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又见老卒
下午居然没事儿干!
一个军卒看到所有人吃完,收了餐具,说了声:“不许出营,其他的随意”,就走了。
军帐内沉默了片刻,一群人都欢呼起来,有些人把被子枕头丢的到处都是。
李子川和百里风扬没什么感觉,他俩前日晚上才到,拽住旁边的人一问,吓了一跳,除了他俩,其他人已经在细水营待了二十余日。
初时有七八个军帐,统共五百余人,每日里不断有人被带走,空了的军帐都被拆掉,今日,减了上午被带走的那些人,就剩下四十三个了。
李子川对百里风扬说了自己的判断,他虽然熟悉阳关军伍,可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这些人会被编入哪只部队,至于百里风扬,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估计棍伤疼痛着实轻了。
闲下来,李子川心中有些急躁,一会儿想是不是请假出城去找梅朵,一会儿又想既来之则安之,若仗着大将军亲兵的身份行事怕是惹人说闲话,原本一个洒脱,向来不忧愁的少年居然踌躇起来。
无奈,只得找由头和百里风扬闲扯,好在这家伙健谈,什么话题都能说上半天,因此,倒分散李子川些许注意力。
就这么一下午很快过去了,晚饭的军鼓又响了起来,众人按照指示,来到空旷处领取饭食,李子川和百里风扬站在一起,正排着队,看到营门口进来一行人,都是细水营的军官,而他们簇拥着当先的一个却是只穿着号兵的衣服普通军卒。
百里风扬并不关心,他推了推前边的李子川:“到你了,走啊!”
李子川应了一声,往前一步,眼睛却盯着那个军卒离不开了。
发现李子川看着自己,那军卒咧嘴笑了,一张麻脸十分灿烂,正是苟老实。
他怎么来了?
心中纳罕,李子川领了晚饭,和百里风扬返回军帐。
这一夜,不知是人少了还是习惯了的缘由,李子川睡的挺踏实。
第二日,李子川的疑问得到了解答。
早晨军鼓响后,军帐中的四十三人被带到空地列队,高矮胖瘦形态不一,再加上没有受过列阵训练,这队伍怎么看都不像军伍,不过是怕挨军棍,站的笔直保持安静罢了。
一个李子川没见过的军官站在前边,开始训话:
“我是这细水营的统领,来的早的都见过了,虽说这些日子你们被操练的有了点模样,可惜还是烂泥巴,扶不上墙,所以呢,我实在不耐烦搭理你们了,今日便把你们交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顿了一下,一双眼睛扫视了一遍:“你们四十三个正式建成一伙,归骑军节制,来,见见你们上官,领伙长职,苟伙长”。
李子川心中一惊,苟老实居然来统领这伙人,伙长就伙长呗,怎么还加个领,要知道,“领”在军中是兼职的意思,也就是说这伙人也只是暂时归苟老实代管。
苟老实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慢慢悠悠的晃到前边,笑嘻嘻的说:
“没甚事儿,老卒我在这阳关混的久了,熟门熟路,也就是来带着大家熟悉熟悉,咱们阳关拓疆百里,沟沟岔岔,山头土包不少,担心各位初来乍到,走错了路,万一闯进牧人的毡房可就不妥了,斩了牧人头颅那是战功,可是沾了牧人娘们而的身子,嘿嘿,怕是跑不了一个阵前乱性的罪名,丢了打种的家伙事儿,那就不妙了”。
苟老实一番话说的诙谐,下边站着的都不是什么好鸟儿,一阵哄笑。
几个军官不以为忤,肃然不动,仿佛苟老实说的是什么铿锵有力、鼓舞军心的话语。
接下来,众人收拾行装,领了骑军军卒的皮甲,又发了军刀,在苟老实和那个罗圈腿清瘦军官的带领下,出了阳关北门,行进大约五六里地,驻扎进一个离阳关最近的军堡休整。
李子川心中暗喜,这军堡离商驿所在的岗前村很近,骑马不过盏茶的功夫,打定了注意,有时间一定找苟老实请个假去看望梅朵,大不了带些雪莲酒回来收买他。
进了军堡,这里就不住军帐了,有固定的营房,四人一间,李子川、百里风扬,小个子,还有一个来自北境四州之一燕州的中年人,一起分配到了同一个房间。
阳关为了控制北方一百里的广阔疆域,修建了无数的军堡,这些军堡都是一个模样,外表是本地青石建造的圆形外墙,十分坚固,墙壁上方隔着不远就有一个孔洞可以向外观察和射箭,再往上就是如城墙头一般的平台,可以防守敌军登墙。
里边靠着外墙修建了上百个房间,一共两层,下层是马厩、仓库,二层住人,二层以上是平坦的道路和台阶,士卒可以登上去进行防守。
除此之外,便是大大的一个院子,里边可以列阵,操演,南北各开一个大门,足够宽阔,方便部队快速进出,李子川听秦飞鹏说,最北的一线军堡面积更大,白马金戈经常在军堡内列阵,打开大门后直接开始冲锋,因此,牧人很少围攻军堡,因为他们缺少攻城器械,也惧怕以逸待劳的白马金戈。
阳关无数军堡组成三条纵深防御,最远的在百里外的前线直接面对牧人老巢,以甲字开头,二线在五十里左右布防,编为乙字,而最靠近阳关的是丙字号。
由东到西,按照一二三四五的顺序以此类推。
李子川所在的便是丙七号军堡,除了他们这些新军,驻扎的主要是辅兵,边军正兵只占三分之一,除了十余匹负重的驽马,并没有战马。
新军都嘀嘀咕咕的:既然归属骑军节制,为何不发放战马?
听着周围人的窃窃私语,李子川终于发现了这些人的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会骑马,而且很熟练,并不是只会骑行代步的水平。
和李子川住在一起的燕州人家里就是做马匹生意的,会走路就会骑马。
而小个子,充军前是个游侠儿,虽然没干过话本里行侠仗义的事儿,却纵马各州郡,遇到些看不顺眼的家伙,经常下手捉弄,半年前,惹了清河郡卢氏门阀的一个外戚,被寻了由头,判了个欺压良善,道德败坏的罪名,充军阳关。
李子川挖沟那天与他接触多些,发现这人不过油滑一些,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坏毛病,个性灵通机巧,江湖阅历十分丰富,各地口音学的惟妙惟肖,也颇了解民情风俗。
苟老实将所有人安顿好之后,便带着清瘦军官躲进自己的房间再没出来,留着手下一堆人不知道干什么,不过这些家伙都不是安分的性子,不多时,便有人晃晃荡荡的在军堡里到处溜达。
虽然这个丙七号军堡以前没来过,不过李子川七八岁的时候经常跟着秦飞鹏出入二线乙字军堡,那里驻扎的人数和军卒的戒备级别都远高于此,丙七号军堡里,除了边军正兵还保持着阳关武卒的状态以外,那些辅兵就有些松松垮垮了,比较起韩德麾下铁甲的辅兵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原来辅兵也是有高低之分的,怕是这里的正兵也没资格做铁甲金戈的辅兵吧!
冬季天黑的早,刚刚未时末,天就暗了下来,站在南门值守的卫兵突然呼喊了几声,丙七号的南门被打开了,当先两个骑士打马进入,随后,一群战马被四五个骑兵驱赶着进来,不断有辅兵上前,拉了军马,带进马厩,拴在桩子上。
一声熟悉的嘶鸣,李子川见到了自己的枣红马,它没有跟在马群中,被一个骑兵拴在自己的马后牵着,此时不情不愿的晃着脑袋,时不时的呲着大牙想咬骑兵胯下白马的屁股。
扑哧笑了,这畜生平日里就嚣张,自家的犍牛没少挨它欺负。
白马骑兵四处张望,见到李子川站在门笑着看热闹,佯装发怒,大喊一声:“快来管管你的马,一路上找了好多麻烦!”
说话的人叫曹安,是秦飞鹏麾下的一个旗长,李子川见过几次,这人一直随着金戈驻扎在乙字号军堡,想来这次没跟大队推进到甲字军堡,不知回来干嘛。
在百里风扬不解的目光中,李子川快步赶过去,伸手握住枣红马的马疆。
这家伙见了主人,一边欢快的秃噜着嘴,一边凑过来讨好的蹭着李子川的肩膀。
曹安跳下马,拍拍李子川的肩膀:“休沐时,你得请我喝酒,看看,马尾都快被它咬秃了”。
李子川歉意的笑着拱手:“曹大哥,好久不见,这几日如有空,一定请你喝酒”。
曹安看着李子川,手上拍的力度更重了:“酒你是跑不了了,在前边听了你的战迹,咱们白马金戈的兄弟们都高兴的很,秦校尉更是乐的睡不着觉,耍了半宿的马朔,若不是军前临战不可饮酒,怕是他要大醉一场,哎,只可惜大将军没让你做金戈,不然咱们兄弟并肩作战,多痛快!”
提到秦飞鹏,李子川心中一暖,这个男人六年如一日的悉心照料,对自己娘俩儿的好是没的说了,李子川这两年懂事了,也存了成全秦大叔对自己娘亲一片痴情的心思,就是不知道找什么时机去劝劝自己那个固执的老娘。
“对了,曹大哥,你这次回来?”
“别提了,原本我受命押送辎重,最后一批前往甲字,可是还没出发,军令就变了,让我带一旗人马巡逻冷水镇西北一侧,勘察敌踪,这不,绕了一圈刚到阳关,紧接着又让我到这里给新建的斥候们送马,然后在这儿休整一夜,明日继续出发警戒丙字沿线”。
李子川明白了,自己这四十三个人就是曹安说的那些斥候了。
曹安此时也回过味儿来:“子川,你的马也送在这里,不会是?”
“我还不知道呢,到了阳关大将军让我到细水营操练几日,结果就稀里糊涂的跟着这些人到这儿了”。
曹安点点头:“嗨,军令如山,跟着走吧,大将军喜欢你,肯定有安排,对了,你们上官是谁?我去打个招呼,让他好生照看你。”
“不用,曹大哥,现在只有一个领伙长职的人带领,也是熟人,是原来在韩德韩大哥那儿的号兵,岁数不小了,叫苟老实!”
曹安啊的一声叫了出来,面色微变:“是他呀,这人在阳关很久了,虽然一直是个兵,可传闻挺多”。
“什么传闻?”李子川有了些兴趣。
“传的挺邪乎,据说这人做斥候时从没失败过,千军万马来去自如,更邪乎的是,说有人见他审讯敌人的时候喝人血”。
“这么夸张么?”李子川心中有些不信,不过又想了隐血者有太多的神秘之处,又不太敢肯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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