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章 鬼娃娃，打生桩
靳尚是否听过打生桩我不知道，我却略有耳闻。
据说在很久以前，不少建筑商人在兴建一些大厦楼宇时，楼房会无故坍塌，除了会损失财物，更会导致不少工人受伤死亡，工期一误再误。有人专程请问了懂行的风水先生，那人告诉他们，这是因为动土破坏了当地的风水，迁怒许多冤魂。冤魂伺机报复，故而在兴建一些大型建筑物时，他们便会来工地上捣乱，或搅得工地不得安宁，或寻找替身投胎。
建筑商人不胜其扰，重金寻可以化解的方法，那风水先生知道些鲁班术，便提出打生桩这一阴毒的主意。
他们在动工前会先捉一到两名小童，把他们生葬在那块土地上，之后用水泥覆盖，再在上面大兴土木，便不会再有意外发生。不过这法子着实阴诡，而且听着极不靠谱，渐渐便被废除。故而当顾琛说出打生桩三字后，我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我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知道的，说给靳尚和筱雅听。
顾琛冷哼了声，虽然模样轻蔑，不过缓缓点头，证实了我的说法。他睥睨眼神，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落在筱静身上，“你之前说，还在别处工地上见过类似的罐子，那这也不是他第一次打生桩。大抵每新修一片商业区时，他便寻一两个流浪无助的男孩女孩，把他们残忍地生葬在地下，以此保佑工程顺利竣工。”
“你胡说！这就是普通的罐子！这……这世上就不可能有打生桩这么阴毒的玩意！”筱雅不可置信地摇头，冲上去和顾琛对峙，“再说，倘若父亲真的打生桩了，为什么工地上还接二连三地发生怪事？”
顾琛低头看着那个阴冷的罐子，轻轻晃了晃。“这罐子做得结实，可惜刻在地上用来封印罐子的梵文，被人别有用心地擦拭掉了部分，打生桩的娃娃得以从罐子里出来，自然把心里所有的积怨，尽数发泄在工地工人上。”
“我不信。”就算顾琛说得有理有据，筱雅还是干脆全盘否定，她突然如发了疯一般地冲了过去，干脆把罐子踢倒！
罐子碎了一地，里面除掉水泥和钢筋之外，还有一副小小的尸体。
是个五六岁的女娃，身上褴褛，脑袋被水泥浇灌，遮住大半张脸。剩下的半张若隐若现，赫然便是在之前坐在横木上笑、割断工人安全绳的鬼娃娃！
一根粗重的钢筋，从她脑袋上穿过。她痛苦地瞪大眼睛，死不瞑目。
靳尚面如土色，连忙双手合十，嘴里念着罪过罪过。
筱雅一屁股坐在地上，颤颤巍巍地张了张嘴，“这……这不是真的，这……这不是真的。”
我小心把筱雅扶起，示意顾琛少说两句。
不过顾琛没有见好就收，也不知有没有看懂我的眼色，继而往筱雅的伤口上撒盐，“你如果不信，就去问问筱郝。问问他这些年都做了哪些好事？他白手起家平步直上，创建商业帝国的背后，做得又是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
“顾琛，你少说两句。”我担心看着筱雅，早知刚才我就该强硬些，不让她进来……
可是纸包不住火，这些她早晚都将知道。
筱雅却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甩开我拉着她的手，“你说得对，我这就回去问父亲，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放心，倘若打生桩真是他做的，我第一个去警局检举报案！可倘若不是他做的，你休想把脏水往他身上泼！”
筱雅如连环炮一般地说完，摇晃身子踉踉跄跄走出去。
我皱眉看着顾琛，言语责怪，“你就不能少说两句。不过筱郝真打生桩了？”
顾琛缓缓点头，抬手指了指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角落里，畏首畏尾的鬼娃娃。鬼娃娃缩在角落，双眼流着血泪，模样凄厉地看着我们。她张了张喉咙，可惜生前被灌满水泥的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听到呜呜的哽噎。
“你若不信，大可和筱雅一样，回去和他对峙。也不只是这处，筱郝的商业帝国，不知有多少这样的可怜人。”顾琛说得我倒吸了口气凉气，回想起之前和筱郝的初次见面。
我在他脸上看到了肃杀的黑气，原来是他多行不义，怨气积攒。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靳尚感慨着，小心翼翼朝鬼娃娃走去，抬手轻轻触摸嵌入她额头上的钢筋，嘴里喃呢，“活活被饿死的滋味定不好受，这根钢筋插入身体时，一定很难受吧？”
鬼娃娃偏着脑袋，听着靳尚的感慨。
它似懂非懂，流着血泪的眼睛，突然变得浑浊……
鬼娃娃突然发难，一把将靳尚推倒在地上，张开露出野兽般獠牙的血盆大口，朝我扑了过来！
它动作迅猛，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幸亏顾琛往后拉了我一把，尖锐的獠牙只是擦伤了我的手臂，血从伤口溢出，疼得我忍不住龇了声。
我靠在顾琛的怀里，劫后重生般地出了口浊气。
幸亏顾琛拉了我一把，否则就不是这处无关紧要的小伤，我……我得把半条胳膊赔进去！
鬼娃娃见自己扑了个空，兀自蹲下身子，将自己的脑袋转了一圈，微微上扬，拿鼻孔看着我。嘴里含糊不清嘀咕，“吃掉，我要把你们都吃掉！”
语毕，它手脚并用地扑了过来。
顾琛如提小鸡仔般地拽着我，避开鬼娃娃的攻击。寻了一安全的地方将我放下，之后取出自己的长鞭，指向鬼娃娃。“我知你可怜，之前的攻击可以当无事发生。不过倘若你不知好歹，我只能不客气了！”
鞭子闪着可怕的寒光，娃娃不知畏惧地看着，虽然没有贸然扑上来，不过咧开嘴巴，发出奇怪的笑声。
“别。”被鬼娃娃扔在地上的靳尚缓缓爬起来，踉跄着身子走近，小心规劝，“这并非是它的本意，你们认真看看，这只鬼娃娃被外人操纵了。她是无辜的。真正要置我们于死地的家伙还躲在暗处，你不能让他称心如意！”
靳尚的话说得在理，我壮着胆子细细打量了鬼娃娃一番。
鬼娃娃的头顶、身上、四肢，竟然拴着几根细细的白色丝线，它们在阳光的照射下几近透明，很难认出。倘若不是靳尚言语提醒，我这么马大哈一定注意不到这微小的线头。
丝线捆绑着鬼娃娃，操纵着它，迫使鬼娃娃如提线木偶一般听话，冲我们发起攻击……
可怕的不是鬼娃娃，而是打生桩让她惨死的筱郝，以及直至现在还在操纵她的幕后黑手。顾琛一边应付鬼娃娃的攻击，一边回头看了眼靳尚，极不耐烦地说。
“我知并非她本意，可倘若她自己往我皮鞭上撞，我也拦不住！”
他把手摊开，不过身子稍微往后退了退，嘴上不饶人，皮鞭的攻势却不似刚才那般凌冽凶狠，而是稍微和缓了些。果然他只是嘴上说说，心里心疼娃娃的遭遇，留情三分。
他趁鬼娃娃不注意，突然取出别在腰间的小刀，将系在鬼娃娃身上的绳索一并砍掉。鬼娃娃没了牵引控制的绳索，立刻如断了线的风筝般，栽倒在地上。
它痛苦地闭上眼睛，脸色比之前更难看。
靳尚见了，赶忙一路小跑过去，把鬼娃娃扶了起来，七手八脚地拨弄开缠绕在它身上的丝线，拍着鬼娃娃的胸脯帮她顺气。“简直造孽，她不过是个孩子，到底是有多狠毒的人，才会对她做那么过分的事！”、
生前被人残忍打生桩，死后做了厉鬼，还得被丝线操纵，做幕后黑手的提线傀儡。
…………
鬼娃娃缓过劲来，在靳尚的怀里睁开眼睛。目光浑浊，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不似之前那么有攻击性，只畏畏缩缩地一会儿看看靳尚，一会看看我和顾琛。
“叶蓁？”
我却突然朝着鬼娃娃走去，顾琛出言阻拦，好看的剑眉微微皱紧。我小心走到鬼娃娃的身旁蹲下，从她的背上取下一个小小的、木头做的娃娃。
娃娃身上捆绑着三五根头发，木头身上刻着奇怪的文字，我手触碰时感觉有淡淡的凉气萦绕。
靳尚注意到我手里的娃娃，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倒吸了口凉气，这个缠绕着头发的木头娃娃，我见过一次。那日江衍的尸体突然坐起，不分青红皂白攻击我。顾琛解决麻烦后清理现场，从尸体里取出这么个娃娃……
他告诉我说，尸体不会突然诈尸，是有人刻意为之。
所以，刚才鬼娃娃兀自发动进攻，之后也搜出木偶，果然异曲同工。
“嗯，看来我们被什么人盯上了。”
顾琛和我想得差不多，蜻蜓点水地提醒，“无论是男尸，还是打生桩，都直指筱郝。他把我们请回家里为的是驱赶厉鬼，并不想让我们知晓他做的那些破事。幕后黑手就算不是筱郝，也一定和他息息相关。那人要么是在监视鬼娃娃，要么是在监视我们。”
顾琛说得很慢，我不自觉地，倒吸了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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