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心机江维祯
盛烟给方固远打视频时，他在和何寒聊天。何寒最近交了一个新网友，叫mc平方。
她俩很投缘。
据何寒说，mc平方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览古今中外。
方固远和盛烟算得上网友，所以何寒来向他取经。
何寒问他：“你们见面的时候会紧张吗？”
“我们见过面，她当时有男朋友，后来好长时间没联系。她分手了我才和她联系的。”
何寒不说话了，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方固远看盛烟打视频，顺手接了。开头屏幕里是盛烟半张脸，看不清五官，又看她似乎把手机固定在了什么地方，然后往后一站，忽然冲他鞠了个躬。
“谢谢金主！”盛烟喊。
方固远在喝咖啡，一惊，咖啡从嘴角流出来了。大概是这辈子没碰过这种奇葩事：被自己真有点喜欢的女朋友喊了金主。
何寒抬头。
他这辈子最狼狈的样子被盛烟和何寒两个女人看见了。
方固远下意识遮了手机屏，不想让何寒看见盛烟的憨货样。
但他忘了关音响，盛烟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声音好大。
“黑红屏？你网怎么那么差？fiona姐说你是我金主哈哈哈哈哈。我好崇拜fiona姐，她京城大学的。你怎么不说话，不喜欢我喊你金主？那我喊你什么？干爹？”语气逐渐迟疑，明显是在和他玩。
方固远一口咖啡咽不下去，说不出话，和何寒对视一眼。
何寒问：“你？”
咖啡实在咽不下去，方固远一时顾不上手机，跑了。
姿势有点狼狈。
盛烟看见屏幕里出现一个女人，是那个海归cfo何寒，坐得比较远。
“何寒姐姐！”盛烟特开心和她打招呼。
何寒矜持点头。
“我刚刚逗他玩，他人怎么不见了，在哪躲着吗？为什么不看我？”盛烟是不要脸的。
“可能是去吐水了。”何寒猜测道，“他刚刚在喝咖啡。”
盛烟想笑，方固远喝咖啡总是一副翩翩君子样，很儒雅。“吐水”这个词用的实在是太好笑了。
盛烟跟何寒聊天。
她问何寒怎么考上哈佛的。
何寒说要有人写推荐信。
方固远迟迟不来，两个女人就这么聊起了天，都是盛烟问，她才答一句，特别尴尬。
何寒忽然说到了mc平方。
盛烟在网上搜“mc平方”，搜完装很懂跟她说：“相对论吗？”
何寒的眼神亮了，“是的，e=mc平方，e为能量，m为质量，c为光速……”
后面一大串话盛烟没听，等她说完才猛点头，眼睛眨巴眨巴，“何寒姐，你真的好厉害啊！我就听过这个方程式，都不太懂。你说的好多我也不太懂，你能不能讲得简单一点呀？”
直女撒娇，不娇不软。但何寒信了，她又说了很长一串话。
盛烟还是没听，但她假装自己懂了，点头直夸何寒。
“何寒姐，我们加个微信吧。我真的好佩服你。”
何寒迟疑了一会，没应，突然问她：“你和网友见面会紧张吗？”她现在很紧张，想找人问一些东西，可是方固远不在。
盛烟看她样子就知道这个网友跟她关系不一般。
真神奇，女大佬竟然会交网友。她和方固远好歹是原来见过面的，不然隔着屏幕，都不知道对方是圆是扁，聊天多没意思。
她骗何寒，说她经常和网友见面，和何寒说了乱七八糟一大串，然后说：“何寒姐，我们加个微信，我把有些注意点整理好发给你。”
方固远事多，他去换了身衣服，来的时候盛烟已经挂了视频。何寒在手机上点不停，很奇怪。
方固远问她干什么，她说她在和盛烟聊天。
方固远凑近看，盛烟和她聊什么？
盛烟给何寒发微信：“1见面地点一定要选好。网友我们都不知道他是男是女，万一是个异性大坏人，我们女孩子就完了。我们女孩力气小。你可以选在大学门口，孔子之光普照方圆百里。最重要的是，保安就在门口晃，他要是有不轨之心，你可以大喊‘救命救命救命’，然后保安一个健步、一棍电''棒，就把坏网友放倒了。”
方固远没说话，想起了他俩之前见面的地方。长青师范大学大门口，黑制服保安就在门口转个不停。
他笑了笑，“你俩怎么加上了？聊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很有经验。”何寒说。
“什么经验？”
“见网友的经验。”
方固远给盛烟发微信：“你很有见网友的经验？”
盛烟讨饶：“没没没，我就见你有经验。可是何寒姐那么为难的样子，我不忍心，我都在网上给她找的攻略呢。”
“何寒给我看了你发的，‘孔子之光普照方圆百里’？”
盛烟不回了。方固远知道她心虚了，也不追问，笑了。
盛烟抱着手机笑，她本来以为何寒是个人精，谁想到她为人处事那么那么天真。天真有能力，为人讲信义，不会背刺她，长得漂亮还养眼。她想挖方固远墙角了。
何寒现在看不上她工作室、和她关系一般，没关系，她慢慢赚钱，等她当了资本，何寒一定是她的。
这是上天赐给她的得力干将，这是她未来公司的cfo。
盛烟真喜欢方固远这个小乌龟，何寒、fiona都是他送来的。
“京城大学毕业，你好崇拜？”
“你哈佛，我也崇拜你。”盛烟回得傻兮兮。
典型的乐得找不到头了。
方固远问她：“过年我要回老宅，你要去吗？”
他讲完就后悔了，犹豫了一会，没撤回。他年纪确实很大了。
盛烟吓一大跳。方固远不想跟她结婚，她骂他不要脸；方固远要是真想和她结婚，她要急得转圈跑。
她不想结婚啊。结婚了戏路要被小外孙限制一半，下半辈子都靠个男人活。男人一出轨，那就是天塌了。
对男人，就是要双标。
“不用不用，这都快除夕了，一声不说就去太突然了，到时候把叔叔阿姨吓到就不好了。”盛烟忽悠小外孙。
小外孙方固远心里有点空。
……
除夕快到了。江维祯一个人在京城，就男护工陪他，保姆都回家过年了。
大房子空荡荡。
江维祯中年丧妻，就这么一个女儿。女儿有本事，开了公司，自己和豪门联姻了，过年要去方家老宅，不陪他。女儿还叫他去方家过年，江维祯不乐意，他已经守了大房子几十年了。
方固远过年不来看他。
他不开心，一不开心就上网找盛烟茬子。因为盛烟过年不回家。
他翻盛烟和宅斗剧场务大哥的合照，挑剔她笑得像个萝卜头子。
盛烟回他微笑脸，他就又不得劲了，她老不骂他，没意思。他别别扭扭问盛烟要不要来京城玩几天，他出钱，他还给她找男朋友，博士生，有文化。
骨子里溢出来的有文化样。
盛烟特别假地告诉他：“我和方固远谈恋爱了。”
江维祯说不可能，固远眼里你就是个二傻子。
“他都三十六了，谈过的女朋友比你岁数还多，不可能看上你。他昨天还跟我说你憨，一点不绅士他那个人。”
盛烟心说这外公坑外孙毫不手软，再说再说方固远钱要被她骗完了。
她又不理方固远了。方固远忙，发两次等不到回复，也想不起她了。
盛烟花江维祯的钱去了京城，她准备玩几天，初六去机场接fiona。
江维祯家很大，两层，中式别墅，有种地主的腐朽感。
盛烟打车来的，江维祯给她报销。
进门听见江维祯喊“慎独”。
君子慎独，不欺暗室。
盛烟觉得这名字比“固远”好听，猜是他哪个学生的名字。
然后一只小白猫迈着优雅的步子从她面前跃过，跳到了江维祯怀里。
江维祯坐在沙发里，一手捏着猫爪，给盛烟打招呼，“慎独，快给小盛妹妹说‘嗨’。”
小白猫叫唤了一声。
慎独原来是只猫，江维祯还真是有文人情怀。
……
和盛烟相亲的博士生，京城户口，瘦高个，脸长得还不错，戴一双厚厚啤酒盖子，寸头，头发稀疏。
他上来就问盛烟：“你知道什么是‘死亡文字’吗？”
“我不太懂，要不你跟我说说？”
博士生心说她不按套路来，她怎么不生气？他在网上查了，女人都不耐烦听这些。
盛烟靠近他讲：“江老师给我钱叫我来的，我其实不想来。咱俩随便聊聊，完事了我分你五百。”
江维祯给她一万，叫她跟这博士相亲。他自己坐隔壁包间听墙角。
博士生愣了一会，哦哦哦，开始讲他的死亡文字。
死亡文字就是西夏文，他翻手机给盛烟看。
盛烟点头，眼睛眨巴眨巴，夸他：“大哥你真厉害。”
博士的世界，一般人是不懂的。别人看他们学历高，却不知道他压力大。
偶尔抱怨两句，别人还要说他“凡尔赛”。
他就是太上老君炉子里的药，老君把他放炉子里炼。成了，他就是金丹；不成，他就是一堆灰。
西夏文他研究了好几年了，就出了一篇论文，还不是有名的期刊。他的头发就是这么没的。
博士生心里好苦，越说越心酸。他开始喝酒，不要啤酒，他要服务生给他上白酒。
他要借酒消愁。
盛烟拦不住他，眼睁睁看他干了一大碗白的，然后趴桌子上揪自己头发。
“大哥大哥别折腾了，您这本来就不密。”
盛烟起身，要拉他，觉得奇怪，嘀咕“当老师的头发都比你多。”
博士生突然抬头，脸红彤彤的。他说：“弟弟啊，我悄悄跟你讲，江老师那是假发……他还特地买白灰掺着的假发，心机特别重！隔壁马院王教授还嫉妒他！”
说着激动地推开想要靠近他的盛烟，绕着圆桌转圈圈，边转边喊：“江老师那是假发啊！假发！他戴假……”
盛烟用方巾把他嘴捂住了，求他：“大哥大哥你别说了，我求求你，你还没毕业……”
博士生坐在地上大哭。
江维祯推门进来，盛烟下意识看他头发，确实是灰白掺着的。
江维祯看盛烟，念念叨叨：“我平时太刻薄了吗？”
“江老师你就当没听到吧。等我赚钱，我给钱给你植发。放了这大哥，给他毕业吧。”盛烟讪笑。
回了江维祯的大别墅，盛烟问方固远：“外孙是不是都像外公？”
方固远笑：“一般来说是的。”压根没想起她都好久不给他发消息了。
“……可是江老师他秃了。”
方固远终于不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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