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一抹暗香
“没有为什么,记住,你是四皇子,我是三皇妃,在这皇宫内,有的,只是身份的差别。”她冷着声音说道。
“那出了宫呢?”他问。
“等你出去再说吧。”不再言语,终于离去,带走了空气中的最后一抹暗香。
远远的,两双眼睛注视着这边的一举一动。苦笑,在所难免。
夏夜的风夹杂着廊下寒冰池内的寒湿水汽,卷起她飘飘的衣衫,宛若清风一般的离去。
“回去罢。”他说。
“你也回去罢。”她说。
两辆转身。是一个永不相望的夜。
解罗裳回到玉辰宫换好衣服之后本想立即赶去的,只是被刚才的一幕扰了心神,便派了人去回话,道酒喝多了,身子有些不舒服,请皇上原谅。
尹拓进来的时候便瞧见了她坐在椅子上盯着面前的棋局出神。
“怎么,身体不舒服还不睡下呢?”仿佛刚才的所见并不存在似得。
“嗯?”惊讶的抬眸,“这么早就散了吗?”
“没,我先回来了。”乍一看,这是一盘布满黑白棋子的残局。
“哦。”继续盯着桌上的棋局出神。
“这是你布下的?”他问。
“嗯,我白你黑,你陪我下吧。”她说。
尹拓皱眉,心中百转千回,这分明是一副布局周详又缜密的星罗棋局。黑白棋子星罗云布,看似自成一局,却是连环相扣,分明成了三分天下的局面。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相互制衡着不敢轻举妄动。
“曾经有人教过我,对弈布局,高深之处,在于,对手在历经千思万虑之后,豁然开朗,找出其中的关键点,自以为破解出局中之局,焉不知,局外亦有局,这就是星罗棋局的最高境界,你想的,永远比对手所认为你能想到的,要深一层。”她没有看他,只是径自说着。
当前朝堂局势,天下局势未明,他仔细观察,不想,这高深的局面竟是她左右手对弈而成。诚如她所言,这局势,却是环环相扣,步步惊心,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裳儿,”他唤她,“你怎么看。”
“你认为呢?”她没有回答,不是不愿,是不知如何说。
他落子,刚刚还占了大好局势的棋局顷刻土崩瓦解。
“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他说,“如何?”
“真当要我说嘛?”
“嗯。”他点头,继续与她搏杀。
“庙堂之上,三分天下,尹天占了两分,太傅与纳兰相。太子占了一份,慕容相。而你,什么都没有。”落下一子,黑子也死了一片。真是残酷的现实,“还需要继续吗?”
“不,我还有你。”他反击,颓势逆转。
“呵,”她笑,终于那正眼瞧他,“行。”
陷入僵局。死局。
“晚了,睡吧。”他放下棋子,心中多烦恼。
她只觉得迷迷糊糊之间,有个声音在她耳畔说道:“这一辈子,我都不打算放你走了。”
她嗤笑,一辈子,有多远?
人生如棋,棋如人生,有时百密一疏,马失前蹄,一着不慎,错失良机,导致大势已去,全盘皆输。有时即便是山穷水复疑无路,只要不轻言放弃,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力挽狂澜,后发制敌,也可杀出柳暗花明的新天地。
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这日,解罗裳一早就醒了,因为今日是三年一次的殿试开科之日。早早的,贡院里人声鼎沸。尹拓作为监察御史一早就出了门。
马车上,他方掀开帘子,便发现一个太监模样的人儿坐在里面。只见那小太监咧开嘴朝他笑。
“爷,有问题吗?”墨云见主子不动,便问道。
“没什么,启程吧。”尹拓吩咐。车轱辘立刻转起来。
“过来。”尹拓对着墙角的人儿说道。
“嗯。”解罗裳听话的坐过去。他抱起她,坐在他的腿上,轻斥道:“这像什么样子?”他有些头疼的看着坐在他腿上笑得开心的女人。
“还能有什么样子,太监的样子啊,看我像不像。”她邀功似得摆正头上的小帽。
他一把按住她的手:“你打算去做什么?”难怪一早就没见着她,原来是跑到这里来了。
“去见识一下啊,朝廷有禁令女子不得参加科举,而且不准进入贡院,所以”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所以你想浑水摸鱼,跟我一起进去?”尹拓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相公,有没有人夸过你很聪明?”解罗裳回他一个甜甜的笑,双手在他的脸上搓揉了一下。
“有。”尹拓点头。
“谁跟我一样有眼光啊,”解罗裳好奇的问道。
“你。”他认真的看着她,只有嘴角微微扬起的痕迹出卖了他。
“呵呵,那你娘子我是不是也很聪明啊?”她赖在他的怀里娇笑道。
“嗯。”不过随即提醒道,“小声点。”要是被人知道了他的车上藏了一个太监,这罪名可就难听了。堂堂三皇子竟有断袖之癖?解罗裳想想就好笑,但是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
“等下不要乱跑,听到没有?”他竟像个老妈子一般的交代起来,心里,眼里全是满满的宠爱,只是他自己都不知道。
“知道了,相公,我一定会寸步不离的保护你。”她一本正经的回答。
他给她一个暴栗。
“痛”她惊呼。
“痛了?我看看。”还真是有点红了,于是又心疼的帮她揉揉。
“不疼了,到了叫我,我再睡会。”为了上这马车,她可是很早很早就起来了,难免疲累。
“嗯。”说完,她便偎近了他的怀里,满足的闭上眼。
天色渐明,金红霞光映着浅浅蓝天,尽管景色十分美丽,尹拓的眼却只专注于一处--解罗裳身上。
沉睡中的她,不似平时那般理智与拒人千里之外,这样静静地瞧她,她多了分柔和之美,而她唇畔那抹甜甜笑意,更令他舍不得移开目光。
这一路,他就这般痴痴凝视她的睡脸,不由自主地想,假如能就这么望着她一辈子
他心头一惊,为这突生的想法感到一阵恐惧。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了。
一辈子他竟想就这么望着她一辈子他,居然这么渴望着她,她的喜、她的怒、她美丽的身子、她强悍的心,他想要她所有的一切。
这种感觉,便是所谓的爱吗?他爱上了她?是吧!心中那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混合着欣喜、愤怒、不安、慌乱、紧张、苦涩全只因为她。
俊脸扬起一抹无可奈何的苦笑,望着她的眼神却更加柔和了。
可是这女人想要的,却是自由。想起那一夜,在那个四角亭子内他顿时冷了俊脸。
一觉睡到自然醒,醒来的时候竟然是房间里,房间足够奢华,软塌,桌椅,香龛一个不缺,她躺在榻上,身上盖了薄毯。桌上有笔墨,书画,卷册,亦有水果糕点。香龛内檀香轻燃,余香袅袅。这是怎么回事,她记得明明是睡在马车上的,怎么突然就到了这里?难道说她一觉竟睡的不知天上人间?
“皇妃,你醒了。”从榻上坐起,还未坐定,窗外突然传来墨云的声音。
“我怎么会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解罗裳问道。
“这是供各位大人中途休息的地方。”
解罗裳又问:“那你们爷人呢?考试开始了?”
墨云点点头:“爷吩咐说,等皇妃您醒了再带你去见他吧。”对于尹拓在车内抱出一个做太监打扮的人时,他根本反应不过来,却道是自己失职了。而当得知这个太监竟是这顽劣的皇妃时,顿时没了声音。他早应该习惯了。
“哦,这还差不多,可是我不是让他叫我的吗?”生气的锤着被褥,显然是不高兴。
“爷是怕皇妃休息不好,影响身体。”墨云帮尹拓开脱。
“算了算了。”解罗裳摆摆手,“现在带我去吧。”
所谓天子门生,这好大的排场,是需要好好看一看的。
“皇妃这边请。”
“别,你走前,我走后。”解罗裳惊觉此刻的身份,说道。
墨云瞧了她身上的衣服一眼,便不再说话而是到前头开路。
远远的,解罗裳便瞧见了几个简单的撩棚内,尹拓坐在中间,而他的身边各坐了一人。右边的人她是认识的,就是当初她进宫之时见过的,亦是琦薇的爹太傅琦新。
而坐在尹拓左手边的却是她没有见过的,不过这样子,应该就是纳兰婉儿的爹,纳兰相了。
墨云不声不响的带着她站到尹拓的身上,尹拓目不斜视,根本没瞧她一眼。解罗裳偷偷的朝着他的后脑勺做了一个鬼脸。
待她抬起头打量起坐在下面的儒生时,一张有些熟悉的脸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是他?!那日在街市上卖画的年轻男子,他还真来参加考试了,看来自己的三十两银子花的还是值得的。只是不知道今日到底出了何题,好奇心驱使她偷瞧尹拓手上的卷子。
可是他好像就是有意为之似得,竟把它唔得严严实实,让她着实生气。罢了,不看了。
无聊的打了个哈欠。立刻惹来两道瞪视。解罗裳无趣的闭上嘴。原来这就是考试,真是沉闷到让人想自杀。站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她已经累得腰酸背疼,尤其是只要她一动,纳兰相与太傅的目光便会落在她的身上,让她委实不自在,倒是尹拓,自始自终没瞧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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