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章 你自顾不暇，还要帮他？
地上放着的人皮，是悟罔大师。
……
站在我面前的是一只模样巨大，身子约莫有两层楼高的大蜘蛛，虽然离我尚有一段距离，不过却能看清它身上如倒刺一般的腿毛，还有阵阵恶臭飘来，嘴里正在吐出泛黄的白丝……
它的眼里曝露出凶光，贪婪地望着那些正在哭嚎的雷家人。
他们，是它的猎物。
我盯着它看，下意识紧了紧拽在手里的皮鞭，怒目看向那只巨大的蜘蛛。感觉到我的目光，它慢慢悠悠地将身子转了过来。
它的手臂和蜘蛛一般，身子却是人的身子。
它晃动巨大的手臂，冲我挥了挥，好似和我打招呼一般。“叶蓁施主，你来了？”
浑身鸡皮疙瘩一下冒了出来，我心虚吞了吞口水，突然冒出一个非常可怕的想法，定定望着那家伙，说话有些结结巴巴。“你……你叫我什么？”
目光，落在悟罔大师的那张人皮上。
大蜘蛛愣了一瞬，下一刻将人皮大衣捞了起来，披在自己的身上，“叶蓁施主，我当然这么称呼你了。这些日子，我不都这么叫你吗？”
脑海里浮现出悟罔大师慈祥善良的模样，他双手合十，冲我微微点头。
“叶蓁施主。”
我下意识往后退了退，脚下踉跄，幸亏很快稳住重心，这才没有栽倒在地上，结结巴巴地问。
“你……你把悟罔大师怎么了？”
大蜘蛛偏了偏脑袋，举起其中的两条胳膊，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他的身子里传出，竟是那般熟悉。“叶蓁施主，您在说笑吧，我不就是悟罔吗？”
“你被蜘蛛吃了？”我口不择言地说出，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再结结巴巴地往下。“不，你根本就是披着人皮大衣的厉鬼，你本来就长这幅德行，不过脱掉了伪装罢了。”
说来可笑，我这些日子竟然和这样的他朝夕相处，不过并未察觉丝毫。
“真不愧是叶晗的孙女，你答对了。”
大蜘蛛见我将他和悟罔大师联系在一起，非但没有觉得荒唐，而是非常爽快地承认了。“说来奇怪，叶晗明明我那寺庙厉鬼横生，我和那些魑魅魍魉一般，不过披着副人皮行走于人世间，怎么可能将他水灵灵的孙女交托给我？还是说，他容不下你，想借我的手除掉你？”
我……我单看到爷爷藏在柜子里的名片，并不知道其中的渊源……
当时没有多想，不料自己把自己带到火坑。
“是我自己的问题，不许你诬赖爷爷！”我先把错揽在自己身上，眼珠瞪得鼓鼓，扬起皮鞭指向蜘蛛，“你披着悟罔那张人皮时，尚且知道慈悲为怀，怎么一会儿的功夫，现在却忘了？”
它眼眸微微一沉，不过唇角多了抹嗤笑，“叶蓁施主这话错了吧？你过来不也想要给雷家人一个教训吗？我们的想法，是一样一样的。”
我心咯噔一下。
“不一样，我只是想吓唬吓唬他们，让他们做事知道收敛，会敬畏鬼神，以后不会再找寺庙的麻烦！我没想闹出人命。”它是它，我是我，往我身上扣这么个帽子，我可受不起。
我把自己择出来，不想成为悟罔这样人渣口中的同道中人。
“是吗？”大蜘蛛认认真真地想了想，似乎在琢磨这话语里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那叶蓁施主这般，实在善良。”
他啧啧感慨，听着很不舒服。
我唇瓣紧咬，却不想雷浩却拖着沉重的身子爬了过来，可怜巴巴地拽住我的手，说话亦有气无力。“救我……救救我们……”
“你放心，我不会让这家伙夺走你的性命！”
我应承雷浩的同时，握紧手里的皮鞭，朝着大蜘蛛砸了过去，它虽然身子巨大，但出乎意料的敏捷，竟然可以躲过我的皮鞭。他知我手里的皮鞭的来历，不禁啧啧摇头。“想当初我和叶晗师弟一起，一起做了皮鞭，再每日为它诵经礼佛，让它成为对付厉鬼的利器。没想有一日，它竟然会招呼到我的身上。”
我知他和爷爷有过去有渊源，却不知还有这样的过去。
“你是厉鬼，又包藏祸心，我拿这鞭子招呼你不亏！”我冲蜘蛛吼去，干脆又一次扬起鞭子，冲着它抽去。哪知它身手着实敏捷，丝毫不受庞大身子的拖累，竟然再躲过一轮，我的鞭子扑空落在地上，溅起厚厚尘土。
这一鞭子非但没有伤到蜘蛛，反而害我被尘土糊了一身，模样狼狈。
一个劲地咳嗽，心里默念如若蜘蛛犯在我的手里，一定把它大卸八块！
“叶晗和我一样，你怎么没用皮鞭招呼他？”蜘蛛鬼冷嗤一声，极尽它所能地嘲讽、挖苦我。
“你说什么？爷爷怎么可能和你一样？”
他又在胡说八道！
“也罢，你便当我胡说吧。”它自言自语一句，却没有防备我突然举起的皮鞭，这下重重且结结实实地挨了下，半条胳膊被我卸了下来！
它疼得满地打滚，嘶嚎一声接着一声。
雷浩终于爬到我的脚边，忐忑不安地拽着我的腿肚子，“活神仙，我……我该怎么办？”
我举着鞭子，看着虽然疼得满地打滚，但模样巨大的蜘蛛，一个头两个大。我虽然有本事卸下它半条胳膊，但却没把握能收了那家伙。不过却可以给雷浩指条明路，“你给我逃，有多远逃多远！暂时就不要回来了！”
此地不宜久留，雷浩一定知道，留在这里做什么？添堵？
我以为自己说完，雷浩便会屁滚尿流地离开，没想他低头想了想，再抬头时却是咬牙看着我，说出话更让我大跌眼镜，“我是可以走，但是雷家走不掉的老小怎么办？我以前错得荒唐，还请活神仙救救雷家人，之后我任由你处置！”
他能这么说，还算有那么些良心。
不过轻轻呼了口浊气，轻轻踢了踢脚边的雷浩，“我知道了，你带着他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过我也没有把握，能对付得了这家伙。”
雷浩听我这么说，又给我磕了两个响头，踉踉跄跄手脚并用地逃了出去！
“你都自顾不暇，还要帮他？”
蜘蛛鬼嗤笑，因为断了一只胳膊的关系，行动稍微有些不稳，却摇晃着巨大的身子朝着我走了过来。“丫头，你惹到我了。”
它以凉薄的声音，单方面地宣布。
我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却见它举起那条断掉的胳膊，无数的气泡从破碎的胳膊处溢了出来，落在地上气泡碎开，却有小鬼从里面钻了出来！
朝我爬了过来。
我下意识挥动手里的鞭子，一下甩到小鬼身上，打得它一瞬灰飞烟灭！
但是越来越多的气泡从断掉的手臂里溢了出来，落在地上变成一只又一只的小鬼，朝着我扑了过来！我一边以皮鞭抽打小鬼的身子，一边看了眼已经堆积了不少小鬼的雷家，心生感慨。
那只可恶的蜘蛛鬼，它根本就是由一只又一只小鬼组成的！
这些小鬼，都是他以前吃掉的，然后变成了它身体里的一部分。它把它们放出来，用这些小鬼对付我！
我现在虽然比以前本事了不少，可惜……
它们数量也太多了吧……
我只有一双手一根皮鞭，很快便顾不上来，落了下风，身上渐渐也挂了彩。更为糟糕的是，大抵那些小鬼尝到了我血的特别和甘甜，竟然一窝蜂地凑了上来，我赶不走它们，只能握住皮鞭自卫。
“啧啧，”大蜘蛛感慨着来到自己的人皮大衣面前，将那件人皮大衣捡了起来，十分费力地重新穿回到身子里，一边穿一边抱怨，“说来也怪你，我本打算屠杀了雷家人便回去，继续做那个不谙世事，一心求佛问道的悟罔大师，和你一起下棋谈论读经之后的心得体会。只是可惜，你偏偏看到了些不该看到的东西。”
他，替我觉得可惜。
不过我听到这话，气得一张脸通红通红，当即怼了回去，“你胡说八道什么？就你这样的恶鬼，怎么可能回到寺庙念诵心经？你以一颗如此污秽的心伺候在佛祖菩萨面前，能不能要点脸！”
不过这厮隐藏鬼气的本事着实厉害，不但平日我未察觉出端倪，更能披着人皮大衣伺候佛祖神灵，之前月步也来找过我，竟然没有发现寺庙里藏着的端倪。
他，厉害了。
“丫头，你这嘴巴，真厉害。”我那么骂他，他竟都不生气，不过轻轻反驳一句，言语清浅，“不过你应该听说过一句话，叫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你这般口不择言，怕是不行。”
说罢，他的嘴里吐出一根银丝，银丝如铁似剑，朝我袭来！
目标是我的眼睛！
身子似乎被什么东西完全控制住，竟然不能行动，手里的皮鞭也被小鬼们压迫着，没有办法行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抹亮光朝着我的眼睛奔来！
我觉得自己完了，下意识闭上眼睛！
只是可怜了这双眼睛，还是顾琛当初辛辛苦苦为我寻来，赠于我的！
伴随着一声巨响，只我身上未感觉疼痛……
错愕睁开眼睛，一只手横亘挡在我和银丝的中间，银丝刺破他的手，捅了个窟窿！
手的主人嘴角微微抽搐了下，在我极致的震惊中，他冲我勾了勾唇角，声音冰凉。
“叶蓁，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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