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心海翻腾

一轮明月高挂，给人间大地披上了一层清凉又温柔的光辉，凉凉微风吹动纷乱的树影。，簌簌声响犹如愁绪在低吟浅唱，连绵不绝。
  鹏飞集团总裁办公室内。
  彭飞宇临窗而立，周晴暖的身影在他的眼皮下，随后在脑海里似乎一点一滴变得模糊渺小得找不到了。
  刚才的“我送你……”先于他的理智差点脱口而出，说明了什么呢？
  身体的不由自主的言行真的可以逃脱理智的控制吗？
  为什么看到她和别的男人走得亲近，他的心脏会瞬间感到微微刺痛，仿佛被细针轻轻扎了一下。
  他久久沉浸在一种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焦灼的情绪里，是失落失意还是怯懦酸涩？
  时至今日，他也理解不了对她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彭总，王女士来了。”艾李丽的一声轻唤把他拉回现实。
  又一年了，她又来了。
  转过身挪步走至沙发，迎上来者的目光，不由得脚步一滞，喉咙发紧，脸上不知道需要挂上什么表情。
  礼貌且僵硬地地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冷淡道，“您请坐！”
  这名女士约莫六十岁，坐在主沙发位上，一身祖母绿旗袍，看上去雍容华贵、婉约雅致。
  脸上保养极好，没有一丝皱纹，颧骨略高，鼻子高挺。
  身板笔直，没有发福，一头茂密柔顺的黑发绾了一个髻，修长的脖颈，一举一动皆带风韵。
  美人老了依旧是美人！
  彭飞宇则坐在侧旁的沙发上，平时高冷清峻的脸庞此时蕴含了一种不自然的抵触情绪。
  两人眉眼尤为相似，板着脸不说话的神韵也几乎一样。
  这名女士正是彭飞宇的母亲——王蓝心。
  在彭飞宇读高一的时候，她就和彭德州协议离婚了。
  彭飞宇归父亲抚养，而她却一人去Y国追求她的艺术梦想了。
  自彭飞宇回国后，她每一年中秋都会过来看他。
  艾李丽拘谨局促地端上来茶，她自然清楚这两人之间的关系。
  王蓝心扫了一眼艾李丽，亲切又疏离地颔首致谢，目光里带有一种审视的冷淡。
  她侧过身满含深情地看了儿子一眼，而他的眼睛却一直盯在眼前的桌面上。
  “飞宇啊，岁月不饶人啊，妈妈我都六十岁了，你也三十五岁了。”
  她的声音温婉柔和，听起来十分悦耳，眼神绽放温柔的光芒。
  “虽然我和你爸离婚了，可是我们依旧是很好的朋友。我始终爱你，关心你，妈妈更希望希望你能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
  彭飞宇眸色一暗，看了一眼雍容华贵的母亲，许久没有作声，久到王蓝心以为他还是不愿意给出任何回应。
  “谢谢您这么为我着想。”他带着嘲讽的冷笑说道。
  他不得不承认心里对母亲的怨恨并没有随之她这几年的“关心”就能抵消。
  她在父亲事业最艰苦的时候离开了家，自私自利，不惜抛夫弃子，远离海外去寻找所谓的梦想。
  这在他青春的年岁里种下了一颗不信任爱情和婚姻的种子，他甚至从没有和一个女人共同生活的计划和想法。
  王蓝心对彭飞宇的态度并不意外，只是本来柔情脉脉的目光倏地变黯淡了，“这么多年你还在怪我吗？……那时候你还小，你根本就不懂大人的世界。我和你爸那时候成天吵架，把感情都消磨殆尽了，勉强在一起也是不会快乐的……”
  彭飞宇冷笑欲言又止，他想打断她的话，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了。
  “那你是不是就有说走就走，一走了之的冠冕堂皇的理由了？……然后全然不顾我的感受，不顾这个家吗？你知道那段日子我怎么过来的吗？你离开后是否想过我这个儿子，哪怕一点点？……这么久以来，我还是想不通怎么会有不要孩子的母亲，至今我仍理解不了，你懂吗？……你每次过来是来履行你所谓的母亲的责任还是行驶权利呢？……你凭什么对我说希望我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呢?……你就这么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吗？……以为时间真的能治愈一切吗？能让我忘记你带给我的绝望和打击吗？……你现在就飘飘然来一句希望我幸福，你的良心就好受了吗？……”
  彭飞宇表情幽暗慑人，越发深不可测，猩红的眸子里结着一层水雾。
  就连隔壁办公室的艾李丽音量大得吓人的彭飞宇吓了一跳，这么久她可从来没见过他就像一只受伤的咆哮的狮子这般失去了理智。
  宽敞的室内，沉默犹如一团乌云笼罩在他们头上，空气变得沉闷凝滞，充斥了整个空间。
  王蓝心的头垂得很低很低，为了不让儿子看到她泛泪的眼眶，全身剧烈打着哆嗦。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羞愧难当，，“对……不起，对不起……是妈妈对不起你……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带给你这么大的伤害……告诉妈妈，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她绞拧着双手，拼命压制发抖的身体，往他身旁挪近身子，泪水滂沱，仿佛被大雨捶打的花，摇摇欲坠。

  彭飞宇身体一颤，心里顿生一股想要安慰她的冲动。
  他没有作声，好像没有听见一样。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阴影，眉心一锁，终究还是克制住了怒火，将放在桌上的热茶递给了母亲，“就不劳您费心了，我自己清楚我需要的是什么。”
  蓦然起身，身体紧绷，“我去忙了，您自便。”语气虽然冷冽，却掠过一丝温情。
  王蓝心纹丝未动，也不发一语，她看似绝望的愕然里分明又带着一丝欣喜。
  这么多年了，这是他第一次将深埋于心里的秘密摊开来，她终于窥探到了她曾带给他的震惊和恐慌是如此巨大。
  她在心里问自己：这个沟壑今生还有可能修补吗？
  艾李丽步伐轻快地走了过来，俯下身，给王蓝心递去了纸巾。
  “太太，您不要难过了。彭总他会想明白的，毕竟你们是母子连心啊！”
  王蓝心肩膀一沉，收回眼泪，接过艾李丽递过来的纸巾，揩干了眼泪。
  “谢谢！请问我该怎么称呼你。”带着感激的语气道。
  “我叫艾李丽，是彭总的助理。”
  艾李丽眸光精锐，声音因抑制不住激动而微微颤动。
  “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吩咐我。”
  王蓝心听起来却颇为动容，有一种被人抚慰的感动掠过心头，并向她投射了一个温柔且感激的微笑。
  仿佛看见她的梦想在前面向她招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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