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谣言四起
沈云晗得了沈夫人的吩咐,打消了往铺子里躲的念头,让洛儿捧着衣裳,二人去了季图南的院子。
这院子经过重新置办,雅致了不少。
“见过小姐,公子正在书房。奴才这就去告知公子小姐来了。”
沈夫人挑给季图南的贴身小厮,名叫青松,年岁不大,但人透着股机灵劲儿。
“不必了,我自去寻他即可。你们在外候着吧。”
沈云晗看了眼洛儿,洛儿心领神会,将手中的衣裳交给了青松,就随他一起忙活了,没再跟着。
书房就在堂屋后,沈云晗绕过一圈回廊,转角便看到了坐在窗前,沐于日光下,专心执卷的谦谦公子。
她对着这幅美卷流连了片刻,才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入。
季图南听到“吱呀”一声,从书中抬起头,便见一蓝裙佳人款款而来。
他连忙放下书:“沈姐姐,你怎么来了?”
“娘给你备了些冬衣,让我送过来。”
“劳沈夫人挂念,图南稍后便去道谢。”
沈云晗在他看书的桌前寻了把椅子,径自坐下:“不急,你如今去见她,怕是会自投罗网。”
“自投罗网?”
季图南琢磨着这四个字的意思,猜到了什么,心一下提了起来。
“莫非,沈夫人发现我们骗她了?”
沈云晗叹了口气,愁眉不展:“快了,我娘说,你看我的眼神不对,她怀疑你不是真的心悦于我。”
“眼神不对?这是何意?”季图南眨了眨双眼,属实不太明白。
“我娘的意思是,你看我的眼神中,没有爱慕。这不是对心悦之人,该有的眼神。”
说着,沈云晗身子往前倾了倾,盯着季图南的双眼,也想要窥探一二。她左看右看,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只有困惑,嗯,单纯的困惑。哦不,还有她的倒影。
“那沈姐姐,心悦一个人,该是什么眼神啊?”
心悦一个人,该是什么眼神?
是如话本里所说的秋水含波,欲语还休?还是她爹娘眼中的含情脉脉,柔情似水?
她从未见过有人用这样眼神看她,所以她也说不上来。
可无论是哪一种,都不可能在如今的图南眼中看到。这小子明显还没开窍呢。
“这个嘛,等你日后有了心悦之人,自会明白的。”
二人四目相对,季图南陷入那一双笑意盈盈的眸中,心思渐渐飘远。
心悦之人吗?
他心悦之人,会同沈姐姐这般吗?
他吓了一跳,只因这突然蹦出来的念头。
眼神立马移开,又因着心虚,干脆垂下头,不敢再看她。
沈云晗没有捕捉到这一闪而过的异样,她现下想的都是如何挽救。
“既然我娘已经起疑了,那咱们得做点什么,打消她的疑虑才是。”
“嗯,都听沈姐姐的。”
“走,我们一起去花园散心。让我娘看看,咱俩好着呢。”
“啊?现在?”
“当然!”
江南之地的园林,向来风景独好。沈家又富庶,这园林自然修得也精美。
二人漫步在青石板路上,两边的木芙蓉将谢未谢。洛儿和青松不远不近地跟着。
如今整个府上,没人不知道,南院住了一个沈家未来的姑爷。路过的下人,恭恭敬敬行完礼,都会回过头,好奇的张望几眼。再悄悄补上一句:小姐和季公子,郎才女貌,甚是般配。
走到石板路尽头,沈云晗刚想张口,说前面有一座凉亭,正好去歇歇。却不想,被拐角后传来的说话声打断。
“你听说了吗?咱府上茶楼,刘掌柜的女儿兰雪,与人无媒苟合,都有了身孕了。”
“兰雪?不是说她要嫁人了吗?”
“就是因为她与那人珠胎暗结,才急着嫁过去的。啧啧,外面都传遍了,真是丢死人了。”
“可不,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这就是嫁过去了,一辈子都洗不清,也是挨吐沫星子,让人戳脊梁骨的,抬不起头来。”
说话声不大不小,清清楚楚地进了几个人的耳朵。
洛儿见小姐变了脸色,冲上前一声怒喝:“谁在那乱嚼舌根?出来!”
三个吓坏了的妇人,从假山后哆哆嗦嗦地走出来。见是大小姐,连忙跪倒在地。
洛儿瞪着圆眼,双手掐腰:“大胆!编排如此腌臜的脏事,还敢在府里嚼舌根,也不怕污了小姐公子的耳朵!”
“小姐恕罪!小姐恕罪!这并非是我们编排的,这事外面都传遍了,我们也是听来的。”
沈云晗面似寒霜,语气冰冷:“传遍了?本小姐昨日去茶楼时,只言片语都不曾听到,怎的今日就传到府里了!”
兰雪是清卉茶楼的人,也就是她沈云晗的人。她倒要看看,谁敢传如此恶毒的闲话。
其中一个妇人连连磕头:“小姐有所不知,奴婢家与刘掌柜家在同一街上。几日前,街上便有人在说这事。后来,说的更是有鼻子有眼的,如今便是整条街都知道了。”
另外两个妇人也喊道:“是啊小姐,外面都在传呐!”
看她们的样子,也不像是说谎,但为何会有这种传言?
沈云晗想起,昨日在茶楼,刘掌柜神色恍惚,心事重重。
而更久前,同江漓月在茶楼时,问及兰雪为何急着出嫁,刘掌柜也是神色异常,江漓月还断言他在撒谎。
难道刘掌柜不愿说的难言之隐,是这个?兰雪真的与人无媒苟合,珠胎暗结?
不,不会。刘掌柜是她爹派给她的,在沈家多年,为人忠厚老实,断不会纵容女儿做出伤风败俗之事。
兰雪也跟了她多年,当初让她帮着打理茶楼,就是看中她是个明事理,只知轻重的。
沈云晗心里,自然而然向着刘掌柜和兰雪。她不会因着一条谣言,偏听偏信。算一算,还有四日兰雪便要出嫁了,这时候传出这种事,不是毁人一辈子吗!
“无凭无据,这种害人的谣言,你们也敢四处散播。若是害了人家姑娘一辈子,你们也不怕遭报应。若是再让我听到一句,不管是谁,通通逐出府去!”
沈云晗训完三个妇人,也无心在园子里逛了。也是巧的很,她刚要同季图南回去,便有下人跑来传信。
“不好了小姐!茶楼来人传话,说有人闹事,刘掌柜气晕过去了!”
“什么!”
沈云晗来不及多想,抬脚便走。洛儿紧随其后。
青松看向自家公子:“公子,我们……”
季图南听到有人闹事,不放心沈姐姐一人前去:“走,我们也去。”
几人乘着马车,不过一刻钟,便赶到了青卉茶楼。
一进到一楼大堂,便见说书先生那处,人头攒动,乱作一团。
“我们今日不想听书!换一个!”
一个中年男子大声叫喊,随后,一臃肿妇人也跟着喝。
“没错!我们要听这茶楼掌柜的闺女和那陈家秀才的风流事儿。”
这二人说完,底下一群人跟着哄笑。
“就说说呗,反正都传遍了,还怕人知道呀。”
“就是就是,这小情人放浪形骸,无媒苟合,不比听那劳什子书有意思。”
“哈哈哈哈!”
说书先生面色铁青,本想不搭理他们,照常说他的书,却不想,这些人不依不饶。
他只得怒道:“老夫不晓得你们在说什么,若不想听,只管出去。”
又一妇人尖着嗓子道:“呦!不就你们茶楼掌柜的家的闺女吗,这都传遍了,怎么还不知道呢?”
“就是,这种不要脸的事儿都敢做,还怕人说不成?”
“我们花了钱,想听什么就听什么。”
“没错!说说呀!大伙儿都等着呢!”
这个场面,不要说刘掌柜了,是个人都得气死。
洛儿鼓着脸:“小姐,这些人也太过分了!简直就是欺负人!”
季图南也是皱着张脸,看不下去。不管这是不是谣言,都不应该如此宣扬。他这回也算是开了眼,人的心肠竟可以坏到这种地步。
沈云晗沉默不语,强压着心头的怒火。
把一个姑娘家的清白当作笑话,在大庭广众下肆意嘲弄,何其卑劣,真是让人作呕!
给她等着!
茶楼的小二见小姐来了,宛若看到救星一般:“小姐,您可算是来了,这…”
小二也不知该如何言说,这场面实在是太过难堪。
沈云晗问:“刘掌柜呢?”
“刘掌柜安置在楼上厢房,已经叫了大夫来看了。小姐,您看这些人?”
茶楼里还有其他客人,断不能让他们这么闹下去,生意倒是其次,凭白让人看了笑话可还行。
使得出这种下作手段,可见这些人都是泼皮无赖。她想直接赶走,又怕事情越闹越大,对兰雪,对茶楼,都不太好收场。
沈云晗稳了稳心神,对着小二耳语几句。小二会意,立马去办。
随后,她带着人往楼上去。冷冷地看了一眼还在闹事的那些人,边走边对洛儿说:“带头那几个人,记下来。还有这谣言,都给我查。”
“是!”洛儿领命,转身带着青松就去办了。
小二挤过人群,好容易来到说书先生跟前,跟他说了句什么,说书先生立即起身,拂袖而去。
下面那些人见说书先生走了,连忙叫嚷:“哎?怎么走了?还没说呢!”
小二高声喊道:“诸位客官,说书先生今日身体抱恙,还请多多包涵。”
“什么?不行!我们可是付了钱的!”
小二扯着嗓子:“诸位客官!我们东家略表歉意,今日茶水点心,一律不收钱!”
“不收钱?那敢情好!”
“这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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