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0不是早该想到的吗？
就这样混过去了吗？
贝尔托特在通铺的尽头辗转反侧，心有余悸。
果然还是不该在学校附近整出这么大的动静的。
之前露辛达提出这个计划的时候，自己就觉得有些冒险，所以制定方案的时候反复强调只拿东西，绝对不可以伤人。但即便如此，“上头”对这桩“抢劫案”的重视程度，还是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
调动上百名宪兵搜山；彻底搜查训练兵学校；对学生搜身、隔离审问，还对所有审问内容都做了书面记录……恐怕不只是训练兵学校，附近村镇的居民应该也都接受了类似的严格盘查吧？
所以说，他们所监视的那个“目标”，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啊？又为什么会屈身于这所平平无奇的训练兵学校呢？
往好的一面想，对方越是如临大敌，或许就越说明我们真的找对了方向？
但反过来说，针对接下来的任何计划，都必须重新评估与之相对应的风险。
而且不仅仅是自己，或者说不仅仅是潜伏的战士们所需要承担的那部分风险。
如果有朝一日，我们真能有幸找到始祖巨人并成功带回马莱，那身份当然也就自动暴露了。
到那个时候，和我互相提供过不在场证明的她，又将面临什么样的指控呢？
当然，如果只是到此为止的话，其实还好。
毕竟目前“劫匪”的身份尚不明了，以后应该也很难确认了。
所以为什么不可能是那个时候，她真的在食堂工作，而我也真的在找书，只是碰巧目击了彼此而已呢……
如果她能坚持这样的供词，不一定就会坐实同伙的罪名。
但如果继续一起行动的话，还不知道前方有什么未知的风险在等着我们。
虽然以目前对墙内人的了解来看，智慧巨人所有者只要守住“不进入狭窄空间”的底线，暂时应该还不至于有性命之忧。
可是，她呢？
即便真的一切顺利，那么总有一天，我将会直接面对始祖巨人。
而到时候我又有多大把握顺利夺取对方的力量呢？
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我失败了……
如果我的巨人被夺走了……
被墙内人夺走了……
被始祖巨人，被王血夺走了……
那她在这整件事中所扮演的角色，在我的记忆里，将无所遁形……
可恶！
这种事，不是早该想到的吗？
从她提议要帮我的那一刻起，就该拒绝的。
但是，又怎么能够拒绝呢？
作为一个战士，不抓住一切机会去寻找始祖的踪迹，无论如何是说不过去的。
她只是一个墙内人而已……
因为这种毫无必要的愧疚感而放弃触手可及的线索，难道不是对并肩作战至今的莱纳和阿妮的不负责任吗？
所以，我不可以失败！绝对，绝对，不可以！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还是你的错啊，露辛达！
为什么要提议那种事呢？为什么要主动提供那样的情报呢？
好像是因为希望我能教她些东西来着。
可是你知道吗？其实就算你不那样说，我也会教的啊……
明明，做那些事的时候，自己也是开心的……
那天晚上，为什么要犹豫呢？
为什么没有干脆地答应她呢？
归根结底，又究竟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呢？为什么要成为战士呢？
为什么没有留在马莱，做一个普通的学徒呢？
那个时候，已经通过了五轮筛选。
和另外十几名候补生一起，住在军营里，进行全封闭训练，一周才能回家一次。
本来，只要在最后一次选拔的时候，随便犯点错误，被淘汰掉就好了。
对父亲也算有所交代了。
然而，父亲病了。
其实他一直在咳嗽的。
但那段时间咳得越来越厉害了。咳得整夜睡不着。
医生说，是因为常年在工厂里，吸入了太多的粉尘和酸雾，弄坏了肺。
父亲说，都是这样的。
相比许多二十来岁就因为肺病而无法工作的人来说，他已经很幸运了。
母亲说，她会照顾父亲的。
让我安心训练就好。
谁又能想到，她比父亲先走了呢？
出门购物的时候，被马车撞飞，当场去世。
目击者说，她当时看起来神情恍惚。
完全没看到驶来的马车，也听不到路人的呼喊似的。
她太累了吧？
被咳嗽声吵得整夜睡不好吧？
我不应该抛下她的。
我应该留在家里帮她的。
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
希望她没有感受到太多痛苦吧……
父亲却越来越痛苦了。
后来不只是咳嗽，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了。
只有住进昂贵的医院，通过橡胶管子吸氧，他才能勉强入睡。
家里的存款，加上母亲的赔偿金，很快就都花完了。
幸好最后马加特队长力排众议，安排父亲住进了马莱军队的医院。
然而自己如果通不过下一轮选拔，那这样的特殊待遇自然也就没有了。
仅靠学徒工微薄的薪水，不可能负担得起住院的费用。
所以，我不可以失败！
绝对，绝对，不可以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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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不知道你还找了帮手。”朔日的战士会议一向由莱纳主持，他很快就直击重点，“是墙内人？”
“没有。那个诱饵是我用干草做的假人。”贝尔托特早就准备好了说辞，“那个教士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被我制服了。”
最近莱纳不对劲。越来越不对劲了。
和训练兵们在一起时的莱纳越可靠，越平易近人，和战士们单独相处时的他就越极端，越冷酷无情，好像有意要抵消身为士兵的他所呈现出来的所有热情和真挚一般。
为此他已经和阿妮吵了不止一次，贝尔托特不敢冒险让他知道露辛达的存在。
“是吗？好吧……”莱纳沉吟了半晌，最后长舒了一口气，看起来应该是采信了这个说法。“所以折腾出这么大动静，唯一的收获就是‘阿克曼’这个关键词吗？”
“对不起……”贝尔托特知道这一点成果要说不让人失望，就太自欺欺人了。
“倒也不必道歉，重要的是没有暴露自己。至于线索么，总是可以再找的。希望这是个好的突破口吧！那么，”他转向阿妮，“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我吗？我对阿克曼的了解并不比你们多。对我来说，在今天之前，那还是个无法确定真伪的传说。”
“现在看来不是了。”莱纳双手交叉，支起下巴，“145王将许多关于巨人的秘密都带进了墙内，留给马来人的恐怕连十分之一都没有。既然墙内的上层对‘阿克曼’如此重视，那就说明他们的存在不但是确凿无疑的事实，而且力量的确不容小觑。”
“真是的。我还以为那个女人的姓氏只是巧合而已。”阿妮扶着额头，闭目养神。她最近没有去王都，因为花了很多时间在托洛斯特区监视宪兵团的动向。值得庆幸的是，目前看来，他们似乎没有继续和那桩劫案继续耗下去的意思了。
“这样一来她的力量来源倒是有了解释。”贝尔托特小心翼翼地补充，“莱纳，那个艾伦不是说过他们只是希干希娜区的普通市民，之前并没有接受过什么特别的训练吗？”
“没错。然而如果传说是真的，阿克曼可是王家近卫。但从你报告的那句话来看，同为与上层关系密切的壁教，也搞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在这里。这其中到底有多少复杂的纠葛，还真是深不可测啊！”
“嗯。我觉得这很可能与‘为什么墙内王至今未对破墙做出任何反应’这件事有很大关系。”贝尔托特提出了自己看法。
“与其在这里乱猜，不如直接去问比较快吧！”阿妮懒洋洋地说。
“怎么问？如果三笠·阿克曼真的有特殊任务在身，那去问她只会白白引起她的戒心；而如果她在这里只是因为巧合，那恐怕她自己也不会知道太多……”
“蠢死了！”阿妮不等莱纳说完就打断了他，“当然不是让你去问三笠！而是去问艾伦·耶格尔啊！”
“嗯……”贝尔托特琢磨了一下，“我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哎，莱纳！我负责去引开阿尔敏，你就可以和艾伦旁敲侧击，打听一下三笠的背景。他一向很信任你，多少应该会提供一些有价值的情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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