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7这也能猜到？
他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但这还是第一次梦见露辛达。
她穿的不是士兵制服，却装备着立体机动装置。
虽然有立体机动装置，却又并未在空中飞翔。
她倒在地上，看起来很狼狈。
挣扎着想起来，但很显然力不从心。
透过长长的乱发，他隐约看见了她的脸——一张既惊恐又愤怒的脸……
快起来！要不然……
两个黑影向她围了过去……或者是三个？看不清他们的样子。
去帮她！心里一个声音说。快去帮她！
当然，当然要去……
可她却在对他喊着什么。
听不见声音，却偏偏又能明白她的意思。
别过来！她在说。
为什么不能过去？又怎能不过去？
心里明明很着急，视线却不由自主地从她身上挪开了。
这到底是哪里？他环视四周。
能看到边上有水，所以这是在河边吗？
是后山的小溪？
不，不是后山。
后山没有这样的树。
那是一棵很高很大的树。
遮天蔽日，直插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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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亮到能看清路的时候，露辛达就赶着马车出发了。
仲秋的清晨，虽然还有些薄雾，但不用担心。昨天傍晚天边绵延不绝的鱼鳞形云彩已经预示了今天会有个好天气。
刚离开学校没多远，她就看到迎面走来两个人——一样地不苟言笑，一样假装没看见她。
是他们。
自从发生上次那件事以后，他们就都结伴而行了。
她自然不去自讨没趣，也装作没看见他们，径直赶车到路口，然后左转上了乡间道路。
四周除了自己这辆车的马蹄声，就只能听见零星的鸟鸣。送那两人来的马车应该已经走远了吧？
她正这样想着，眼角的余光却忽然瞥见路边的树丛中，闪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嘿……”她连忙收紧缰绳。
幸好马车的速度不快，很容易就勒停了。
脚步声响起，那个人影真的穿越雾气，朝自己走来。
“贝尔托特？你躲在那里干什么？”虽然已经看清了来人，但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从天还没亮的时候就等在那里了吗？”
“光线太暗，等看清车上是你的时候，想出来招手已经来不及了。”贝尔托特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还好你看到了我，要不然我怕是要跑着追车了。”
“你知道我会来？”
“今天周末，是去采购的日子，不是吗？”
“是。但是……去采购的也可能是玛姬大婶啊？如果是她的话，不会这么早动身，你可能还要等上好久……不对，你等她干什么啊！自然是在等我了。”露辛达懊恼地轻拍了一下大腿，“但是你又为什么要等我呢？想搭车去逛街吗？我今天可不去城里哦！”
“猜到了。”贝尔托特已经利落地爬进车厢，“继续走吧！”
“这也能猜到？”露辛达眉头紧皱，仍拉着缰绳不肯松开，“你是不是看见什么了？”
“比如把立体机动装置的锚钩和钢线偷偷夹带出来什么的？不，那种事情我肯定没有看到。”
“嘘……”露辛达连忙打断他，又气呼呼地瞪了他几秒钟，才终于无奈地促马前行。“还是边走边说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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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锚钩和刀刃是最有杀伤力的部分，”贝尔托特背靠车厢侧壁坐稳，把斗篷的兜帽拉上来遮住了脸，“所以即便是坏掉的立体机动装置，这两样也都会被拆下来单独保存。”
“你想说什么？”露辛达专心驾车，双眼直视前方。
“那么如果想要一套功能完整的立体机动装置的话，就只能从上课用的那一套上把关键部件拆下来。好在钢线这东西，只要卷起来，就是很小的一团，想藏在外套里偷偷带出来倒也不困难。”
“哼！结果这不还是被你注意到了吗？”
“应该说幸好被我注意到了。你装作找掉了的零件，趴在墙角的桌子底下专心卷线的时候，猜猜是谁帮你挡住人不要过来的？”
“哦？那还真是要谢谢你了。”露辛达的语气好了一点，“不过居然连这都注意到了，难道你一直在盯着我看吗？”
“没有……偶尔撇一两眼而已。”
“真的吗？你可不太擅长‘偷瞄’呢！要是被人注意到可就麻烦了……”
“被你说过以后我已经格外注意了。”
“哼，希望如此吧！”
“所以说，你是怎么做到上交缺了锚钩和钢线的立体机动装置，还顺利通过了检查的呢？”贝尔托特从昨天起就一直很好奇这一点。
“我用硬纸做了两个假的锚钩，然后又在外面蘸上一层掺了炭粉的蜡。如果只是摆在盒子里看看的话，和真的也差不多了。”露辛达并不介意对他透露内中关窍，“值日生也没有闲到把每一个锚钩都拉出来检查铁线的地步啦。”
“你还真是……胆大包天……”贝尔托特倒吸一口凉气，“万一碰到较真的值日生呢？”
“烦死了！这不是没事嘛！”
“所以你到底是打算干什么？去墙外砍巨人吗？”
“你还真是看得起我……不，我很有自知之明的——砍砍纸板巨人就是我的极限了。要是遇到真的巨人，一定会吓得手足无措，第一个被吞吃下肚吧？何况我现在连刀片都没有啊！”
“那看来你是不打算加入调查兵团了？”
“我才不要加入调查兵团！会死很难看的！”
“诶？我还以为整天想调查世界真相的人，肯定会把调查兵团作为首选目标……”
“世界真相么……我觉得这城墙之内的怪事已经够多了，也犯不着非要涉足巨人的领域才能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那么，你是想加入宪兵团了？”
“之前跟你说过我成绩不好吧？宪兵团那种事……没可能的啦！”
“可是你天资很不错啊！哪怕立体机动成绩差一点，靠理论课的分数补上，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还有近一年的时间，如果你愿意补习的话，我可以教你。”
“不用了！”露辛达斩钉截铁地拒绝了贝尔托特的好意，“我并没有非去宪兵团不可的理由——事实上我对他们也并没有什么好印象。啊，不好意思，这不是在针对你……总之，如此宝贵的名额，还是留给真正想去的人好了！”
“那你就满足于屯驻兵团了？”贝尔托特觉得有些可惜。
“屯驻兵团有什么不好呢？”露辛达的语气倒是很轻松，“具体来说，我想加入设备整备班——你知道吗？立体机动装置的配套设施，包括气罐什么的，都是由屯驻兵团在维护的，所以在那里应该可以学到不少东西。有机会的话，说不定在退役之前还可以去工业都市见识见识……”
她扭过头看了看贝尔托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有的人拼尽全力想去的地方，却是有的人千方百计想离开的地方——确实是很讽刺的一件事呢！但无论如何，总要亲眼见见，才会甘心是不是？你也是这样想的吧？”
“呃……嗯……也许我们都是傻子吧？”贝尔托特并不想深入探讨这个话题，于是话锋一转：“无论如何，在下次立体机动训练时，你是必须把真的锚钩还回去的。所以你大费周章把这些东西弄出来，只能说明你必须要在这个周末使用它们，对不对？”
“哎呀，你怎么就揪住这个不放了呢！”露辛达有点气急败坏，“实不相瞒，我现在就穿着呢！”她说着，把裙子一撩，“你看！”
“不看！”贝尔托特赶紧转过脸去，“快放下！”
“怕啥？我里头穿着裤子呢！”
“行了，我知道了！”他的脸还是红了，“总之这种事情也没必要……非要向我证明的！”
“我就是想告诉你，不带刀片的话，也就没必要装备刀匣了。所以像这样把气瓶单独拆下来绑在腿上，再套上裙子，从外面就完全看不出来了吧？”
“知……知道了。”
“至于腰上的本体部分，穿一件长点的斗篷盖住，再注意一下站立的姿态，应该也就不会太显眼了。”
“好，好吧……但是，究竟是出于怎样的考虑，才会穿戴上立体机动装置去采购啊？”
“因为啊……墙内的人类也不一定就比墙外的巨人更无害哦！”露辛达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吗，小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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