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怎么那么蠢
姜山茶回到家，家里没有开灯，她捂着胸大口喘气，她几乎是从学校跑回家的，没敢坐公交车，怕还是会遇到陈多鱼。
这种害怕其实并不是因为讨厌他这个人，而是他种种举动都让人觉得可怕。
姜鹏还没回家，姜山茶换上拖鞋往家里走，把客厅的灯打开，回到房间换上衣服就去厨房开始做饭。
大概是晚上8点，姜鹏才到家。
姜山茶纠结了很久也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件事告诉父亲。
姜鹏先提出来:“今天在学校过的怎么样？重点学校可不比你以前的学校，好好学，知道吗？”
姜山茶的舌头像是打结，纠结半天:“我今天今天。”
还没等她说出话，姜鹏的手机就响了，他撇了一眼姜山茶说:“没什么事就先回房间吧”
姜山茶微低着头，十根手指攥在一起应了声好。
她回到房间拿出作业准备开始写，与此时，几滴眼泪滴在了作业本上，姜山茶想回茶花镇了，想奶奶了。
大概是情绪发酵，姜山茶以扔垃圾为由下楼散步，她们这个地方是新小区，地处比较偏僻，也没几辆车，还算安静。
初夏的晚风吹拂起姜山茶的衣角，她站在路灯下仰起头看向天空，但是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看到一轮被乌云遮住的月亮。
旁边陆陆续续有几名路人走过去，神色匆匆。
风里有月季花的幽香，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姜山茶刚想往回走的时候，天空却劈了一道闪电。
随即，哗啦哗啦的大雨顷刻而下，缓冲的时间都没有。
西京市真喜欢下雨。
这里离她家有一段距离，姜山茶没有跑回家而是跑向了更近的便利店。
“欢迎光临。”
便利店的门被推开，随即电子声音响起。
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还有20块钱，姜山茶买了份关东煮坐在便利店的椅子上，出来的急，连手机都忘了拿。
她低着头吃了几串。
便利店的门再次被推开。
“欢迎光临。”
姜山茶低头吃东西，便利店的座椅背对着收银台。
“您好，请问要买什么？”
“来包南京。”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姜山茶的瞳孔震了震。
然后。
她转头，心里的想法已然确定。
陈多鱼微低着头，肩膀上已经湿透，他长得高，站在那里肩宽腿长的，他旁边还跟着一个女生，是今天放学看见的红色头发女生。
姜山茶看了一眼就迅速收回来了，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内心祈祷他们赶紧走。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难道陈多鱼也住在这里？
陈多鱼接过烟，付了钱之后，淡淡的撇了一眼便利店座椅的位置，然后就走了。
在他走之前，姜山茶隐隐约约听见了一些话。
也不是偷听，因为那女生和陈多鱼的讲话声音真挺大。
林如:“阿鱼，那男的把照片删了吗？”
陈多鱼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刚准备点上就意识到这里是便利店，收回了手。
他懒散道:“删了。”
林如:“谢谢你。”
陈多鱼推开门眼神示意林如先出去，他跟在后边，最后一句说的好像是，不是因为你，别总谢我。
再后边的姜山茶也没听到，只模模糊糊听到这几句，不过她还是庆幸陈多鱼没有认出自己。
从便利店出来，陈多鱼抽出一根烟，放在在嘴里咬着，周围几个人等了他们挺久的，这附近新开了家ktv，他们正准备来玩。
像他们这群大少爷最爱的也就吃喝玩乐，没什么烦恼。
等雨停之后，姜山茶就回家了，她父亲早就睡着了，连担心也没有担心，像是把她忘记一般。
清晨，一缕阳光刺破云层，难得的好天气，姜山茶起的很早。
收拾完一切她去往学校，害怕饭凉，她还用盘子扣起来。
到达班级的时候，教室里只有几个人，都是为了考大学而奋斗的。
姜山茶去自己的位置上坐着，昨天她和周围的同学都熟悉了。
坐在姜山茶前面的赵巧巧见姜山茶来了，很激动。
赵巧巧长得挺可爱，带着一副黑框眼镜，脸圆嘟嘟的，有点微胖，又是个自来熟。
姜山茶挺喜欢和她聊天。
赵巧巧:“山茶，想看你扎高马尾。”
姜山茶摸了摸自己的麻花辫，轻声说:“麻花辫不好看吗？”
赵巧巧:“不不不，我就是想看看。”
姜山茶杏眼弯弯，柔声说:“那我明天扎。”
其实西京市一中大多数同学都很好，不像陈多鱼，他们应该是这所学校的特例。
姜山茶低头开始翻阅单词，安静的教室里没有一点声音，但黎明总会破晓。
陈多鱼一行人进来之后，所有的安静都变成不安静。
“鱼哥，昨晚玩的真嗨。”
“今晚还去吗？”
“啧，再说吧。”
姜山茶低着头看书，就像王伟那样，她现在也理解为什么王伟不爱抬头了。
因为可以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她十根手指扣在一起，紧紧的缠着，一颗心脏狂跳。
陈多鱼周围的几个人都往姜山茶座椅的方向走。
那几个人站在王伟面前说:“昨天的作业帮我写了吗？”
陈多鱼没有参与，他径直往自己的座位旁边走。
姜山茶刚松几口气，陈多鱼的桌子又开始往前挤，她感受到重力，把板凳往前了几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多想，姜山茶明显感觉自己每次一往前，陈多鱼还是要挤她。
像是逗猫一样。
陈多鱼在后面捂着肚子笑，笑的声音特大，边笑边骂姜山茶蠢。
姜山茶手里攥紧了一根圆珠笔。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旁边的王伟支支吾吾的，那群问题学生就拍了拍他的头。
“说话啊，昨天让你写的作业呢？”
姜山茶尽量心无旁骛的学习，周围其他同学也有偷偷看向这边的，但都讪讪收回眼，没人敢惹他们。
本以为没什么事。
但王伟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姜山茶陷入僵局。
王伟指了指姜山茶说:“她，她昨天说要帮你们写，我就给她了，你问她要吧。”
姜山茶原本还想从包里掏出耳塞戴上，但听到这句话时，她瞳孔明显颤了颤。
她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王伟，王伟偷偷瞄她。
那意思像是再说，对不起，我真的没办法了。
插班生对每个班级来说都是最好欺负的，软柿子，但姜山茶也从没想到王伟也会仗着这个撒谎，把脏水泼她身上。
陈多鱼正低头玩手机，看着眼前的一幕，他都快乐死了。
他踢了踢姜山茶的板凳，拽着姜山茶的麻花辫就开始玩，又扯她皮筋。
“啧，今天换皮筋了？”
这次是的皮筋是一对雏菊。
昨天姜山茶的皮筋还在他手上，今天又这样，她来不及护着，就被扯走了。
陈多鱼把姜山茶拽到靠在椅背上面。
旁边几个男的刚想开口问作业，但看到眼前这个场面时都闭嘴了。
“鱼哥，我们的作业怎么办？”
陈多鱼抬起眼睫看了他们几个一眼，眼底漫上一层寒意，冷冽刺骨，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说。
“换个人写，别整天闲的没事干。”
那几个人吓得噤声，灰溜溜的回到座位上了，走之前又拍了王伟的头。
“都怪你。”
姜山茶的头发还被他拽着，他怎么那么喜欢拽别人头发。
“松开”姜山茶用气音说话，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
陈多鱼一副无赖样说:“作业呢？姜茶。”也不知道戳到他哪个笑点，突然又来了一句:“怎么还有人叫姜茶呢？苦不苦？”
姜山茶气的憋红了脸，但又不敢惹他。
她耐着性子只应了前半句:“我没有答应过帮你们写作业。”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他们又不是残疾人。
陈多鱼舌头顶了顶左腮，松开了姜山茶的头发，从课桌里翻找着什么东西。
头发全部都散了，姜山茶又要重新扎。
或许赵巧巧说的对，她明天扎高马尾。
就在姜山茶以为陈多鱼不会再找麻烦时，陈多鱼往她桌子上甩了一本书。
声音挺大的，惊的她一激灵。
下意识拿起那本书看，上面几个大字。
“练习上学期数学必考题目300道。”
一本练习册？
这是干什么？
陈多鱼站起身子往前移了移，手里捏着皮筋把玩，随意扯道:“写吧”
姜山茶拿起手中的练习册翻了翻，全新的，一笔也没动过，就是说全都让她写了？还是以前旧版的？
她没有反驳，埋着头就开始写。
惹不起。
快要上课的时候，陈多鱼和几个男的又从后门溜出去了，又又又逃课，不过这可让姜山茶舒了一口气，终于没人打扰她上课了。
赵巧巧就是在这时候转过来的，她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容。
姜山茶低着头在写那本练习题，也算是重温以前的知识了。
她听到赵巧巧说:“山茶，你觉没觉得陈多鱼长得很帅？”
本来还在奋笔疾书的姜山茶，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手指不由得哆嗦，笔下的字写的歪歪扭扭。
姜山茶瞪大了一双眼睛，头摇成拨浪鼓。
然后她就听到赵巧巧说出了一句话，震惊中的震惊，完全没有料到。
赵巧巧两颊染上淡淡的红晕说:“我喜欢他。”
像是沉浸在爱河里的女生，她又说:“从第一眼见他，就喜欢他了，你不要和别人说，我就是感觉他长得特别帅。”
陈多鱼的长相是那种骨相的帅，一双狭长的眼睛，眉眼漆黑，高挺的鼻梁下是薄唇，他是寸头，寸头没有几个男生可以驾驭的住，但在他头上却凸显出另一种气质，痞帅中带点酷。
青春期的女生喜欢来的快去的也快，姜山茶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但她以前在茶花镇多多少少也听其他同学提起过。
他们说喜欢是见到他时会开心，见不到他时会想念。
姜山茶想了一下，如果要是天天见到陈多鱼那不得吓死，但她尊重赵巧巧。
她愣了几秒，随即说:“那，祝你成功。”
赵巧巧脸上的笑容都要咧到耳后，她点了点头说:“谢谢你的祝福，我会和陈多鱼一直幸福的。”
他们两个聊的正兴起，完全没注意到旁边走过来的陈多鱼。
陈多鱼掏了掏耳朵，手里拿着两盒优酸乳。
“和谁幸福？”
低沉沙哑的声音响彻在姜山茶耳旁，像是小秘密被发现的既视感。
赵巧巧满脸通红，在看到来人是陈多鱼之后整个人非常的激动。
不过陈多鱼也没听清他们说的是什么，刚到他们身旁就只听到了几个字，幸福。
他把手中的一盒优酸乳扔给姜山茶。
姜山茶本来不想要，但他抛过来，她下意识去接，只是没接到，砸到了她腿上。
她发出了一声闷哼。
陈多鱼脸上却是笑着，眉心微动，颤着肩膀，悠然的说。
“哎，你怎么那么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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