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奔袭

虽然担心自己劝降的效果不佳，但是皇帝有旨，自己也不能抗旨。

皇上接下来说明了让李嗣源劝降的理由。

“源兄，今天是你把王子明打下马来的，你来劝降。”

李嗣源不太想回忆与王彦章交战的经过。

这场决战怎么赢的，他不想回忆。

奉旨劝降。

“王子明，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

王彦章忽然大吼一声：“邈佶烈！你这手下败将你也配……”

邈佶烈是李嗣源的小名，自从李克用赐名李嗣源之后，再也无人称呼。王彦章当众直喝他小名，就是一种极端无礼的藐视训斥。气怒攻心的李嗣源大吼一声，立即抽出宝剑，一剑刺穿了王彦章的胸膛。

王彦章沉重的身躯倒下了。

梁国军神，死了。

看着王彦章口角溢出的乌血，李嗣源从暴怒中清醒过来。

皇上让我劝降，没让我劝死啊？我怎么送他上路了？

连忙扔掉宝剑向皇上跪地请罪。

李存勖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了。

“源兄，王子明故意激怒你，是要寻死啊。朕也不怪你，不怪你。”

走过去看看王彦章的尸体，叹了口气。

“只是，要是让国宝来杀这一剑，就好了。”

上源驿的英雄史敬存，现在避讳叫史敬思，当年就是死在王彦章的枪下。但是这次奔袭，因为害怕王彦章偷袭魏州，所以史建瑭作为登元军节度使，只能在魏州做好战备工作，没有参加奔袭。

皇上最后看了一眼王彦章的尸体。

“但是，源兄，今天你们团结一致，总算拿下了梁国的军神！王彦章已死，梁国无人再能阻挡朕夺取汴州了！”

李嗣源带头，官兵们同声高呼“万岁”！声震旷野。

李存勖很是得意，也颇为感慨。现在，自己离真正的全国性的皇帝，只差一步了！

拔出宝剑，剑尖斜上45°角，高声下令：

“全军官兵，杀往汴州！”

这次是李从珂带头，唱起了唐军的军歌：

“男儿出边城，

行成名立遵号令，力可扛鼎志干云。

斩将更夺旗，陷阵我先登，

封妻再荫子，家乡传英名，

裂彘饮酣气如熏，裂彘饮酣气如熏！”

虽然是自己作词的军歌，但此时听到嘹亮的军歌，连自己都激动不已，大声也唱了起来。

军歌声中，唐军像一条无坚不摧的铁流，杀向南方的汴州。

在金祥殿的朱瑱，当然听不到唐军的军歌。

他一直在等待梁国军神带来的捷报。

前几天“彗星见于舆鬼”，司天监禀告后，他就决定举行祈禳。但却有大臣上疏，说百姓的怨气上升到天庭，才形成了彗星，这是国家灭亡的前兆，不是通过一场法事就能化解的。

朱瑱更是忧心忡忡，现在唐军前来奔袭，看来这祈禳之事，势在必行了。

内侍匆匆送来一份军书，草草一览，却让朱瑱大吃一惊。

忍不住揉揉眼睛，再细细查看一遍，不觉大叫“见鬼了”！

“彗星见于舆鬼”，应证了！

李振连忙请问皇上，皇上这才把军书递给了他。

和所有人猜测的都不一样，军书与王彦章根本无关，而是讲了一个“见鬼”的坏消息。

蒲台陷落！

梁国的蒲台，不过是一个青州沿海的落后城镇，但因为濒临大海，也是梁国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李振缓缓摇头：“陛下，据军书所言，攻陷蒲台的，乃是一群海盗。”

朱瑱看着李振：你没糊涂吧？

“李相，你相信一群海盗，会登陆打仗？还打下一座城镇？”

李振无语。

他当然不相信，但是当务之急，是李存勖亲自率领的唐军，究竟打到哪里了？至于遥远的蒲台，那个荒败破落的小城，他才懒得费劲思考呢。

身为梁国的一位名臣，李振当然懂得抓住主要矛盾。解决了主要矛盾，那么次要矛盾，比如蒲台，不也就迎刃而解了吗？

但是皇帝却跟他较上劲了。

李振只得惭愧地向英明皇上认错。

“陛下所言极是，臣的确失察，看来，攻占蒲台的这路人马，也可能是吴国的水师？”

没人想到会是唐国的水师。

因为没听说唐国有水师。

河东到晋国再到唐国，不都是在太行山里面打地洞吗？

君臣两个正在为蒲台失守而纳闷的时候，敬翔急匆匆走了进来，连“参见陛下”都省了，赶紧把军书上呈给皇上。

终于等到了朱瑱一直关注的消息。

但不是他想象的消息。

皇上看了一下军书，脸色立刻大变：“李相，汶上失守，龙骧军溃败，王子明被擒！”

君臣三人的神态一模一样。

都是吃惊不已。

李振最先回过神来，马上把自己的方案再度拿出来救急。

“陛下，请立即下旨，催促段凝统所部十万大军兜击唐贼侧背，同时命张归厚的怀州军、袁象先的宋州军，赶紧直奔曹州，阻止唐军南下！”

朱瑱连连点头，马上让敬翔起草诏书。

点子是李振出的，但他自己都不相信。

段凝能背刺唐军吗？袁象先能按时赶到曹州吗？

张归厚倒是老成可靠，但是怀州过来，路途太远，就怕来不及啊。

所以，李振接下来继续上奏。

“此外，请皇上立刻厚赏禁军，部署拱宸军、神威军、虎贲军、还有护驾军、神勇军，死守曹门和尉氏门诸门，万一勤王之师来迟，那么打一个汴梁保卫战，让唐军置身坚城之下，面对随时可能的张归厚、袁象先两支大军的夹击，唐军必然不能持久。唐贼一旦北窜，正好遇到段凝大军，李存勖可擒矣。”

这是李振想到的最后办法了。

敬翔摇头。

“李相说的汴梁保卫战，是让陛下置身危城之中吗？这恐怕不妥吧！”

李振一愣，这句话太沉重了，重的让任何一个臣子都吃不消。

让皇帝“置身危城”！你是何居心，有何用意？你究竟是不是唐国的奸细？

没人这样指责李振，但李振完全明白敬翔这句话会带来什么后果，他必须马上洗白自己。

“陛下，或如敬翔所言，趁唐贼还离得比较远，此时即刻西狩洛阳，也是一个方案。”

朱瑱一愣。

叫朕望风而逃？

朕的帝王之尊呢？

朕的明君人设呢？

朕不惧强敌、天子守国门的英勇神武的光辉形象呢？

何况，从地图上看，两支援军，完全可以在唐军打到汴京之前，赶到曹州，御敌于国门之外啊。

略一犹豫，朱瑱自己给自己下了死命令。

“西狩之事不可提！朕就是要天子守国门，料唐贼也无能为！”

哼，不过一个昔日的优伶罢了，还真能把朕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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