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拳场
夜空中一朵巨大的烟花绽放开来,大汉和老者看着那放下扁担的女人,话语一顿。
老人拿着烟斗慢慢吐了一口烟圈,眯着眼笑道:“小姑娘,这地儿可不是你能来的,快些回家去吧。”
“这是什么地方?”
“咱这是打拳的堂口,来的都是些地痞流/氓,你一个姑娘家,还是快回去吧。”
那大汉身子骨精壮,胸肌将灰色的衣衫撑得鼓囊囊的,此时抱着双臂斜眼向小姑娘睨了过去。
“打/黑拳,会死人吗?”
寒阿朝并不怕这两人,站在台阶下面仰头问道。
“经常的事儿。”
老人笑了笑。
寒阿朝没再问了,她挑起扁担,瘦削的身形慢慢消失在了巷口处,大汉觉得奇怪,看着她的背影挠了挠头。
“她一个姑娘家,问这些做什么?”
夜色愈发深沉,烟花消沉,逐渐到了宵禁的时间,摊贩和行人们都宛如潮水般退去,街巷瞬间空空如也。
寒阿朝推开院子的门,刚要迈过门槛的脚步一顿,盯着自家院门前那个蹲着的小家伙看了一会儿。
黑猫静静摆着长尾,此时“喵喵”叫了起来。
见到寒阿朝看着它,它立刻歪了歪脑袋,蹭了蹭院子的木板门。
寒阿朝笑了一声:“进来吧。”
黑猫儿极通人性,跟在寒阿朝的身后就轻灵地踩着肉垫进了院子。
街巷上的打更人此时也敲起了金锣:“夜半三更——小心火烛——”
寒阿朝进了屋子,将黑猫放到了已经收拾齐整的炕头上。
窗外蛙声四起,黑猫四脚并起坐在窗台上,长尾舒展地在空中摇曳,月光的清辉落在它脑袋上,衬得那双黄色的瞳孔极为妖异。
寒阿朝看着它,渐渐就睡了过去。
卫府,正院。
卫汝成坐在主位上,看着那边的年轻人,提道:“明日长公主府有牵礼宴,特叫你去。”
卫寒端着茶杯的手一顿,缓声道:“不去。”
“为何不去?”
男人放下茶杯,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不想成婚,去什么牵礼宴?”
牵礼宴就是个变相的相亲宴,京城之中凡是有些门楣的公子小姐,到了年岁就得去赴宴。
长公主这些年当惯了媒人,想必早就看他这根光棍不顺眼了。
卫汝成头疼:“权当为了你自己的名声,二十五岁都不成婚,你要如何?满京城都知道我卫家的嫡公子家未成业为立,你再这样下去——”
话音未落,卫寒打断他:“我去,但成亲一事再议。”
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跟不成亲有什么区别?
“行行行。”
他能答应,卫汝成就谢天谢地了。
却听年轻人幽幽开口:“我已经将刘青和母亲一同送到了刘家祠堂上,条件清苦,两年之后再送回来。”
卫汝成心底一惊:“那可是你亲娘!”
见他一脸的不赞同,卫寒也没了耐心,起身道:“1贤贤易色,母亲作为当家主母胡作非为多年,按照家法,两年已是宽恕。”
卫汝成咬着牙后槽,坐在主位上看着自家儿子越走越远。
等人走后,管家小心翼翼地问卫汝成:“就真随了公子?”
卫汝成愁道:“不然能怎样?这么多年他又赚钱,又管家,万一撂挑子不干,咱们全都喝西北风去了。”
管家抽抽眼角,只觉他没有一点当父亲的威严,谁料下一刻就听卫汝成嘀咕:“阿静这些年的确不像话,我说也不听,还不如让儿子来治治他。”
出了正院,卫寒径直回了紫竹居。他照例问松柏:“人找到没?”
松柏依旧摇头。男人抿紧唇,将下人遣了出去。
第二日,寒阿朝早起去街市的井口里打水。
一同前来的全是街坊邻居,看见面生的寒阿朝,连忙问道:“哎,你是哪家儿的,我怎么以前没见过你?”
问话的姑娘身着檀色的布裙,面上擦着嫩红的脂粉,头上绑着妇人髻,看来已经嫁人了。
她看着清瘦的寒阿朝,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朝月。我是新搬来的住户。”
“我叫灵儿,是杨顺家的,你有什么短缺的可以上我家去借。”
她的热情让多年只身一人的寒阿朝受宠若惊,寒阿朝对她微微一笑,清澈的眸子带着些羞赫,打完水就连忙挑起扁担自己回了喜鹊胡同。
黑猫正待在院子里晒太阳,见到女人来了“喵”一声翻个身就从房檐上跳了下来。
金灿灿的阳光洒在院子里,夏日热气升腾,黑猫瞬间又躲进了房前的阴凉地。
它双瞳看着那道忙碌的身影,不自觉点起了脑袋,最终阖上双眼,趴在寒阿朝放在檐下的木桶里睡着了。
女人从早上忙活到中午,收拾完新家,就准备自己练武用的家伙什,慢慢便到了夜晚。
她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星子,虽然夜晚没全然降临,但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再过一个时辰就要收拾收拾歇下了。
黑猫见她要出门,趴在房檐上“喵喵”叫着。
“我很快回来,你记得回屋待着。”
寒阿朝对它喊道,随即出了院子。
老人看了看她,烟斗吐着气:“你想打拳?”
这语气里带着股狐疑,寒阿朝看着他稍稍点头:“我缺钱。”
昨日那大汉还是这个时间点掀开帘子走出来,老人看了看天上的月亮,用烟杆怼了怼大汉的胳膊:“三儿,让这小丫头试试。”
“啊?”
孟三儿愣了一下,转过头去看着寒阿朝,见她除了比其他姑娘家高一点儿,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
寒阿朝上前一步,看着他道:“试试。”
两人走下台阶,在台阶前的空地,彼此相聚两米站定,大汉一抱拳:“你先请。”
寒阿朝也不客气,身体微微下蹲,外脚里扣,一腿屈出,向前出掌的一瞬间身形快出残影,径直来到了孟三儿身后。
孟三儿心底一惊,没想到她有真功夫。
遂一拳拦上她的偏门抢攻,熊掌一般的手臂似是要将人整个拔起,二人力量悬殊,寒阿朝的肩膀刚刚被碰到,脸色就微微一变。
男武行的力量天生比女人强上几倍,若不是寒阿朝做惯了力量训练,只怕顷刻间就要被裹挟着砸在地面上。
寒阿朝身形微微后倾,躲过他的攻击,意随眼转,腰动出拳,几个活步转圜在大汉周身,她拳形变化极快,找到大汉的破绽后径直插掌直冲。
孟三儿腰上被她重击,整个人向后退了几步。
却见她身动手不动,孟三儿继续强攻,一记鞭腿要攻她下盘,但被寒阿朝轻松识破,只见女人刚柔变化,收脚临走八卦步法,手随身转。
意动的瞬间,破风声随着她的探掌宛如蛇影一般到了大汉身前,寒阿朝猛地收拳,只轻轻在原本要落掌的位置一点,轻如鸿毛。
命中。
她那一掌完全可以尽数打下来,但是因为道义的缘故留了手。
孟三儿察觉自己破绽悉数暴露后,便立刻向后退了几步,抱拳道:“失敬。”
老人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错。”
既有真本事,又有武德,别的不说,做人就算是合格了。
寒阿朝气息悠长,微微吐了一口气便看向老人说道:“先说好规矩,我才跟你走。”
“进了我们这儿都是四六分,拳场四,武行六,当职前登记照身贴,试试身手,就能上拳台。”
老人徐徐道来:“你可以叫我李老板,我是这里的东家之一。出了事不用你们顶,我们在衙门有人。”
寒阿朝点点头,跟着老人掀开布帘子,进了这间神秘的店铺。
进去之后才发现,这布帘子挡住的只是个甬/道。深深长长的甬/道里每隔一段距离就有火把来照明。
走了约莫半刻钟的功夫,一些喝彩声和叫好声就越来越不能被掩盖,破风声和打斗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你师承何人?”
李老板拄着拐杖,回头问了问小姑娘。
寒阿朝摇头:“家传罢了”
李老板以为她是不想透露,身后的孟三儿却摸着下巴猜测道:“我看你有几分隐宗的味儿,出手那个阴啊,跟你打了两下我后脖颈都发凉。”
寒阿朝习武已经成了习惯,此时听他这么说也默不作声。
她哪知道什么隐宗不隐宗,全是红姑按照她亲娘留下来的武学册子一点一点教导她的。
很快,前方就出现了亮如白昼的擂台场,圆形的擂台场上此时正有两个武师对打,身上全是血淋淋一片。
围观者之巨让人咂舌。
圆形擂台的最上方是一个巨大宛如孔明灯一般的照亮,是以大厅才这般清晰,加之周围蜡烛燃烧,出了看台有些昏暗,巨大的场内所有角落都一清二楚。
李老板站在最下面,对着寒阿朝笑道:“你要是想打拳,可得做好心理准备,女武行不多,一旦上场必然引来关注,但向你这样的小姑娘也有被直接打残,最后受不住投了井的。”
寒阿朝瞥了瞥擂台上的两个人便收回了视线。
孟三儿给她指了指擂台上那个穿白色练功袍的年轻人说道:“那个就是我之前说的刘疯子,因为他我都输了快十两银子。”
听他这么说,寒阿朝观察着那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古铜色的皮肤,五官挺巧,浓眉大眼,与人对打眼中还藏着冷锋,不像是个好相与的。
他身形并不如何高大,但一抬一动之间招式流畅,武斗中却带着一股行云流水的美感,寒阿朝不自觉就看了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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