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章 爷爷的相框
“你今晚可以睡爷爷的房间，他的床我铺了。”他破天荒地多说了一句。我看了眼隔壁爷爷的房间，和睡地铺相比，有床睡最好，何况我小时候也经常和爷爷睡在一起，他每晚还会给我说睡前故事，有时我会强迫他多说几个，兴奋得睡不着觉。
想到这，唇角不自觉往上扬了扬，心中欢喜。
洗漱好后，我穿着睡衣进到爷爷的房间，打量摆放在屋里的各种捉鬼用的符咒、五帝钱和红绳锁，这些按照顾琛的话说，都是驱鬼治邪的佳品，和我做出的那些，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我取了空空的书包过来，挑选了些能够用上的符咒和铜钱放进书包里，这些都是防身用的宝贝，我先问爷爷要些，等他回来，不过一句话的事情。
收拾好东西后，我躺在床上小憩，身子虽然疲惫，不过被无相那么一折腾，睡意全无，是以望着天花板发呆。
眼珠漫无目的地转着，从天花板移到了衣柜上，那里停放着几张爷爷年轻时候的照片。
照片虽然已经发黄，看着有些年头，照片里的人像也有些模糊，不过依稀可辨爷爷年轻时俊朗的外貌和超凡的气质。我感慨爷爷年轻时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也不知道奶奶到底长得好看到什么模样，才能收服爷爷那样的妖孽。
我啧啧摇头，忍不住八卦起来。
只是爷爷从来对奶奶三缄其口，是以我连奶奶的名字和长相都不知道，也没有途径打听。
我摇头，笑自己怎么胡思乱想。
不过我盯着爷爷的照片看了好久，不知为何，却从那张照片上看到了另外一张面孔，一张有些狰狞的鬼面。小鬼头上长着尖尖的鬼角，下巴也尖尖的，眼睛一只大一只小，鼻子歪斜还被剔掉了一小块，额头的中央刻着一个囚字，和古时犯人受刑时留下的印记一模一样。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揉了揉眼睛，再看了一眼。
照片又恢复到之前的模样，只有爷爷年轻时候的俊朗，压根瞧不见半点鬼影。我盯着照片看了良久，皱眉小心嘀咕。“难道是我眼花看错了？”
我再盯着相框看了好久，确定并没有鬼影浮在上面。
呼出口浊气，埋怨自己着实大惊小怪了，爷爷多么本事，怎么可能有小鬼藏匿在这间布满法器的屋子里？它不要命了？
这么一想我心安理得，将身子往旁边挪了挪，盖着被子闭上眼睛。
虽然没有什么困意，不过我挣扎着，到底还是睡着了。
还做了个奇怪的梦。
…………
梦里，我竟然见到了深处秦川的顾琛。他如往日一般慵懒地坐在旅店大厅的椅子上，月步坐在他的对面，拿出一本厚厚的册子翻阅着，一页一页的浏览，时不时拿出毛笔，勾画几下。
不过抬头，嫌弃望了眼顾琛。
“你人还在这里，不过魂早就跟着叶蓁一起回山城了吧。我留着的是你的人，也不是你的心。”月步的声音听着竟有些哀怨，像极了电视里的怨妇，质问那个没有把心留在她身上的男人。
但显然，他们并不是那种关系。
是以顾琛扔给她一抹冷凉的白眼，继续优哉游哉地玩弄着桌上的茶盏，百无聊赖。
我见顾琛旁边的位置空了出来，非常欢喜地坐下，近距离欣赏起某只完美的侧颜。知道这只是我的一个梦，不过在梦里能见到顾琛也是真真极好，正好可以慰藉一下相思。
我有十多个小时没有见他，现在见到特别高兴，如果不是顾忌着最后的颜面，早就扑上去索要亲亲和抱抱。
只是想到某只把我赶走时候的绝情，只能把这样的感觉强压下来，努力绷住。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顾琛也一样！
他一口一个是为了我好，可是从来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月步踱步走到门边，将身子懒洋洋地靠在一旁的墙上，“这地方本来就冷冷清清，你还把叶蓁送回去，连累让炙俈跟着一起，现在这地方只剩了你我，只能大眼瞪小眼。”
顾琛没有搭理月步，自动把她归为透明的。
我也没有理会月步，乃是认认真真地看着顾琛。他看不到我，是以我可以把他细细看个够，如若换在平时，他见我这般盯着他，一定特别膨胀，还会扣我一顶发花痴的帽子。
我非常珍惜现在，可以这般近距离打量顾琛的机会，过了这地就没这店。
月步见顾琛不搭理，甚为不爽地嘟囔了下嘴巴，突然扯着嗓子嚎了声，“哟，炙俈回来了？”
顾琛一下站了起来，几步奔到门口，人还没到，先着急问道。“人，是不是已经平安带回山城了？”
可是外面空空荡荡，别说炙俈，连只小鬼都没有。
顾琛的脸，一下黑了，瞪着侯在一旁认真看热闹的月步，“你什么意思？”
我听出了顾琛话语里的不善，好似要杀人一般。
不过挑起这一切的月步，表现得非常淡定，甚至脸上还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恶作剧得逞的讪笑。
“我的意思很简单呀，”她用手点了点顾琛的左肩，玩味地眨了眨眼睛，“你明明放心不下叶蓁，盼望着时时刻刻和她在一起，就算面上再云淡风轻，听到和她有关的消息还不是瞬间变了模样。”
顾琛脸色更难看，不过没有反驳月步的话。只是冷冷哼了声。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还从未见你这般为了一个人，牵肠挂肚，失魂落魄。”月步言简意赅地评价道，我站在一旁听着，心里更欢喜了。
我决定了，等下次见到顾琛，一定先奖励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和热吻，然后……
再清算他这次自作主张把我送回到山城的事情。
“月步，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顾琛微微皱眉，脸上已有几分不悦。
月步乖巧地闭上嘴，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不过眼眸微微下沉，长长吐了口气后往回走。
顾琛一人在外面站了好久，也不知在琢磨什么，不过转向身子进到旅店里，顺带着将旅店的门关上。
我站在外面，心里虽然欢喜，不过还是从顾琛最后的眼眸里看到了淡淡的失意。
然后，我单方面地将这抹失意归于是我不在他的身边。
…………
突然有人发了疯般地将我从被子里拽了出来，我极不情愿地从梦里醒来，还在回味梦里的经过。
叶勤将我拽到床下，拖着带到客厅。
“你做什么？”我刚才屁股重重落在地上，本来睡得香甜，被他这么拽起来，脑袋昏昏沉沉，张嘴破口大骂。“我知道你不待见我，我只在这里住一个晚上，明天就会找地方搬出去，一个晚上不用出幺蛾子吧？”
我没在继续往下说，叶勤那双通红的眼睛，吓得我把要继续骂他的话，统统憋了回去。
“你……你怎么了？”
叶勤却是越过我冲进爷爷的房间，踩在床上踮起脚把挂在衣柜上的几幅照片取了下来，重重扔在地上，装裱的玻璃碎了一地，爷爷发黄的照片裸露在外。
“你做什么？”
我一下扑了过去，抓住叶勤想要踩踏在相框上的腿，“这是爷爷的东西，你不许动。”
爷爷虽然极少说到自己的过去，不过就算这么多年过去，这几张照片也只有模样发黄发旧，单从这一点上看，足见他对相片的在乎和重视。
叶勤见我阻拦，重重一把将我推开，我的头撞在墙上，顿时鲜血直流！
我看着他，从厨房拿出一瓶菜油浇在相片上，再用打火机点燃。
…………
火，一下烧了起来！
我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抓起沙发上的抱枕拍打着地板，想要把火扑灭，脚踩着火苗，不住冲叶勤吼到，“你疯了是不是？你知道爷爷多宝贝这些东西吗？你有什么权利处理他的东西？”
我虽然不待见叶勤，不过从未这样和他说话，他呆呆立在原地，微微偏了偏脑袋。
“对。我是疯了。”
他说完这话，更是直接扑了过来，将我一把按到在地上，看着那些已经快要被烧成灰烬的相片。“你当叶晗是爷爷，可曾有一日把我看成你的父亲？我说的哪句话你放在了心上？”
他是这般，我自然毫不留情地怼了回去。
“我倒想把你看做我的父亲，也想尊敬你，爱戴你，可是你都做了什么？你从未有一件事情做得像我的父亲，为什么我要做尊重你？”
我记得他儿时的动辄打骂，也记得他对我的冷嘲热讽，在我过去的二十多年生活当中，从未有一刻体验过父爱的温暖，也从未享受过他对我的照顾。一直以来，对我好的，只有爷爷。
还有那小小的，需要我保护的叶阆。
眼前的这个男人，不过顶着一个父亲的称呼，却从未尽一点责任。
夜深人静，我们动静太大，把周围的邻居引了过来，我摇摇晃晃地支撑起身子开门，他们见到这幕，都呆呆愣在原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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