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吃醋
十日后，大殿之上
主上殿下与大小臣僚们齐聚一堂，正等待着这次会讲的开始。
郑致韵开口打破了殿内的平静，向着坐在对面的世子问道：“臣给邸下的考题是否解出？”
“您给我的是莲花的种子。”
郑致韵点了点头，“没错，那么邸下可否知道臣给您出这道题的缘由。”
只见垣的眼神明亮而镇定，嫣然一笑后道：“据《宗镜录》中所云，一切凡夫之心虽未能自了，然其如合莲花形，心中若有莲花盛开，即得与理彼此相容，此外，正如陶渊明所讲，莲花这种植物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是以高洁的莲花作为借镜，要我别失去怜悯百姓之精神。”
“很抱歉……”郑致韵说着，便欲拿起不通的牌子。
“不过……如果这么简单的话，就没必要作为会讲的题目了。”垣打断他的动作，侃侃而谈，道：“莲本身是充满利用价值的植物，无论是莲花还是果实，根茎甚至于种子，对于百姓而言都是珍贵的食物和药材。当被称为君子的书生们欲在莲之中寻求超然高洁时，百姓们看到的却是生与死。因此，我想您是想让我别只当个决心爱民的君主，而是要拥有雪亮的眼睛，成为能体察百姓疾苦的圣君。”
听着世子的答辩，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主上殿下，流露出了肯定的笑容，而旁听的尚宪君也甚为满意。
侍讲院的辅德对着一旁的崔司书道：“看来郑司书这回是走定了啊，世子邸下自世孙时期起会讲便没有得过不字性，都是清一色的通字性。”
“非常优秀的回答，但这不是臣所要的答案，邸下。作为君主除了爱民更重要的是爱己，君主的安危大于天，您若是连爱自己都做不到又何谈爱民。臣给邸下这些莲子，是因为想要告诉您保持初心，像莲花那般，虽然生活的地方污乱不堪，但也要独善其身，不被其周围的淤泥所污染。”郑致韵拿起不通字的牌子放置案上，“因此微臣这次会讲要给邸下……不字性。”
垣心中明白他这是在表明自己的立场，尚宪君内心却不免疑惑了起来，而我们的主上殿下则是大笑着，“哈……好啊，自世子启蒙起这还是头一遭收到不字性呢，不愧是尚宪君推荐的旷世之才，世子也不必气馁，一次的失败并没有什么，只要多加努力便可。”
福童刚走进殿内便开始抱怨着，“邸下，这郑致韵也太过分了！分明就是找茬，这题怎么解都是他说了算。”叽里咕噜又在那说了一大堆。
垣坐在榻上，无心听福童的抱怨，心里想着事儿，她明白今日会讲上的郑致韵在表忠心，但这份忠心与那十年前的那份爱意一样，自己是无法接受的。
虽说父母之罪祸不及子女，但郑锡祖与自己之间早已不是简单的家仇。自己虽然不能决定他的去留，但起码不能让他留在自己的身边，这实在是太危险了。
“福童，从明日起侍讲的司书里，不许出现郑致韵的名字，他在身边我很是不安。”
“是，邸下。”福童点头领命。
翌日，东宫殿
“邸下，要出宫散散心吗？听说今日城内有集市，可热闹了呢!”者隐君提议着。
垣默默品着茶，分析着出宫的可能性。
者隐君见其犹豫，便知他在考虑出宫的后果，“请邸下放心，微臣早已安排了护卫扮作路人在暗中护驾。”
垣想了想反正今日无事，欣然笑道：“王兄考虑周到，既是如此就劳烦王兄带我这个弟弟，逛逛城中的集市了。”
……
“王兄，去那边看看吧。”垣看着宫外的热闹景象，十分陌生却很新奇。
者隐君见状赶紧纠正着，“邸下，既是在宫外，您唤我兄长就好。”
“好，兄长。”垣笑着应道。
一行人走进首饰店，垣便被一枚玉戒所吸引了，白色玉环，打磨得十分光滑，玉石上还有着细致条纹，很是好看。
瞧着瞧着，便摩挲起手中的玉戒不由的发起了愣，脑子里也就开始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如夏景的甜美面孔，还有……
者隐君看着世子这副模样，问道：“辉儿，是喜欢此物吗？要不兄长买下，你可以将它送给自己心仪的女子。”
心仪的女子？心不在焉的垣只听到最后几个字，连忙否认着，“不是的王……兄长，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罢了。”说完便又摇了摇头心觉好笑，自己无缘无故想起仅两面之缘的女子……真是奇怪！
走出店外后，又走进一家卖布匹的店，看着店中悬挂展示的布料虽是不错，但和宫中的相比又相差甚远。
“走吧，兄长。”一边向外走着一边回头与身后的者隐君交谈着，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外进来的一位女子，果然……撞上了，这告诉我们：走路一定要看路。
身后的者隐君和金佳稳眼疾手快，快速扶住世子邸下。
垣站稳身子，见着被她撞倒在地的女子，赶忙上前伸出手欲将其拉起，嘴里关心着，“姑娘没事吧？”
女子看着眼前伸手之人，剑眉星目、挺鼻薄唇的很是俊俏，眼底满是惊艳。
垣一只手牵着，另一只手则是将其身子扶稳。还未来得及将手放下，冥冥之中便感觉有一道视线，弄得她后背发凉。
果然……偏头看去，只见夏景带着俞恭，站在十步开外的距离正盯着自己。
心下一惊赶紧将手撒开，两只手还不自觉地搓着搭护的衣摆，感觉自己就像只偷腥的猫——被逮着了，还有……自己与夏景不过几面之缘而已，为什么会心虚啊？
话说……为什么夏景会在这儿出现呢？原来，夏景知道这些日子有集市，所以向着父亲软磨硬泡央求了好几天，这才得到许可，出来玩玩。主仆二人这也逛逛那也看看的好不开心，可正是两人在首饰的摊边挑选着好玩意时，就见到了这一幕。
夏景正欲离开，眼前之人看到自己便上前行礼问候着，“卢小姐。”
“许久未见，没想到竟在这里见到了公子。”夏景说完又看看一旁的女子，心里酸溜溜的，十分憋屈，仿佛下一秒便会哭出来。
垣看着她这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不禁慌了神，连忙解释着，“我与兄长出……府采办所需物品，不慎与这位小姐相撞，出于礼节便扶了这位小姐起身……”
夏景听着解释心里总算好受了些，可言中还是带着酸味儿，“公子不必对我解释这些，我对此并不关心。”
垣看着她这既开心又故作不在意的模样，不自觉的嘴角带过一抹笑。
一旁的福童和者隐君则是傻了眼，这邸下扶起跌倒的女子倒是正常的，不过这女子如此夹枪带棒对着邸下说话，邸下竟然没有生气？不仅没有生气，居然还向那女子解释！邸下不会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吧！二人还没从中缓过劲来，世子再次做出令人惊恐的行为。
“是在下唐突了，还请卢姑娘恕罪。”垣面上看似平静，内心却十分慌张，忙行礼道歉着。
一旁的福童吓得手中的吃食都掉了，邸下刚才是……低头了？这卢小姐驳了邸下的好意，邸下难道不应该大发雷霆吗？再不济也该拂袖离开啊！苍天啊……是这世道变了吗？
者隐君见此便心已明了，面前的女子对于世子来说很重要，虽然我这个弟弟在感情上一窍不通，但是足以见得这女子的特殊，无意间的谦让和容忍也是绝无仅有的。
若是平时，绝不会允许旁人如此靠近自己，而现在却允许她站在身边，看似平常之事但对于我这个“木头弟弟”来说绝对算得上是偏爱了。
一行人在城中闲逛着，走在半路上，一个杂役打扮的人上前，在者隐君耳边低语了几句。
者隐君面带歉意，上前请辞道：“这该如何是好，方才官员来报说是使臣团来访之事出了些差池，臣怕是得先走一步了。”
“既是正事，王兄去忙便是。”
“明明是微臣今日邀您出宫游玩却得先丢下您，只好下次再补回来好聊表臣的歉意了。”
垣打趣着，“那是自然，就算王兄不提，我也不会这么轻易放过的，那我这个弟弟就等着下次了，到时王兄可不要心疼钱袋子啊。”
“这是自然，到时悉听尊便。”者隐君的心隐隐作痛……这几个月攒的零花钱怕是得没啦。
……
准备接待使臣团的官员见到者隐君的到来，奇怪问道，“君大人前来所谓何事？”
者隐君昧着心，脸不红心不跳说道：“听闻出了点事，我来看看。”
“这种小事哪需要君大人您亲自前来，方才便已经解决了。”
者隐君挠挠鼻头，缓解缓解自己的尴尬，心想着都这样帮我这个呆弟弟了，到时候抱得美人归可要好好宰他一顿，不然都对不起自己辛辛苦苦给他们创造的机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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