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你愿意吗
顾淮鱼一怔，下意识抬头看了江廷前一眼，见江廷前目光坚毅，大步向前，想着他们好歹是盟友，共同进退也是理所当然，便跟着一起了。
中庭主院书房，只有一面满墙的书柜，边上摆了一张桌案，靠近门口的位置是一个架子，摆放些书画卷轴。
桌案后坐着的写字的男人，身穿紫袍，一身气派，听见动静，连头都没抬，只道了一句：“回来了。”
“有劳父亲请莫叔去迎。”江廷前连礼都没行，声音里，并无半点亲近之意。
顾淮鱼心中已然有了猜测。
江震邺这才抬头，却并未看江廷前，而是看向站在他神色的顾淮鱼，打量两眼之后，嗤笑一声：“这就是让你不惜违背我的命令，也要与其厮守的女子？”
顾淮鱼瞳孔骤然放大。
他在说什么？
江廷前，想与她厮守？
喜欢她？不能吧。
正当顾淮鱼迟疑不定之时，江廷前握着顾淮鱼的手，骤然用力。
“连父亲也要防备着吗？”江震邺朝着他对面的椅子点了下下巴，“坐下说话吧。”
江廷前审视了江震邺一眼，这才牵着顾淮鱼的手走过去。
顾淮鱼心思正乱，下意识就跟着江廷前的脚步过去了，落座之后，她才有心思打量对面的男人。
一身杀伐之气，又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只叫人一眼看上去，就忍不住心神剧震。
“你在怪为夫？”江震邺将笔放在笔山上，抬头问道。
江廷前身上似是一僵，而后抬头，“楼叔跟着父亲征战多年，西亭是楼叔的独子，父亲便是想给我一个教训，也大可不必用西亭的性命做牺牲！”
“小楼死了？”江震邺像是诧异，又好像了然，而后才似笑非笑地看着江廷前，“为夫还以为，你振翅高飞，是有了摆脱为父的能力呢，怎的如今在外面被人欺负了，又来怪为夫没有出手相助了？”
江廷前满脸惊骇，“父亲？”
江震邺摆摆手，“世间万般，你若执意不倚仗清河侯府，便该独自去面对。”
说完，他便不堪江廷前，转头去看顾淮鱼，“你是，顾淮鱼？”
“是。”顾淮鱼这会儿懵懵懂懂，大概也猜到了江廷前的意思。
那些杀手，原来江震邺早就知道了，只怕他早早就派了人去跟着江廷前，只等着他孤立无援，身边的人都死光了，才要出手将他救回来。
江震邺是在逼江廷前认清现实，告诉江廷前，他不行，离开清河侯府，他连身边的小厮都保不住，他唯一能倚仗的，就只有一个清河侯府。
“区区一个农女，是如何蛊惑了我儿，连郡主都不要，只认你一人的？”
又一次听见这话，顾淮鱼已然没了最初的震惊。
细细想来，江廷前对她，确实与众不同。
她早前只当江廷前是个对下属极其优待的好老板，还对他有几分感激。
如今再想，属实是她犯傻了，江廷前那般，哪里是把他当成下属了。
“你，喜欢我？”她转头问道。
江廷前握紧了顾淮鱼的手，“是！”
只一个字，就将心底的坚定表现得淋漓尽致。
他再转头看向江震邺，“我改变主意了。”
“哦？”江震邺若有所思地勾唇，眼底没了嘲弄，却带了几分期待。
“清河侯府，我要了！”他斩钉截铁的说，而后拉着顾淮鱼，起身就走。
顾淮鱼深吸一口气，跟着江廷前走，两人连头都没回一下。
“等等！”就在两人走到门口，江廷前的手已经去推门的时候，江震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父亲不必再说，我想要的，都会通过自己的双手得来。”
“那她呢？”江震邺一句话，堵住了江廷前继续向前的路。
顾淮鱼闻言转头，唇角上扬，面色却很平静，“侯爷想说什么？”
江震邺似是没想到，顾淮鱼会是这样的反应，由心底生出一丝兴趣来，“你不怕我？”
顾淮鱼微微垂眸，似是在思量，而后抬头：“侯爷难道不知道，我是做仵作的，不是侯爷往常见到的娇滴滴的大家闺秀，侯爷若是想三言两语就将我吓退，那侯爷的格局，未免有些小了。”
说完，她转头回握了江廷前的手，抬头，目光柔和的看向江廷前，声音骤然软和下来，“我们走吧。”
两人回到江廷前的院中，江廷前的脊背，才缓缓弯了弯。
顾淮鱼还任由江廷前牵着手，两人就这样，牵着手，许久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一小厮敲响房门，在门口询问：“少爷，顾姑娘的住处已经安排好了。”
“我带你去。”江廷前说。
顾淮鱼的院落，就在江廷前的院子隔壁。
“这，不合规矩吧？”顾淮鱼看向江廷前，她听说，大户人家的女眷都是住在后院的，借宿的客人亦是在后院的角落里找个院落住下。
“无妨。”江廷前道：“从今以后，这侯府，我就是规矩！”
顾淮鱼听着他这话，觉得霸气的同时，又有点不太相信，毕竟这府上，还有他好几个庶出的弟弟呢，他父亲也还在呢。
江廷前却好像根本没将这些人看在眼里一般，转身拉着顾淮鱼的手，“方才，我说的都是真的。”
“啊？”顾淮鱼愣了一瞬，想到江廷前说着侯府是他的这话，便点了点头，“我知道。”
江廷前一看她那神色就知道他们说的不是一件事，故而上前一步，板正顾淮鱼的身体，两人面对面，他又道：“我说的是，我心悦你，想与你厮守之事，是真的。”
这下顾淮鱼就懵逼了，她是有些猜测，却没想到，江廷前会在这种时候和她说这话。
“你呢？方才说的也是真的吗？”
“我说什么了？”顾淮鱼下意识反问，她什么都没说吧。
“你说，你不怕。”江廷前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顾淮鱼，生怕他一个眨眼，顾淮鱼就改变主意了。
顾淮鱼看着他那紧张的模样，唇角就上扬了一下，“大人，我出身微贱。”
“无妨，你没有的，我都有！”江廷前说。
“我模样身段都不好。”
“我喜欢便是最好。”江廷前执着道。
顾淮鱼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我……”
“你什么都好！”江廷前不等她说，就已经出言打断她：“在我心里，你就是千般好，万般好，比所有人都好，你正直善良，勇敢无畏，我喜欢的是你坚韧的性子，和无所畏惧的勇气，与其他无关。”
这话说得，顾淮鱼都要脸红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这么好。
江廷前深深看着顾淮鱼，他们认识也没多长时间，但相处的每一天理，顾淮鱼都能给他新的惊喜，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认识了全部的顾淮鱼之后，她忽然又冒出来新的闪光点。
这世上，从来没有人和他说过观众生皆苦这话，顾淮鱼说了，她有着男子都没有的见识，在这个女子只读列女传，女戒的时代，她像天上的星星一样熠熠生辉，让人移不开眼睛。
“你愿意吗？与我一起看看这乱世究竟有多乱？”
顾淮鱼扯扯唇角，“我说大人，你这话，真不像是告白，反而像是要拉着我一起堕入沉沦炼狱。”
“世间本就是炼狱，但我想和你一起走出一条光明大道来！”
顾淮鱼唇角扬扬，她见过这个男人认真的模样，见过他为民请命的执着，也见过他最脆弱的时候，想想，若是能站在他的身侧，并肩在这遍布荆棘的乱世之中，走出一条康庄大道来，似乎也不错。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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