,霁王殿下今晚只是想吓唬我,只是想让我说出实话而已。”
萧允晏玩味地坏笑,身体靠近赫连漪:“你确定?你别忘了本王是个男人,男人对一个漂亮姑娘起色心,动色意,是很正常的事情。本王的意思是:本王府中只要两个侧妃,正妃之位还空悬着,不如你现在就跟了本王,若能给本王生下一儿半女,本王或许能想办法给你扶正。你我既然成了夫妻,那自然不用分彼此,便无需在意是谁杀的赫连定邦。”
赫连漪望了望他,似乎对他的话有些许心动之意,萧允晏又趁势道:“那样,你就不用四处奔波。怎样?”他盯着赫连漪,盯了很久,见她不作声,便伸出手,一副要解开赫连漪衣带的架势。
赫连漪见他不像是开玩笑,身子使劲地往后退避,又本能地用双手护住自己,“不,我不会就这样没名没份地跟着殿下的。殿下若有诚意,待将来能给我名份时再要我。”
“你若不给我生孩子,我怎么给你名份?我总不能告知世人,你是一个前朝公主,身份尊贵,我要娶你为正妃。”
赫连漪又别过脸去,却是不肯说话。忽然,外面一阵喧闹声:“我们家小姐在里面,让我进去。”守在寝帐外的士兵呼喝推搡着沈留香
萧允晏终于起身,冲外面喊:“谁在吵闹。”
门外两个把守的士兵听见萧允晏问话,喊道:“回禀殿下,是王妃的婢女。”
这声王妃似乎挺让萧允晏受用,他冲着赫连漪眨了眨眼,然后打开房门,只见那位真正的沈留香被几名士兵架着,赫连漪趁这当口,赶紧下了床来。沈留香见势,挣脱那两人,见赫连漪虽披头散发的,两人的衣衫倒也都算齐整,一时知道无事,便大松口气。
正在这时,罗鹄走了过来,像是有事禀报,萧允晏望着赫连漪主仆二人,对那几个士兵道:“将她们二人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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