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答案
“就是，我爸让我去北京，给我迁户口，去北京高考。”
杨乐抬手喝了口饮料说。
“可就一个学期了，而且你妈怎么办……”
陈风停下笔。
“我妈她说……随便我。”
“你真的觉得是随便？你爸为什么去北京，现在为什么又要接走你，你真的不知道原因吗？”
“不是为了更好地找工作，给我和我妈更好的生活吗？”
“你妈是不是会说，爸爸寄钱回来了，他是爱你的？”陈风皱着眉质问。
杨乐沉默地捏着手中的塑料瓶，没再说话。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陈风转过头，继续写作业。
杨乐趴在桌子上，脑中像缠了无数根细绳，杂乱交错，去留的问题的确只能靠自己决定，可每当他决定走时，又想起母亲独自在家的孤单身影；当他决定留时，又想起记忆中父亲的脸，那只牵着自己的大手，是那么温暖而有力。
夜—
“妈，当初爸爸为什么走啊？”杨乐放下书包，不经意地问。
“他在北京找了个好工作，不方便带我们去。”王红霞淡淡地回答。
“真的吗？”
“那你想我去北京吗？”
“我希望你有一个更好的未来，他的确会给你更好的学习条件……”
“可如果我走了……家里只有你了。”杨乐顿了顿说。
“不是还有刘姐和小风嘛，放心吧。”王红霞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边织着毛衣边说。
“嗯嗯。”杨乐点点头，走进房间。今天的学习任务很重，他不能耽搁太多时间。
王红霞的嘴角掉了下来，几滴泪顺着眼角深深的皱纹落下，她的确想让杨乐生活得更好，但如果是以分别为代价，她还是不舍的，养了十几年的孩子，眼看着就要高考结束，现在却要迁了户口变成别人家的了。可如果孩子能更好，这不就是她毕生所求吗？
几日后，杨勇在巷口接走了杨乐，说要带他去高档餐厅吃饭，再给他换部新手机。
“乐乐，你考虑好了吗？”
“北京你的房间什么的早就准备好了，等你迁了户口啊，一定能上清华北大的。”
他瞥了眼副驾驶上的杨乐，抿了抿嘴又迫不及待地说：
“到时候高考后给你买辆车再去欧洲旅游旅游，多舒服啊。”
“嗯嗯。”杨乐点了点头，他想着高考后就一定回来看母亲，也就4、5个月，而且她肯定还是想让我去的。
杨勇听了哈哈笑着，眼睛都要放出光。
“这才是我儿子！”他拍拍杨乐的肩膀。
院门外，王红霞拽了拽自己泛黄的衣服，久久地望着白色小轿车驶远。
“你真忍心让乐乐走？万一他不回来了呢？”
刘晓月端了碗菜走到她的面前。
“刘姐，你怎么来了？”
王红霞回过神来，拍拍手上的灰。
“小风和小秋出去了，就我一个人吃饭，便想着过来找你。”
“噢噢，他俩真跟亲兄弟一样。”
两人走进屋，放下菜坐在桌旁。
刘晓月看着眼前始终低头的女人，她还在偷偷抹眼角的泪。
“你看看，这才一起吃个饭，你就难受成这样，几个月不见怎么办呢。”
“杨勇都这样了，你还不告诉乐乐实情？”
“他那有钱老婆，就是生不了小孩的，现在有了钱就想有个儿子陪着，以前干什么去了。”
刘晓月有点气愤地说，她不愿意看到红霞这个模样。
那年她来到这里，红霞既帮她找房子，找工作，又处处照顾她，待她亲如姐妹。红霞一个人辛辛苦苦地带孩子，她是看在眼里的。为了让杨乐心里不受打击，骗他说杨勇是努力赚钱给他，其实这几年哪里寄过一分钱。
“算了……刘姐。”
“让他去吧，他在那比我这好。”
“小时候就天天念叨去北京玩呢。”
王红霞苦笑一声，端起碗吃饭，菜都没夹几下，就不停往嘴里大口塞着。
刘晓月叹口气没再说什么。
新的一年的序幕从大街小巷张灯结彩，一片喜庆红色时开始，顾秋和陈风吃完午饭便早早地出来买年货了。今年政府的助学金增加了，刘晓月上班的饭店也赚了不少钱，而且老板一高兴，给每个员工都包了红包，所以今年可以买多些东西，好好地过个热闹年。
“小风，看！这个小狮子好可爱啊。”顾秋拿起架子上的挂饰笑着说。
“是很好看，给你买一个要嘛？”陈风摸了下那缝制的小舞狮看着他说。
“不用~”顾秋重新挂上，又蹦蹦跳跳地跑到前面的摊子，“我已经有最好的礼物咯~”
“噗嗤，等我一下啊。”陈风提着满满两个大袋子小跑着追上，里面全是他俩买的东西，当然大部分是顾秋买的杂七杂八的小物件。
而顾秋呢，左手拿着两杯热奶茶，右手拿着个轻飘飘的包，一跑起来，包都被风吹得扬起来。明明说好每人提一段路，陈风的路怎么就这么长呢，但又能怎么办呢，自己的男朋友得自己宠。
“呐~给你喝。”两人坐在公园的木椅上，顾秋把手中的奶茶递到陈风嘴边。
“亏你还想着我呢，一路走过来买这么多……”陈风喝了几口，打趣地说。
话还没说完，顾秋便吻了过来，温热的唇蜻蜓点水般触碰他略冷的脸颊。
后天就是除夕，许多人家都已回来，一家一户地挤在小屋里聊天喝茶，提前预热春节。北方的冬天也格外冷，大多数人即使无事都不会大晚上到公园里闲逛，所以此刻是只属于他们的时光。
顾秋吻完后，冲他微微笑着，想拿起椅子上的奶茶让他多喝一点，天实在太冷了，等会还得回家。但没等顾秋转头，陈风双手覆上顾秋红红的耳朵，回吻向他的唇。
忽一阵风刮过，裹挟着飞扬的雪花在路灯下闪烁不断，几片细小的飘飘摇摇地从发梢落下，轻躺在在顾秋浓密的睫毛上，在风中走了这么远，或许它也累了吧。
两人吻了许久，陈风睁开眼看到了那几片雪花，便又吻了吻顾秋的眼，将自己的围巾解下，系在他的脖子上。
“你总是不愿意戴围巾，嫌闷难受，可现在太冷啦，就算我求你啦。”
陈风捏了捏他的脸，抓住他的手塞进自己的口袋里。
“回家啦。”
“好。”
顾秋点点头，两人肩并肩往家的方向走去。
雪还在下，很快街道、树丛、房屋都盖上层薄薄银衣，晶莹洁白的雪也落在少年乌黑的头发上。一步步走在明亮的马路边，呼出的白汽迷散着，消失在风雪中，黑暗口袋里，两只手紧握在一起，热量传递，温暖了两颗曾破碎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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