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章 那具和我一样的尸骸
“或许你可以再考虑下，只要把它交给地府，我保证说服月步既往不咎，你也不用再东躲西藏。再说既是亡魂，就该回到地府，这是逃不掉的铁律。”顾琛再劝了句，我也眼巴巴地看着焦躁地等着。
末了，爷爷长长地出了口气，“你放心不下你的水鬼域，我挚爱的东西也没法放下，虽然这是本不应该的执念，却偏偏没法舍弃。唯一庆幸的是，月步手下并没有特别得力的鬼差，暂时奈何不了我。”
爷爷说完，冲顾琛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顾琛没有再劝阻，只皱着眉目送爷爷离开，看着他的背影一眼不发……
叶阆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上，我忍不住惊呼了声。反应过来连忙用手捂住嘴巴，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顾琛听到动静，默默把身子转了过来，看着那棵遮挡我的大榕树，无奈摇头。
“丫头，出来吧。”
虽然用着调侃的语气，不过隐隐有几分不大耐烦，我没得选，只能认命地从树后走了出来，低垂着脑袋，恨不得找个地方钻了。
顾琛见我没意外，也没生气，语气一如既往漠不关心。
“早说让你别跟过来，现在好了吧，你听到了些不该听到的东西，又该胡思乱想了。”
我被顾琛训斥，心里虽然有一百个不情愿，不过没有反驳，只是乖巧走到顾琛身边，声音细弱如蚊蝇，“为什么……”
“你想问为什么叶晗会在自己孙子的身体里种植亡魂？”顾琛心疼地摸了摸我的脑袋，不过没有正面回答，轻飘飘地将问题抛回给爷爷。“等下次见面，让他自己给你说。”
我怔怔看着顾琛，过了良久才支支吾吾地接着他的话往下说，“还有下次……我们下次，还会再见面？”
顾琛点头。
心里重新燃起希望，等下次见面，一定要从爷爷的口中得到确切答案。
“回去吧。”顾琛微眯眼睛，把倒在地上的叶阆扶起，干脆扛在肩上。叶阆紧闭眼睛，呼吸匀称，好像睡着一般。
我犹豫着，小心翼翼走到顾琛跟前，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叶阆……叶阆他没事吧？”
顾琛停下脚步，慢慢把身子转了过来。他漂亮纯粹的眼睛落在我身上，轻轻叹了口气。“你不用担心他，他只是睡了一觉，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可怜你……”
我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事情。
说完，他又把身子转过去，继续扛着叶阆朝医院走去。我默默跟在后面，心里五味杂陈。
如果让叶阆知道，爷爷借用他的身子豢养厉鬼，他……
我摇了摇头，没敢再往下想。
…………
进了医院，顾琛把叶阆放置在隔壁的小床上，说要观察他一晚，让我回去休息。
我不情愿地摇头，也想一起守着叶阆。
顾琛没有由着我，而是干脆把我推了出去，再不通商量地把门关上。“你呢，就好好回床上躺着。自己都是伤员，脑袋包得跟猪头一样，顾着自己就好，还有工夫担心别人？”
我被顾琛拦在门外，只能悻悻嘟囔了下嘴，极不情愿地朝着病房走去，气呼呼地一下躺在床上。
虽然心里愤愤不平，不过架不住身上的疲惫，只一会儿的功夫，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
梦里的我，身处一段不知名的山间公路上，昏暗的天上既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倘若不是昏暗的路灯打着公路，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一股奇怪的力量牵引着我，迫我不受控制地往前走。
沿着上山公路上行，走出一段距离，却见一辆正在燃烧的红色跑车，跑车的一旁躺着一具已经烧焦的女尸……
车祸？
我小心翼翼地走近，鬼使神差地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尸体……
女尸的身子已经被烧焦了，一张脸却完好无损，待我看清那张脸具体的模样后，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甚至眼角的那颗泪痣，都和我的一模一样！
壮着胆子再看了尸体一眼……
她躺在那里，只看模样好似睡着一般，和我真的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也不只是一个模子刻出，甚至感觉她就是我……
可是我明明站在一旁看她，她明明躺在不远处的地下……
又有一辆疾驰的车开过，冲我撞了过来！
…………
我干脆从床上坐起，吓出一身冷汗！不过很快意识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外面的天已经大亮，暖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床上，把我魂唤了回来。
“姐姐，你醒了。”
叶阆守在床边，见我起来给我一个灿烂的笑容，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不过你刚才做噩梦了吗？你梦到了什么？”
我呼了口浊气，把那个匪夷所思的梦干脆抛诸脑后，没想告诉叶阆。
只把叶阆从头到尾细细打量了通，他比平常精神了许多，也没从他的身上觉察出一丝一毫的鬼气。满意地松了口气，我拉着叶阆的手开心地晃了晃。“姐姐没事，噩梦醒了就不记得了。”
叶阆没有怀疑，咧开嘴笑得更高兴了。
不过心里一沉，爷爷为什么会在叶阆身子里养鬼，养的又是什么鬼？
等下次见了爷爷，一定要问个清楚明白。
…………
我暗暗下了决心，不过却冲叶阆眨了眨眼睛，“顾琛呢？他昨晚不是守着你吗？又不见了？”
叶阆指了指门外，突然故作神秘地凑了上来，他把声音压得极低，小心翼翼地说，“阿姐，姐夫在外面，有个奇怪的人找他，他们在走廊说话，已经有一会儿了。”
我先纠正了叶阆的称呼，而后才品出了他话里的重点，声音压得更低，“什么人找他，有什么奇怪的？”
叶阆托着腮帮，一脸天真地接着往下说。“是个浑身湿漉漉的男人，他大衣流出的水都把走廊浸湿了，只是医生护士实在太忙，竟没注意到。”
我越听越觉奇怪，穿好拖鞋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往外瞧了一眼。
顾琛站在门外，和他聊天的家伙我见过，之前还打过几次照面。
水鬼，江衍。
江衍是水鬼，一路走来走廊过道都是水，他还浑然不察，懒散坐在横椅上，安静看着顾琛。
顾琛阴沉着一张脸，肃杀冰冷的气息从他周身传出。
我被顾琛的眼神一下，为了保全自己不敢偷听，快步走回到床边，重新躺了上去。
叶阆一脸懵逼地看我，不知我又在抽什么风。
“阿阆，你现在回去休息，你没有看到那个浑身湿漉漉的哥哥，也没有看到他和顾琛说话，你一直在蒙头睡觉。”知道得越多越危险，只有无知才是天堂。
“可是我看到了，不能说谎……”
叶阆小声坚持着，又被我吼了两句，才非常不情愿地改口说自己什么都没看到，怏怏地走了出去。
…………
叶阆刚走，顾琛便从外面走了回来。我赶忙用被子把头蒙住，佯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可惜我演技着实拙劣，顾琛有些看不下去，干脆走来一下把我被子掀开，冷着张脸坐在床边。
我无奈坐起，小心翼翼看着顾琛，心虚笑笑。
“你，你来了？”
说罢，还努力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冲顾琛眨了眨眼睛。顾琛扔给我个冰冰冷冷的表情，不耐烦地打断我的装模作样，干脆直入主题，“江衍来过，你知道吧？”
“江衍？我没看到他……”演戏演了一半，我到现在还死鸭子嘴硬。
顾琛着实看不下去，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脑袋，“叶蓁，有没有人给你说过，你既不会说谎也不会演戏，漏洞百出，问题很大。”
实在没法继续演下去，只能浅浅哦了声，委屈巴巴看着顾琛。不过眼珠子一转，干脆转移话题。“好吧，叶阆刚才来过，说在外面见到了浑身湿漉漉的江衍，不过叶阆是普通人，怎么可能看到鬼呢？”
虽然我真想知道，不过转移话题实在太刻意，顾琛点了下我脑袋没有受伤的地方，“他是叶晗的孙子，又养过一段时间的小鬼，怎么可能还是普通人呢？有双能见到鬼的眼睛不足为奇，你别大惊小怪。”
我不希望叶阆有鬼眼，知道这世界的光怪陆奇，我就希望他能无忧无虑地张大，保持现在的简单单纯。
可惜……
“别担心他，我们还是说说你吧。”顾琛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强迫把话题带了回去。“江衍过来找我，希望我去西秦一趟，取些东西。”
“哦。”
我兴趣乏乏，不想知道，顾琛也别说给我听……
我还想好好活着，不想狗带。
但是，顾琛继续接着刚才的话往下，“你和我一起，把殡仪馆的工作辞了，明天出发。”
我霍地一下坐起，一个劲地摇头。“不行，工作不能辞，你知道我当初多努力，几乎把头都挤破了才得到这么个工作，我舍不得。”
虽然殡仪馆工作听着不吉利，但工资高福利好专业又对口，我可以跟他去西秦，辞职没门！
我反对顾琛竟也不恼怒，身子稍微往我这边挪了挪，再冲我眨了眨眼睛。
“辞了，我养你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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