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进入盛夏，气温逐渐升高，天空倒是透蓝得格外漂亮，就是一丝下雨的迹象都没有，难免叫人心绪烦躁。
b大医学院附属第三医院麻醉科。
刚打完无痛回来的苏木，一边喝着可乐，一边听同事杨娜抱怨自己不过上一天班，养在阳台上的花就被晒死了。
几口可乐下肚，苏木脸上露出一丝满足，说道：“你是不是忘浇水了？”
杨娜表情一顿，叹了口气道：“每天下班累得我都要瘫了，哪还有心思伺候它？终究是我对不起我的小绿了，哎！”
苏木笑了笑刚想安慰，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从手机外观的痕迹上来看，这个手机已经有些年头了，虽然也是智能机，但是基本上除了接打电话也不能干什么了。
苏木接起电话，声音平静毫无波澜：“你好，麻科。”
任谁一天接四五十个电话，都不可能再有什么其他情绪。
“好，我们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苏木叫上一旁的研究生，拿上急救插管箱就跑步前往急诊，急诊来了一位高处坠落的患者，多处器官出血，转运十分困难，只能先实行气管插管，为后续治疗争取更多机会。
苏木今年七月初刚刚接任住院总，为期一年，有的科室住院总会设立两个人，但麻醉科很少有这样的情况。
麻醉医生本就紧缺，而三院手术多，麻醉科又事多人少，再来几十个麻醉医生都不够用，住院总更是每个人恨不得轮它个两三回，所以两个老总什么的，想想就算了，所幸历任老总都年轻力壮，任职一年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住院总的工作繁杂，不仅要做临床麻醉，还要负责全院的急诊，科室人员调度等工作。
半个月的时间，苏木已经逐渐适应了这个需要每天二十四小时待命的职务，并且在接起电话的时，已经可以做到波澜不惊。
只是苦了最近跟着她的研究生，整天跟着她跑上跑下，不到一周，小姑娘脸都瘦了一圈。
说到研究生，这其实也是她的师妹，她导师今年就收了这么一个学生，但导师作为科主任又要搞科研，又要管理科室，每天忙的很，大多数时间都是直接把人交给她师兄谭哲医生来带，结果师兄才带了一周，就因为直肠末端静脉曲张手术住院了，人这才到她手上。
急诊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人多嘈杂的地方，病人的痛苦□□声，家属的哭泣声，以及医生护士的声音全部都掺杂在一起，有时听得人心里发麻。
苏木绕开挡前面的病人家属，来到抢救室。
里面的急诊医生正在抢救，病人旁边正有人在用吸引器吸患者嘴里的血，她放下急救箱：“什么情况？”
急诊的医生看到她心里一松：“十楼坠落，现在鼻子和嘴都在出血，还不能确定是哪里出血。”
苏木来到病床前，看到的就是一个满脸是血的人，旁边的人适时递了副手套过去。
跟着来的研究生康乐乐看了一眼，惊呼一声后说道：“这看不见吧？”
苏木没抬头，而是直接拿着可视喉镜操作，情况果然如康乐乐所说，气道里面都是血，完全看不见声门。
苏木：“吸引器”
她话音刚落，旁边的人就拿了吸引器过来，她伸手接过，连吸了几下，时不时地还要抬头看一下监视器，等血吸干净便动作迅速地进行插管。
导丝一拔出，苏木就说道：“接呼吸机。”
旁边的急诊医生连忙连接呼吸机。
接上呼吸机也还不算完，还要监测患者呼末二氧化碳，监测仪上出现连续四个以上不衰减的正常波形，则能证明导管插入气管，此后还要用听诊器听胸部、腹部呼吸音再次确定导管位置。
大约十分钟左右，苏木又看了眼氧合，已经可以稳定维持，她这才松了口气。
“可以了，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抢救室的医生护士都跟着松了口气，呼吸这关总算是过了，只要保证患者呼吸，后续治疗就有机会。
“谢谢，辛苦了。”有急诊医生说道。
苏木笑着收拾急救箱：“应该的，当不得谢，大家都很辛苦。”
苏木关上急救箱站起来，笑道：“刚刚谢谢各位，我们就先回去了。”
离开急诊，苏木看了眼身边的人，问道：“怎么了？”
她声音温柔，带着笑意，康乐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我还以为不会成功。”
“怎么会？”苏木看向她，“这只是一个困难气道，只要技能熟练，都没问题的。”
康乐乐摇摇头：“我不行，看见那情况，简直吓我一跳。”
苏木轻笑：“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多练就好了。”
她顿了下，又说道：“在医院，无论是手术过程中遇到状况，还是危重症的抢救，作为医生，咱们都不能慌，如果咱们都慌了，病人怎么办？”
“我还是太嫩了”，康乐乐挠了下脸，“师姐，那个病人能救回来吗？”
“不好说”，苏木委婉说道：“那个病人还有很多关要闯，结果如何，现在还说不准。”
十楼坠落，最好的结果可能也要落下个瘫痪，但是这话她没有说，免得吓坏了她。
康乐乐脸色白了下，苏木看她一眼，说道：“以前实习的时候，没来过急诊？”
康乐乐摇头：“但是感觉不太一样。”
为什么感觉不一样她也说不清，急诊实习的事已经过去挺久了，进科之后她跟着谭老师，除了上手术，基本不会来这边，如今乍一见到这样惨烈的场面，还真的有点受不了。
两人一路回了科室，刚推开办公室的门，里面的人就看了过来，一个身材瘦高，穿着病号服的年轻男人看见苏木直接咧着嘴，张开手臂，说道：“来，师妹，抱一个。”
苏木打开他的手说道：“我看你现在可以上班了，我是不是应该你给排班了？”
谭哲双手捂着胸口，一秒虚弱：“师妹，小康还看着呢，你就这么无情。”
杨娜正要出去，听他在这演上了，就说道：“我看你这刀不是剌屁股上了，是剌嘴上了。”
谭哲呼吸一窒：“杨妹妹，你这样的态度，是得不到关于秦医生的一手消息的！”
杨娜哼了一声：“我稀罕？我知道那么多干什么？人也不可能是我的。”
康乐乐看得直乐，苏木疑惑道：“哪个秦医生？”
谭哲拉了一个椅子过来到苏木身边，半边屁股坐到上面，说道：“还能有谁，当然是心外最出名的高岭之花，秦楚文医生。”
杨娜出了办公室，办公室内如今就只剩三个人苏木一脸平静，兴致缺缺，康乐乐则扑闪着大眼睛等着听八卦，而谭哲则是目光盯着苏木：“想听不？”
苏木：“不想。”
谭哲又被噎了下，气得屁股都疼了，偏偏他这师妹还要再气他一下。
苏木手指一下下敲着桌子，问道：“你哪天出院？明天能上吗？要不要先安排个夜班找找感觉？”
谭哲：“……”
苏木看向他，等着他回答。
谭哲叹了口气：“师妹，你不寂寞吗？”
苏木还不等说话，住院总的专用手机又响了起来，她立刻按了接听，来了台产科急诊，她挂了电话，问道：“你说我寂寞吗？”
苏木说完就招呼康乐乐跟她走，谭哲叹口气，交代康乐乐：“好好跟你师姐学哈，机会难得。”
一台产科急诊结束，还不等休息，手机就又响个不停，等一切结束后康乐乐下班，苏木独自回到办公室，准备去做明天手术病人的术前访视。
在看到第一台手术时，她顿了下，巧了，这台手术的主刀医生正是白天被人提起的秦楚文医生。
秦医生半年前空降三院，他的履历，在年轻医生当中相当耀眼。
不管是哈佛医学院md与phd双博士学位，还是他麻省总医院的工作经历，在任何一家省级医院都可以直接聘副高职位，据说b市的其他几家三甲医院也对他发出了邀请，也有医院可以直接聘副高。
只是很多人都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来三院，要知道，他在三院要当一年主治才可以升副高。
如今看到手术安排，苏木突然想到，他这样刚回国又还年轻的，在现在这个论资排辈的环境下，即使入院就是副高，好像也不是很好发展？
具体是什么原因，苏木不得而知也不太想知道，明天她有四台手术，趁现在没急诊，得赶紧去访视病人了。
心脏大血管外科简称心外科，是三院的重点科室，共有八个病区，明天第一台手术的病人在一病区18床。
苏木到心外一病区18床所在的病房时，病房里的人正在吃晚饭，她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六点多了，今天下午太忙，以至于她现在都忘了时间。
她在门口看了一眼，估计她要是现在进去大家都吃不好饭，想了想她转身去了护士站。
护士站此时也是忙得跟赶集一样，护士们忙着清点药品，护士台前还围满了病人家属，她一过来，一病区和她比较熟的护士尹露就看见她，说了一句：“今天这小帽儿真带劲。”
然后不等她说话，就对一位患者家属说道：“阿姨您先别着急，我知道洗手间灯不亮了，忙完就去看好不好？”
苏木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真的，做护士，每天指不定会碰到什么奇怪的问题。
见这边实在太忙，苏木本想先去看其他病人，结果一转身就差点撞到一个人，抬头一看，好家伙，这不就是今天师兄提到的秦医生吗？
此时秦楚文应该是刚下手术，身上的衣服都没换，见差点撞到她，说道：“抱歉。”
苏木摆了摆手：“没事，是我没看见。”
秦楚文：“来访视？”
苏木点点头，对方嗯了一声，然后就去了护士台。
苏木转头看向他，从前没注意，可能是今天师兄提起，她对这人的关注就多了两分，也是这时她才发现，这个人很白，原本就长得不错，再加上一身冷白皮以及优越的身高，也不怪那么多小姑娘迷他了，年轻有实力，长得还好，要不是她没那个心思，说不定她也迷。
可能是察觉了她的关注，秦楚文抬眼看了过来，两人猝不及防目光相接，苏木的第一反应就是干净，无论是眼神，还是这个人本身，都给人一种很干净的感觉。
偷看被人抓包是件很尴尬的事，好在正好出现在病房门口的18床家属缓解了她的尴尬。
见18床家属把吃完的外卖盒扔到了垃圾桶，她连忙说道：“十八床家属等一下。”
见她嗖地一下跑走，秦楚文微不可查地挑了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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