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东涧血战
第二天，李傕、郭汜如期而至。
一面面玄黑色的战旗随风飘扬，明晃晃的戈矛剑戟森严夺目，一队队黑甲悍卒排着整齐的队列，一列列骑兵护翼其左右，在雄厚低沉的鼓声指挥下，他们踩着一致的步伐，坚定的朝护驾军的防线走来。
看着这整齐的步伐，肃杀的战阵，李乐等人全都没有之前的嚣张了，就连手中的武器似乎都握不住了，并不由自主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以舒缓自己的情绪。
就连身为将领的几人尚且如此，可想而知白波军普通士兵是怎样的德性了，好多人都脸颊苍白，双腿止不住地打颤。
刘协毫不怀疑，下一刻他们就会扔下武器掉头就跑。
“这不就是上次被吾等打得抱头鼠窜的懦夫吗？”刘协无奈，只得施展技能‘镇定自若’提高他们的士气，“这次倒是耀武扬威起来了！”
董承虽然胆小，可也明白战事的紧急，立马帮腔大喊：“呔，那贼将，上次要不是汝跑的快，早就被吾取了性命，竟敢在爷爷面前耀武扬威。”
“上次算尔等好运逃得了性命，这次爷爷们的大刀可不会手下留情了。”
“小儿安敢来犯，欺吾等大刀不利否？”
“今日乃公又可大开杀戒了。”
……
董承手下的士卒在西凉军中算是垫底的存在，可是在护驾军中那便是在矮个子里选将军了，个个都是顶天的好汉了。
他们一躁动起来，很快营寨上便骂声一片，就连虎贲、羽林卫士以及白波军的士气都肉眼可见得带动了起来，纷纷冲着敌军大声叫骂起来。
“来人，撒币。”
在刘协的怒吼声中，小黄门畏畏缩缩地推翻了立于墙头的木箱——无数金币流了一地。
“是黄金。”
“天呐！是用黄金打造的钱币。”
“能看到这么多黄金，这辈子也值了。”
……
普通士兵哪里见到过这么多黄金，在华夏历代皇朝中，黄金和白银都是流通于上流社会中的货币，明清之前的普通人一辈子都不会接触到白银，更何况黄金了，更别说一箱子金币这种盛况了。
“打赢叛军，这些金币就是你们的了。”刘协指着营寨外的叛军怒吼，“十颗人头可换一枚金币。”
“万岁、万岁……”
护驾军齐呼万岁，呐喊声震天。
见原本士气低落的护驾军突然士气高涨起来，李傕凶狠的双眼一眯，瞥了眼城头的天子大纛，误以为是刘协天子的身份起了作用，扭头对郭汜笑道：“这皇帝小儿的作用还是蛮大的，有他在抵得上一个鼓吏了。”
说罢他哈哈大笑起来，他身后的西凉军将领也跟着哄笑起来，一时间气氛十分欢快。
郭汜陪着尴笑了几声，随后打量了一眼护驾军的防线，不屑地冷笑了一声：“到底是东拼西凑的杂兵，我西凉勇士只需一个冲锋便可拿下此寨。”
西凉军中有很多民风极其彪悍的胡人、羌人，因此战斗力十分彪悍，再加上他们驻守关外常年打仗，就连曹操、孙坚这些军事家都没在他们手上讨到半点便宜，自然瞧不起眼前的杂牌军。
毕竟西凉军的威名可不是吹出来的，是生生打出来的。
打量了一下寨前的拒马、伏兵，李傕眼神逐渐不屑，“阵型散乱，士气低落。哼，土崩瓦狗尔。”
甚至他都没放几句狠话鼓舞一下士气，只是冲着身后的士卒吩咐了一声“可别伤到我们的皇帝陛下了”，然后大手一挥，西凉军便嗷嗷叫着冲向了护驾军的防线。
“骑兵攻城？”刘协看着对面军队一窝蜂地冲上来，眼睛都瞪直了——这仗还能这么打？
绕是他这个行军打仗的门外汉都知道骑兵战于野，可真没想过李傕会打破常规，用骑兵攻城。
之前他还怀疑贾诩设置陷马坑的作用，如今不得不钦佩“毒士”算计人心的手段了。
很快，西凉铁骑便进入了陷阱之中，当先的骑兵只觉身子一矮，随即视线下移，然后便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一时间马匹的嘶鸣声、骑士的哀嚎声响彻天际。
可是陷马坑的作用并没有刘协想的那么好，西凉铁骑反应很迅速，立马操控着胯下的战马或飞跃或转向，大多避开了受伤的战友和地上的陷阱，以轻微的损失冲进了第二道防线。
第二道防线是由拒马和长枪兵以及营墙上弓箭手的远程支援组成的立体式防线，进入防线内的敌人在迎接了三波箭雨后还需面对人立高的拒马和枪林阵阵。
“弓箭手准备。”董承眯眼估算好距离，猛地挥手大喊，“放箭，放箭。”
“射！”
在校尉们齐声大喊中，弓箭手松开弓弦，无数箭矢如同飞蝗一般扑向了西凉铁骑。
西凉铁骑冲在最前面的正是董卓手下最具凶名的李傕，只见他一扯缰绳，胯下的黑色骏马便调转马头引着西凉铁骑绕出一道弯月，避开了大部分的箭雨。
零星的箭矢落向西凉铁骑，大多也被他们挥舞着武器击落，少部分又被他们身上的铁甲弹开——第一波箭雨的战果几乎为零。
李乐等白波军将领瞪大了双眼，似乎是不敢相信西凉铁骑竟然能做到毫发无伤，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再无半点之前藐视西凉军的威风。
“他们不过仗着铠甲之利罢了，在长枪方阵面前也不过土崩瓦狗而已。”只有杨奉在李傕手下待过，知道西凉军的战斗力，对这样的结果有所预料，面不改色地安抚了李乐等人一下。
“也是，在这狭长的地势里，长枪兵天然克制骑兵。”李乐脸色好看了一些，非常理性地分析了一波。
“是啊！他们待会儿必定在长枪方阵下吃个大亏。”
“先让他们得意一时，马上就让他们见识到我们的厉害。”
“手下败将而已，不足挂齿。”
……
白波军诸将纷纷赞同，眼中的惧意稍散。
看着他们自欺欺人，刘协心中冷笑一声：待会你们就能见识到什么叫真正的战争了。
他从来没有依靠白波军这些农民军击败西凉军的想法，不过是利用他们消耗西凉军，然后依靠营寨之利，凭借董承的西凉军与李傕的西凉军决一死战罢了。
没错，在刘协和贾诩的密谈中，从来都只有一个想法——能击败西凉军的只有西凉军。
在东汉三国的历史上，同等兵力还没有能正面击溃西凉军的，西凉军的覆灭是在汉室公卿百官的算计中自我瓦解的。
董卓被义子刺杀，李傕、郭汜内斗，张济、张绣出走，西凉军在大汉忠臣们一步步的算计中走向了毁灭……而正面战场中，就算是人们熟知的江东之虎孙坚阵斩华雄，也是因为吕布与胡轸不合，散布谣言使得军心散乱，被孙坚趁机反攻，于追击途中把华雄给斩杀了而已。
看着营寨下方，西凉铁骑在李傕的指挥下约过人高的拒马，猛地扎进白波军的长枪方阵中，第一排骑兵用生命冲散了单薄的方阵，随后便是单方面的屠杀。
对抗重骑兵，步兵只能依靠厚重的阵型和坚强的意志力对抗。
毕竟面对排山倒海的重骑兵冲锋，只有很少的精锐部队能保持阵型不溃散。
果然不该对他们抱有哪怕一丝的期待啊，刘协闭上了双眼，呢喃道，“正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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