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京中剧变
又已是入冬,营帐外悲风呼号。营帐内,炉火烧得正旺,是因公孙治已染风寒一月有余,却久治未愈。
公孙治、苻大胜、吕仲简等人正在商议如何在军中选拔将才之事。只见杜绍桀匆匆进来,向赫连漪禀报道:“公主,霁王已经夺下了尖风岗了。”
对于这个结果,在座的诸人都没有感到意外,赫连漪也只淡淡说了声:“知道了,你也坐下来吧。”
尖风岗距离洮渚城已近在咫尺,而他们离洮渚城却还隔着一座城池,萧允晏在最近几个月来像疯魔了一般,身先士卒、杀伐果决,最终还是被萧允晏捷足先登了。
“本来我们肯定会比他们快的,可这浔晋城就是奇了怪了,反反复复久劝不降。”杜绍桀的话音里充满了愤恨。
帐中也有人叹息不已:“浔晋城非同寻常,赫连定邦故意不断搅扰,所以才导致这样的结果。”
赫连漪却道:“结果都一样,如若我们提前攻占了洮渚,依然还是会面临霁王的兵马,这一仗我们始终要打。”
“公主说得对。何止这一仗,赵树跟赵海也快招架不住翊王了。日后如若翊王跟霁王合兵一处,我们也有得耗。”苻大胜说着,走到與图前,又对赫连漪道:“公主且看,这南边的城池几乎差不多都已落入大梁的手中了,我们便只有这么些城池,也只有这么些兵马,任重道远,也许我们也将面临无休无止的恶战,必须做好跟他们长期厮磨的打算。”
公孙治点了点头,想说话却又久咳不止,赫连漪只得道:“今日已议了两个时辰了,天色已晚,公孙大人和苻老将军都回去歇着吧,不要累着。杜将军、张将军,你们护送公孙大人和苻老将军回去。”
“是。”
营帐里,就只剩了赫连漪和吕仲简,赫连漪问:“吕大人,公孙大人的病究竟怎样?”
“回公主,昨日臣问过许神医,他说公孙大人最多可能就只有两个月了。”
这个消息对赫连漪来说无疑等同晴天霹雳,“两个月?”
“无论是公孙大人还是苻老将军,他们都年事已高,先前因为先皇的事,他们二人被下狱折磨了几个月,身体损耗太大。公主该做好这个心里准备。”
赫连漪闭了闭眼睛,满脸的绝望之色,“我大夏才刚见一丝曙光,却又要闹得分崩离析的下场吗?”
“公主千万不要灰心,我大夏还是人才济济的。至于军中,我们还须得尽快按照苻老将军的方案选贤任能。这往后虽会艰难些,但也不至于毫无胜算。”吕仲简说着,见赫连漪还陷在不安和痛苦中,又继续道:“退一万步,倘若他日实在回天乏力,公主还可自行取舍。”
赫连漪听到这话,压抑在心里多日的情绪终于一触即发,冲着吕仲简暴怒:“总是要我取要我舍,我连自己都掌握不了自己,又能取什么舍什么?”
赫连漪平日里对吕仲简也如尊公孙治和苻大胜一般敬重,如今却一顿爆发,令吕仲简一时有些错愕。但他很快就明白,赫连漪终究还只是个年轻姑娘,本身她以弱小的身躯只身承担着家国的命运,偏偏,那个令她陷入困境的还是她的心上之人。
赫连漪发完火,马上意识到自己的无理,忙道:“对不起,近日来诸事不顺,吕大人”
“臣明白。”吕仲简抢过她的话,面对这个跟自己女儿年纪相仿的姑娘,他知道,赫连漪也只能冲自己发泄一通,“公主心中若有不快,便对微臣说出来便是。”
“吕大人放心吧,不到最后一刻,我不会轻易放弃的。”
“臣向来佩服公主的毅力和魄力。”
吕仲简说着正想告辞而去,只见有人又匆匆来报:“公主,杜将军带着公孙大人往浔晋城而去了。”
“什么?”赫连漪既惊又焦心,“公孙大人这样的身子骨怎么经受得住?他们一定没走远,去将他们追回来。”
“算了吧。”吕仲简阻拦着,又劝赫连漪:“公主,公孙大人可能知道自己已经是时日无多,赶在最后时日为我新夏再立一功。”
“公孙大人本可以颐养天年,若不是跟着我们东奔西走,他兴许还能再撑个几年。”
“死或轻如鸿毛,或重于泰山,公孙先生求仁得仁又何怨乎。公主还是成全他吧。”
赫连漪沉思了良久,最后也只得道:“也罢。”
尖风岗,萧允晏的营帐,诸将正在商议。忽然罗鹄来报:“殿下,夏国公主那边,由公孙治亲自出马已经成功劝降了浔晋城,此时他们的人马已经入城了。”
萧允晏没有说话,只听众将纷纷道:“看来,我们马上要和这位新夏王狭路相逢于洮渚城下了。”
“那岂不是给了赫连定邦喘息的机会了。”
“让他多苟延残喘几日也罢。”
有人戏谑:“这新夏国攻占城池用的是文臣的嘴皮子,就是不知道这新夏国的兵马究竟操练得如何?”众人听着这耻笑的言语,不禁哈哈大笑。
有人却持不同意见:“诶,可别小看了,听说是苻大胜亲自操练的兵马,想来也定是不好对付。”
那人回敬:“赫连泽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赫连漪一个黄毛丫头,如今不过仗着公孙治跟苻大胜两人的声望,等这两个老东西蹬腿儿了,他们又能成什么事?操练兵马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苻大胜再是常胜将军,可也老了。”
又有人道:“据说这永安公主乃是倾城绝色,连脚趾头都好看得不像话,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被破了身,若还是处子之身,不如抓来给殿下当个侍妾……”
萧允晏再忍无可忍,终于大喝一声:“住嘴。”
诸将皆为当年梁庸手下,对于赫连漪之事一无所知,萧允晏忽然的暴怒连冷先生都吓了一跳。罗鹄见气氛凝固,只得赶紧打起了圆场:“殿下的意思那姐弟俩年纪虽小,可不简单,诸位将军千万不能小看了他们。冷先生你说是吧?”
冷先生道:“没错,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可目前我们对新夏军的兵力一无所知。这就好比我们在明他们在暗,所以,千万不能大意。”
萧允晏终于按捺住了自己的情绪,道:“此事明日再议吧,都先下去。”
“是。”一众人散去后,罗鹄道:“殿下……”
“你跟冷先生也先下去吧。”
萧允晏登上城墙,望向浔晋城的方向。远处,能看到零星的灯火,应该是新夏军在驻扎营地。这几个月来,他一直东征西战,不让自己有任何的空隙想起赫连漪,但似乎总是做不到,夜深人静时会想起她;在自己面临抉择踌躇两难时会想起她;每次当他站立在城墙上的时候,他也会想起那个能和自己比肩并立的人早已远去,他只能高处不胜寒;甚至,在跟女人们亲密的时候也会幻想那个人是她。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的赫连漪,也正望着尖风岗的方向。分别了将近一年的时间,这次是他跟萧允晏离得最近的一次,她未曾料到的是思念原来能如此汹涌不绝。这些日子以来,她竭力让自己忘掉他,可似乎很是艰难,那个曾给过她无数温情的人;那个不管陷入怎样的困境,都会让自己心安的男人;那个曾被自己蒙在鼓里,以自己的假意却换取了他真心的人;那个当初接近他时只为利益,却又让自己一步步沦陷在他温柔里的男人;那个曾为了自己不惜以身犯险,战恶狼、闯西康王庭的人;此时在做什么?是不是早已忘了自己?会不会也像对付别人那样冷漠淡然地在排兵布阵策划如何对付自己?
“殿下。”随着一声叫喊,萧允晏的思绪被打破。
回头望,是冷先生来了。
“殿下,杨大人来了封信。”
“快拿来。”萧允晏伸手去接,这才想起杨正午似乎很久没跟自己联络了,这段时间他实在无暇顾及其他,以至于对京中之事一直疏忽。
打来信一看,却见他脸容惨淡,嘴里惊呼道:“怎么会这样?”
冷先生似是早已知晓一切,道:“此事已经有好些时日了,前几日杨大人的贬谪令下来了,如今杨大人也已上路了,这才通知殿下。”
萧允晏拿着信,见杨正午的信中只千叮万嘱他以大局为重,万不可以被他一已之事扰乱。并没细说究竟发生何事,便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冷先生道:“前段时间不是秋试吗?陛下令几位大人当主考官。”
“本王知道这事,这次秋试不是都过去一阵子了吗?”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上月忽然被发现杨大人他们全都参与了科考舞弊,今科三甲无一幸免,杨大人、许大人、颜、虞两位侯爷全都被牵连其中,此事早就引得轰动了,只是殿下一直无暇顾及,杨大人也再三交代不要让殿下分心,在下便一直没说。”
听到这里,萧允晏已明白,眼下,他跟六哥翊王萧允昇的太子之争已势如水火,杨正午和许峥嵘本都是中正之士,如今之所以会参与科考舞弊,明显是两方都想早日选好人才,安插于朝中,日后能为各自所用。说到底,许氏一族是为萧允昇所累,而杨正午正是被自己所累。
正是怕他一旦去京中闹起来,势必会有影响,杨正午才竭力瞒着他的。
“那我外祖父被贬到哪里了?”
冷先生道:“岩州。”
“岩州?岩州乃不毛之地……”萧允晏一时差点急火攻心。
“殿下别急,殿下不妨想想:许大人已经饮鸩自尽了,我们杨大人毕竟还留得青山在,只要殿下他日功成,迎回杨大人便不在话下。”
“可我外祖父那么大年纪了,也不知道能撑到几时。”
冷先生只得竭力劝慰萧允晏,“可我们的情况总比翊王他们要好,这偌大的许家已经在一夜之间彻底崩塌了。殿下一定要体谅杨大人的良苦用心啊。再有,我们这不是快成功了吗?只要攻下烟陵城,那殿下可不就是大梁的首功吗?这太子之位舍殿下还能其谁?他日只要殿下登上大位,便可将杨大人他们接回来。”
“那要等到何年何月?”
“殿下还是不要心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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