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章 它们都觊觎乌木珠

“我不知道。”顾琛想了想，生涩回了我这么三个字。虽然知道他一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过在顾琛开口前，我还是稍微期待了那么一下下，发现是自己天真时，多少有些失落。

        外面却传来热闹的叫卖声，我感觉奇怪，毕竟我们来的时候路上空荡荡的，连鬼影都没有，这突如其来的吵闹声又是怎么回事？

        顾琛走到窗边，将头探了出去。

        “我倒忘了，今日是鬼节，小鬼们得了冥王的许可可以在人间摆摊，卖些阴间没有的小玩意，我看他们的鬼市已经初具规模。据说过来买东西的，除掉已经死去的亡魂，还有些能够看到厉鬼亡魂的走阴人，这一日大家各取所需，在这节骨眼上谁也不许说谁也不许提。”

        我听得一愣一愣，却被顾琛捉了手，他冲我微微眨了眨眼睛，指了指底下正在忙碌的小鬼，“你没逛过鬼市，正好我也有几件心仪的东西要买，一起？”

        刚才顾琛说鬼市时我便跃跃欲试，现下听他这么一说，连忙点头，生怕过了这村没有这店。“行呀，不过倘若我有什么看上的东西，可以让你出钱吗？”

        顾琛怔了怔，将我从上到下看了遍，大概从来没有见过我这般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家伙。他抬手轻轻点了点我的额头，虽然一张脸还是紧紧绷住，不过语气宠溺。

        “你呀，还真是掉进了钱眼里。”

        他算同意了。我欢喜反客为主拉着顾琛下楼，守在前台的老板娘睡眼朦胧看了我们一眼，稍显疑惑地看了我一眼，“这大晚上的，你们不在里面劈情操，出来做什么？”

        她一边说，一边眨了眨眼睛，模样要多暧昧有多暧昧，话语里另外的意思呼之欲出。

        我一张脸已经涨得通红通红，顾琛却跟没事人一样。

        他把我藏在身后，礼貌冲老板娘笑笑，“我们睡不着出去走走，您呢方便就给我们留个门，如果不方便的话，也不用留门。”说着，便把我拉了出去。

        老板娘没有说话，摇着蒲扇送我们出门。

        我本来嘀咕老板娘奇奇怪怪，不过出来之后注意力立刻转移到了外面热闹不已的鬼市上，各种小鬼站在街道的两边，面前放着各种各样出售的小商品，多是些钱纸蜡烛和一些常见的纸扎人纸扎房子车子之类，死鬼当然用得上，不过我一大活人只能干看着。

        这些东西我非但用不着，而且自己还会做，当然不用再花钱买上一两件了。

        顾琛对它们也兴趣乏乏，他拉着我的手继续朝里走，时不时往两旁的摊子上看上一眼。那些小鬼虽然不认识顾琛，但是看他相貌不凡穿着打扮也很有品味，知道是个有钱的主，只要顾琛经过它们便热切的介绍，连带对我的态度也热情了不少，让我沾了顾琛的光。

        顾琛停在了一卖各种古董首饰的小店前，店主是一被剃掉了半边脑袋的书生鬼，虽然模样寒碜了些，不过穿着古时候的长衫，手里握着一把大大的白纸折扇，看着还是有几分读书人应有的腔调。

        “东西不错，我选几件包起来。”顾琛一边说着，一边已经上手开始挑选。见我的目光也停在那些小东西上，他心情不错，主动开口说。“你若喜欢，也可选上三五件。”

        等得就是这句话，我欢快拿过放在上面的东西打量起来，精心挑选。

        顾琛板着一张脸，书生鬼不敢和他套近乎，便转移目标想着讨好我。“小姑娘，你看西秦是古都，这些东西都是我从地下找到的宝贝，你看这一件，是战国的钱币，模样很别致吧？”

        我看了眼是挺不错，不过我更喜欢亮闪闪的首饰，对这已经变了颜色的青铜器兴趣乏乏，只能推脱说再选其他的。

        聒噪的书生鬼没再继续和我喋喋不休，怔怔看着我，好像我脸上有花一样。

        我被它看得各种不自在，只能停了挑选的手，抬起头来不解看向书生鬼，“你看我做什么？是怕我给不了钱吗？还是觉得我是活人，买你的东西不合适？”

        “没有没有。”他一个劲地摇头，重重往下吞了吞口水，“您脖子上带的，是乌木珠子？”

        我顺着他的目光往下，赶忙把乌木珠藏了起来。“是也不是，我这颗是假的，我……我就戴着好玩。”他看乌木珠的眼神过于炙热，不自觉否定，甚至胡编乱造。

        我觉得没问题，书生鬼却连个标点符号都不信，还是双眼放光，“小姑娘，你这没意思，从来只见过把假的东西说成真的，哪有你把真的东西说成假的？是假的也没关系，你报个价，我买！”

        说罢他身子微微前倾，却要扑过来。

        我好像弄巧成拙了……

        “我要这几个，打包起来。”顾琛适时出现帮我解围，将几个做工稍显精致的古钱币塞到小鬼的手里，“她的珠子你也别想了。人都是我的，何况珠子。”

        虽然顾琛帮我解围很好，但不用这么强势地宣布主权吧？而且听他刚刚的语气竟然不容置喙，可是我不是他的，珠子也不是他的。

        我也没有解释这一切的机会，刚才还说要花大价钱买下我珠子的书生鬼果断摇头，极不情愿地把殷切的目光收回，模样甭提多委屈。“您说的是，您说的是，珠子我不要了，这些东西我给您打八折吧。”

        顾琛嗯了声，大抵觉得这小鬼着实不成气候，懒得和他计较。

        小鬼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他把东西打包好，目送我们离开，还说了好多好多漂亮话。我低头看了眼自己已经藏在衣服里的乌木珠，却是停下脚步，抬头看了顾琛一眼。“你确定，爷爷给我乌木珠是让我寸不离身带着吗？”

        顾琛点头，不过奇怪地看了我眼。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我有些说不上来，不过被顾琛这么盯着，只能委屈如实相告。“我只是觉得财不外露，带上乌木珠后找我搭讪的人多了好多，他们都在觊觎珠子，合适吗？”

        “他们觊觎乌木珠是他们的事情，不过叶晗的确特别叮嘱，让你把乌木珠随时戴在脖子上。”顾琛认真地看着我，模样严肃地说着。我本来还存着疑惑，不过见顾琛这般信誓旦旦的模样，倒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尴尬地笑笑，再把珠子往里藏了藏，藏得更深了些。

        也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其他，总觉得周围无论是卖东西的小鬼还是买东西的小鬼，都会时不时朝我投来探究的目光，他们看我的眼神虽然还算友善，不过我始终觉得不是滋味。本来兴致勃勃的出行也变得兴趣乏乏，我想着回去轻轻拉了拉顾琛的衣袖。

        但是顾琛的注意力不在我这儿，他看了眼旁边正在摆摊的小鬼凑了过去。小鬼穿着一件已经发黄到辨别不出颜色的道袍，看到顾琛过来赶忙双手合十冲她拜了拜，顾琛尚未开口，便有人撞了进来，为首的一人我之前见过，是那个之前在旅店高谈阔论的男人，我以为他只是嘴皮子厉害，没想还有两把刷子，不但能见到小鬼，还知道今天鬼市所以过来。

        剩下的几人獐头鼠目，我也在宾馆见过，虽然不知道什么来历，不过单单从他们的长相分析，应该不是什么好鸟。

        我心里嘀咕着，身子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

        顾琛认出来人，和我一样把身子往旁边挪了挪，和男人隔出一段距离。男人目中无人压根没有注意到我和顾琛，指着小鬼摊上的东西，指指点点挑选了几件，然后非常爽快地给钱走人，甚至连正眼都没有看我们一下。

        我注意到，他们选的东西包括洛阳铲、寻龙尺、罗盘之类的玩意，这些都是盗墓的标配，我虽然没有用过这些东西，不过有个精通鬼术的爷爷，偶尔听他说起过这些东西，也知道它们大概的使用方法。

        我之前的推断果然没错，这伙人一定下过墓盗过东西，说不定附近墓鬼流离失所这事，还得算在他们头上。

        道士鬼送走男人，欢喜刚刚做成一笔大生意。又朝我们投来探究的目光，殷切地冲顾琛眨了眨眼睛，“两位，你们又要买什么？”

        “刚才那人，是谁？”

        顾琛懒洋洋地看了老板一眼，先一步开口问出。老板脸上露出为难，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说，“那人叫王猛，算是这一带的狠角色，会些制服小鬼的术法，不过却做着挖坟盗墓的事情，这样的人我招惹不起，只要不盗到我的头上，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道士鬼说完，长长叹了口气。他不爽王猛的行为，却又不阻止，只敢在背后吐槽，多少有些助纣为虐的意思。

        他现在固然可以袖手旁观，只是有一日王猛把目标转向他时，只怕也没人为他伸出援手。

        顾琛当然没有打算给道士鬼普及这样的道理，只是把身子蹲了下去，捡起地上的几件东西细细打量，“你把刚才王猛买的东西，也给我打包一份。他要什么，我也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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