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偶遇旧情
意识到这可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次转折点，我不卑不亢地昂起头垂眸走向前几步，故作矜持的稳步姿态中有着百折不屈的精神。
要说珍姨教会了我什么，我一时半刻间也想不清楚，只记得她风姿绰约的窈窕影子就此在我脑海中烙下深刻印记。
我走路的神态虽不能与珍姨相提并论，却也占了十之七八左右，我不安分的一双明眸早已瞥向韩姐，只见得她手拿折扇掩唇笑得十分隐晦，那抹淡去的奇异光彩里有过往车辆的痕迹。
但大部分都被我自信的身影所掩盖，我知道自卑心理不该在人前展现，应当留在午夜时分自己消磨它，因为向别人显示脆弱只能说明自己没用。
“丫头，多大了？”韩姐脚下踩着的细高跟通过她摇曳婀娜的步伐，方映起数十道闪烁变幻莫测的斑驳光影。
那时的我当真以为韩姐对我也是真的好。
可是再深的情感也经不住时光的摧残，我们的情分并没维持了多久，但一开始我需要依赖她的时候还是以姐妹相称的。
“十七了，因家里揭不开锅了所以来这儿找活干！韩姐姐，你如果不收留我的话我就真的没脸回家了，妈妈把我赶了出来，我求求你了，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的话掺杂着不少的谎言，我确信她开始认真地听我讲述我的凄惨故事了，为此我尽量把年龄说的大了一岁。
韩姐的头脑很灵活，她才不像我们山沟沟里那些个乡野村妇那么好糊弄！我以为我的故事能够蒙混过关呢，谁知她抬手就是一巴掌。
说实话我没有任何思想准备，我霎时被她打的晕头转向。
她尖锐刻薄的嗓音一下拔得老高，随后竟然指着我鼻子大声嚷道:“还敢骗我？瞧瞧你这衣服戴的发卡，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吗？！哼，撒谎倒是挺有一套的。”
本就是凌晨四点半的街道并没多少行人走动，可因着这么一闹腾围观的人群逐渐聚拢起来，他们就是想看我的热闹，看一个十六岁的少女是如何被会都一姐整治的。
由此可见这样的情况大概不是少数了，旁边的守卫小伙儿见架势不对连忙向边儿上躲去，我在挣扎中自嘲地勾起嘴唇，更叹人心凉薄。
揪着我单薄的白衣棉褂又闪了两次，见我几乎要晕了过去才作罢。
韩姐也是好面子的女人，不知她是打得累了还是突然发现我是能为她效忠的女孩，居然没放我走也没带进会都，却把我分配到门口一个不起眼的小地方。
我见那里堆积着客人的呕吐物，和一些残存的类似于避孕套之类的日常垃圾。
从昨天晚上未进食的我忽觉喉头空落落地紧缩，酸汁烫着食道就要喷涌而出。
我捂住嘴巴忍受着蚊虫蚕食皮肤的酥麻感，用尽全力去打扫地板上令人作呕的垃圾，我觉得这都是我应该承受的。
偶尔路过的富商大豪们都啧啧地发着叹息，同时打量的目光中透着我能看懂的歹意，我扎着脑袋不去想那些让我恶心的眼光。
不一会儿的功夫，我就打扫完了地上的污秽肮脏，继续挺胸昂首向会都里面走入，这回守卫没拦住我，他知道我是去跟韩姐作汇报的。
“陈二妮，是你吗？”犹闻那道深沉而低哑的声音被刻意压制，剥去层层坚固的外壳，我只剩下了沉默。
我听见这道疑惑的嗓音不敢回头，因为那个人是我除了丁一凡以外最熟悉的人了，我没脸再去面对着从前的故人。
我发过毒誓，绝不会再为不值得的事情掉眼泪。
他见我没有回答他，于是着急地走来拽住我的胳膊，我不过离开了短短几个月时间，他却瘦了好多，黝黑的一张坚毅干练的脸仿若尖刀扎进我心里。
“你就干这个讨生活？”他问我。边问着边皱起两道好看英挺的秀眉，“你知道么？二妮，我找了你多久？呵呵，无论我怎么问丁一凡那小子都不跟我说，他整个人因为你颓废了，我何尝不是？”
我见他说得勉强，于是再也忍不住了，转而扑向他怀里眼泪扑簌簌直濡湿了刘建的前襟，他也是紧紧地把我搂在怀中，似是揉碎了融入骨血一样。
我哭得格外悲伤，把这几个月来所受的委屈一股脑化作猩甜地泪水。
“刘健，我该怎么办？我不能跟你走。”发泄完之后我重新恢复了平静，刘健虽然对我的好是来势凶猛的，但我还是不能接受。
他是年少混黑道的，而且也并非绝对可靠的好人。
“为什么？嗯？二妮你说出个理由来啊，你喜欢丁一凡我都知道了，债务我帮你还不行吗？你别在这儿低三下四了，跟我回去吧？”
他怒视着我清光明媚的脸颊，夜色里他炯炯有神的墨瞳只有我一个人的存在，我甚至可以感应到他周身萦绕的赤芒因他怒气而燃烧着。
“不，我不会跟你走，刘建，以前我都是靠我自己走过来的，现在也应该由我自己来承担，你没法儿养活我的。”
我垂眸尽量不去看刘建望着我激动炽热的胸膛，其实那都是我找来的借口，不足以打动固执己见的刘建，但我已打定主意留在不夜都跟韩姐混了。
就不可能跟他回去，承受校方的厉声训斥和各个学生投来的鄙夷，其中也包括丁盛的“另类”教导，我宁愿自己做一辈子吧台小姐，也不会将命运重蹈覆辙。
刘建伸手狠戾地凿了一下坚硬的墙壁，咒骂着自己窝囊，我正要安慰他，这时韩姐扭着腰垮松松塌塌的步行出来。
“呵呵，不好好干活也就算了，在这儿面见小情人儿呢？你们快看一看瞧一瞧啦~这丫头才十七岁就学坏了，将来岂不是要成精了？”
令我料想不到的是，韩姐一边儿一个的拉着我俩的手在大庭广众之下呵斥着，我哪里见过这阵势呢？
依然有着胆小本质的我急得几乎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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