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章 原来，他不曾告诉你
“我可没有疯。”筱郝轻飘飘地看了我一眼，虽然还是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不过眼里爆出一抹凶光，眼睛炙热地盯着我，好像发现猎物的鹰隼。
易旌将五花大绑的筱静送到我面前，筱静怯弱窘迫地看着我，眼里擒着泪水，模样委屈巴巴，竟然哇得一声哭了出来。贺琳见状，脸一下垮了下来，板着脸走到筱静面前蹲下。
“你哭什么哭？你贱命一条，可以用来换先生的命，是你的福气。”
她抓着筱静的肩膀，瞪大眼睛叮咛。筱静只是孩子，听得似懂非懂，我却一下睁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激动反问贺琳，“你说什么？什么祭品？你要用筱静换谁的性命？”
“冷静冷静。”易旌轻轻冲我点头，一边安抚我的情绪，一边非常“耐心”地解释到。
筱郝身子每况愈下，他比任何都清楚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他找到易旌问寻是否有补救的办法。易旌想了很久告知他，只有偷寿命这一法子。不过需要一阴年阴月的孩子作为祭品，最好是养在家里，需要的时候便能用上。筱郝把这当成自己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很快便找到了这么个孩子。筱静也是可怜，摊上贺琳这么一个母亲，听说可以靠着自己的女儿嫁入豪门，她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她知道筱郝要做什么，也知道这意味着要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推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她把钱，看得比筱静的命还重要。
我本就火冒三丈，听完易旌的话后更气得不行，当即冲筱郝和贺琳吼去，“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虎毒不食子，她是你的孩子！你这样为了活命不择手段，早晚会遭到报应的！”
“报应吗？”筱郝冷冷笑笑，“我打生桩不也丧尽天良，可为什么这些年顺风顺水，一路平步直上？也没见报应落到我的头上。”
“等你死了，一定下十八层地狱，火烧油煎、挖心剔骨……这些酷刑，都会一一报应在你的头上！”我冲筱郝吼去，气得浑身发抖。他却不以为然，甚至支撑着身子，摇摇晃晃地朝我走来。
“你不信吗？”我反问他，声音微颤。
“不，我信。”筱郝的回答让我意外，他走近，嘴边贴在我的耳边低语。“所以，我必须一直活着，只要不下地狱，就不会受那些酷刑。”
说完，他往后退了退，冲易旌摆了摆手，“她太吵了，你把她嘴巴堵上吧。”
我还没反应过来，易旌便把一块看不出原来是什么颜色，还带着恶臭的布塞进了我的嘴里。完后他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你也不用替筱静觉得不值。你也是阴年阴月出生的女娃，刚好可以一起作为祭品。”
我错愕地瞪着易旌，敢情在这等着我？！
易旌看了眼愣在一旁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道阜，请贺琳把他带出去。贺琳点头，竟然一路小跑地来到道阜身边，不由分说地拽着他离开，她只管自己的荣华富贵，毫不在意女儿的性命生死……
“你呢，还是担心下自己的好。”见我一直看着筱静，易旌言语善意地提醒，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事情一般，冲我微微挑眉。“你该不会，还在等着那只厉鬼来救你吧？”
我心咯噔一下，原来易旌早就看出顾琛厉鬼的本尊，故意避而不谈，揣着明白装糊涂。虽然我出门时顾琛已经明确表示不会过来，不过还是绷着脸模样严肃地瞪着易旌。
“对，我在等他过来，他可厉害了，能一下把你们都捏成齑粉。你们识相的，最好把我放了。也放了筱静，寿命自有天数，你们逆天而行，是会遭到报应的！”
易旌点头，笑容满满地赞同了我刚才的话，“跟着你的那只鬼的确厉害，他也有把我们捏成齑粉的本事。逆天借寿也会遭到报应。”
他说得轻飘飘的，筱郝却吓得不轻，如果不是身体虚弱，几乎要从床上蹦起。
“你……你说什么？”
他听清了我们的对话，只是不敢相信罢了。易旌没有搭理筱郝，冷笑着看我。“不过现在二更已过，明日就是十五，他应该过不来了。”
我不明白。
见我疑惑，易旌脸上笑容更深，略带疑惑地问。“怎么，他没告诉你吗？”
我摇头，小心戒备地看着易旌。
易旌稍稍琢磨了会，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冲我挤眉弄眼。“原来，你们也不是那么好，他对你，还是有所防备。不过水鬼域的三殿下，他当年的事迹，早是人尽皆知。”
我从未问过顾琛的过去，他更是三缄其口，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透露过。
我也没想到，我将从易旌的口中，听说这段过往。
易旌很乐意替我答疑解惑，一手轻抚自己的胡须，一边娓娓道来。
顾琛当年背弃水鬼域，被驱逐说永生永世不得再踏入一步。且因为罪孽深重，身染诅咒。每月月中十五日便会身子疲软屋里，却如万虫噬心一般，身子虚弱难受，常痛至不省人事。
“他现在顾着自己尚且不容易，哪有精力耗在你这？”易旌说完轻轻耸肩，眼眸遗憾地看着我。
我错愕地瞪大眼睛，虽然嘴上说着不信，不过心里权衡，隐约感觉他是对的。
所以我说明早离开筱家，他并未如往常一般和我唱反调，而是干脆答应；所以贺琳强行拽着我离开时，他会生那么大的气，一定不许我过去。可惜我当时并没有察觉其中的蹊跷，被她带到了沟里。
我想起顾琛最后冰凉的眼神，心生懊恼。
不过，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如果我知道，一定不会拖到明早才离开筱家，我会趁着夜色头也不回地离开。
“你竟真不知道？”易旌有些意外，不过微微摇头，“看来你在他心上分量一般，所以他什么都不跟你说，什么都瞒着你。我看你们平日亲密，你侬我侬，以为是极其恩爱的情侣，不曾想……”
我听着顿觉火大，破口大骂，“我和他本来就没什么关系！我也不屑在他心里有分量，如果一定要说和他有关系的话，我们就是仇人关系，你……你满意了吧？”
门，突然一下打开。
筱雅站在门口，苦涩地抽了抽嘴角，“你们这里，真热闹呀。大晚上不睡觉，你们在聊什么？”
筱郝紧张地看着筱雅，好像想起什么，试探地问。
“你，都听到了？”
我小心看了筱雅一眼，她眼中的恨意让我感觉陌生。不过并非冲着我来，而是对着筱郝，这个她称为父亲的男人，他不但恨，还有深深的失望。
筱静长长出了口气，认真地冲着筱郝点头。
“对，我都听到了。”
筱郝的脸，瞬间阴沉下来。他清了清嗓子，客气地请筱雅出去。
筱雅摇头，走到筱静的身边，把可怜的女孩揽入自己怀中，轻柔安抚。筱静蜷缩在她的怀里，惴惴不安如受伤的猫咪……
“筱雅，出去！”
坐在床上的筱郝有些不耐烦，还有深深的不安和恐慌。筱雅听到这话，把筱静抱得更紧，眼睛瞪得滚圆滚圆，“我会出去，但我会带着筱静和叶蓁一起出去。爸，你当年打生桩已经错了一次，如今还要一错再错吗？你用别人的寿命继续活着，心里不会愧疚吗？”
她冲筱郝吼去，妄图唤回他最后的良知。
“难道你就想看着我死吗？”筱郝没有醒悟，说得理直气壮。“你是我的女儿，为什么见不得我好？一定要我穷困潦倒，锒铛入狱你才满意吗？”
“我……我没有。”
筱雅摇头，却把矛头转向易旌，“还有你，这些馊主意都是你出的吧？我父亲固然不对，你也脱不了干系！你现在就跟我去警局，把你做的那些破事，一五一十交代！”
易旌没有狡辩，只是面带微笑地看着筱雅，微微点头。
筱雅更是火大，突然发难和易旌扭打在一起，把易旌推倒在地上，死死扣住他的手腕。见我呆呆地看着她，筱雅朝我吼去。“蓁蓁，你还；愣在这做什么？带筱静走，走得越远越好！”
我反应过来，连忙拉起筱静往外逃……
筱郝破口大骂，急切催促易旌快去追我。易旌被筱雅按倒在地上，有心无力。我带着筱静逃了出去。
道阜守在门外，瞧见我们出来眼睛惊得都要掉下来，面色苍白。
“你要拦着我？”
道阜犹豫地看了我眼，模样为难地说，“我真没想到师傅做过那么多龌蹉事情，也不知道他把筱静当成祭品，替筱郝偷寿命……他，他太乱来了。”
清楚道阜的立场后，稍微松了口气。
道阜说完，犹豫地给我让出一条道来，目送我带着筱静离开。
我带着筱静，逃出了院子，却如无头苍蝇一般，并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
这里危急四伏，我带着筱静，去哪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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