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绝境反省

赵懋那支箭果然射进了他的右臂，甚至箭头还穿出去半支。
“哎呦！这殿里的灯火真是够昏暗的，”赵懋一手揉眼，扬声询问萧晟钧身旁的太监，“射中了没？”
太监也是个会看眼色的，尖着嗓子高声答道：“射中了质子。”
“也行！也算是射中！”赵懋笑嘻嘻的又捏起一根箭，“萧晟钧，站稳喽，可千万别晃。”
萧晟钧一动不动，赵懋眼底阴霾一闪而过。
这一次，他瞄准了萧晟钧的腹部。
萧晟钧与他之间距离不过一丈，他想射偏都难。
利箭划破空气，萧晟钧被这十成十力道的一箭冲得退了半步，脸色一白，晃了一下才堪堪站稳。
“漂亮！”赵懋原地蹦起，扭头向梁帝邀功：“父皇，儿臣这一箭漂不漂亮？”
梁帝还未来得及说话，三公主先不乐意了：“赵懋！好好一个宴会你闹什么！你看看那里，都是血！”
众人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萧晟钧脸色苍白，还保持着方才站立的姿势，他的右臂下方，鲜血正滴滴答答的往地上落。
地上已经积聚了一小滩血液。
三公主心疼的不行，闹着让梁帝主持公道：“父皇，今儿可是除夕，大好的日子，你看让七弟给搞的！”
“我为父皇和诸位娘娘表演节目助兴，我有什么错？”
赵懋将手中的弓往后一甩，满脸嫌恶的看了一眼萧晟钧，“真扫兴！早知道就不叫这个晦气玩意来了。”
三公主还想接着告状，却被梁帝一个眼神吓得把话咽了回去。
梁帝冲萧晟钧招招手，萧晟钧忍痛上前：“陛下。”
“赵懋这孩子一喝酒就爱疯玩，吓着你了吧？”梁帝面容和煦的问道。
“除夕佳节，只要陛下能开心，臣受点小伤不算什么。”萧晟钧知道梁帝是什么心思，所以配合的摆出低姿态。
梁帝闻言果然满意极了：“来人，带虞国大皇子去偏殿，让太医取了他身上的箭矢。好好养伤，任何人不许去打扰！”
这句警告是说给赵懋听的。
射了两箭，心中痛快的赵懋无所谓的笑笑，端着酒杯继续找其他皇子拼酒。
萧晟钧忍着痛俯身行礼：“臣谢陛下隆恩。”
“去吧。”梁帝看也不看地一挥手。
偏殿候着的太医很“听话”，让拔箭就拔箭，除了拔出箭外，多的一概不做，甚至药箱都没拎来。
萧晟钧麻木的穿好衣服，找到刚挨过板子的小福子：“走，回去吧。”
小福子脚刚迈出就摔在了地上，萧晟钧忍着腹部的伤把他扶起来。
动作间有鲜血淋漓在刚落下来的积雪上。
小福子忍着哭腔，搀扶着萧晟钧：“殿下……您虽是质子，却也贵为大虞嫡子……他们怎可！怎敢！”
萧晟钧缓缓闭上眼，压下眸中锋利，隐忍地摇了摇头，示意他莫要再说。
雪越下越大，雪光照亮了前方的路。
路行至一半，萧晟钧手扶着冰冷的石台，昂起头来，看着纷纷扬扬的天空。
我萧晟钧何以至此？
“殿下？您的手怎么这么烫？”小福子摸着萧晟钧的手，哆哆嗦嗦道。
萧晟钧收回视线，扶着小福子继续往前：“快到了。”
雪越下越大，小福子走到最后，感觉自己是被萧晟钧硬拽回去的。
小福子抬脚迈过门槛，暖意扑面而来，他刚松一口气，身旁的高大人影晃了两晃，“扑通”一声趴在了地上。
他弯腰去扶，却一抓一手血。
小福子这才发现，萧晟钧身上流的血把棉袍都浸透了。
“殿下？殿下！”小福子慌的六神无主，他硬拽着把萧晟钧拽到了床上。
拽完他赶紧往铜洗里面倒清水，颤抖着手写下求救的信投入铜洗中。
百无聊赖正在练字的齐嫣听见水声，还以为萧晟钧要回礼，兴奋的凑过来一看，立马被那带血的布条吓得心脏骤停。
等水面平静后仔细一看，那头萧晟钧浑身是血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伤口裸露，小福子跪在旁边，冲着铜洗“砰砰”不停磕头。
齐嫣看着萧晟钧奄奄一息的样子，心里瞬间慌乱如麻。
来不及想到底发生了什么，她飞快跑到柜前翻着药箱。
把云南白药那粒保险子抠了出来，专门包着，塞进铜洗。
小福子颤着手将那红色药丸喂给了萧晟钧，这才终是松了一口气。
萧晟钧的命算是吊住了。
接下来就是止血清理包扎伤口。
齐嫣把清创和包扎的药一样一样的递过去，附赠纸条告诉小福子应该如何做。
小福子有条不紊地照着齐嫣的指挥，给萧晟钧清洗伤口，上止血药，用绷带包扎，最后再给萧晟钧喂下消炎的药。
等一切忙完，齐嫣透过水面注意到小福子身后鲜血斑驳。
追问才知小福子也挨了板子。
齐嫣把所有的药全塞了过去，叮嘱小福子尽快包扎。
小福子原本不舍得用药，齐嫣见他不动，立马表示自己这边还有很多。
小福子无以为报，跪下冲齐嫣磕了三个头，这才躲到一边处理自己的伤口。
齐嫣隔着水面，一边注意观察萧晟钧的状态，一边上网搜索附近的药店，她打算明日再购进一些药品。
为避免引起注意，她得分散到不同的药店去买药。
清单整理完，小福子一瘸一拐的过来，半趴在榻上，守着情况未知的萧晟钧。
齐嫣也担心他们主仆俩的情况，于是她把铜洗放在了床头立柜上，定了闹钟，时不时起来看一眼情况。
三更时分，气力恢复的萧晟钧被伤口疼醒。
他身上伤口已经被包扎好。
旁边的榻上趴着小福子。
前方的桌子上放着没来得及收拾的药物还有铜洗。
“看来又是那位姑娘救了我。”萧晟钧轻叹一声。
躺回去，看着头顶高高的房梁。
他心中并非没有计划，只是碍于眼下形式，无法实施。
今日昭华殿那两箭让他明白了一件事。
大梁国最大的就是梁帝。
但想博得梁帝的信任，又岂非易事。
他、到底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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