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白老鼠
老人似乎很想看看向奇那张万年不变的扑克脸露出哪怕是一丝动容的表情，当下嘿嘿一笑，问：“人类，你怕痛吗？”
向奇平静地卷起一边衣袖，将手臂伸向老人，淡淡地说：“开始吧。”
“你们人类长得太高了，快坐到床上去，不然我不方便取血。”老人以自己矮小为标准，只要比长得他们高的族类都被认为——太高。
“你属于什么族类？”
“大妖精。”老人一边说，一边在向奇手腕动脉上割开一个口子，红色的液体开始往玻璃瓶里滴落。
“你是精灵族的？”
向奇大感意外？在他印象中，精灵应该是像林小芽的监护人叔叔那样有着绝世的俊美面容，可是眼前这位的长相似乎只会在恐怖电影里才会出现，实在难以把眼前这个又矮又丑的小老头跟那个高大帅气的精灵国国王联系到一块儿。
“不是不是。我跟那些丛林的居民不同，我们主要是居住在雪地里，是妖族的。”
“你困在这个幻域里四十年了？”
“是定居。”大妖精老人对困字颇为不满。
“为什么不想办法出去？”他也可以像其它被困在这个幻域里的生物那样，一步步地按照死神的要求，然后离开这里。
老人摇头，“这里还蛮安全的，至少这四十年来我的仇家没有来到这个幻域找我，我可以安心地在这里做我的研究。”
“你们人类的血好香啊。”老头突然冒出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要不是感觉不到他的杀气，向奇一定以为对方要加害与他。因为，这句话他曾经听一个吸血鬼说过，那时候，他和林小芽的命差点就交代给了那吸血鬼。只是，他记得吸血鬼似乎说过他跟林小芽的血液跟其他人类的更加香甜，可能是因为他们的血型在人群中算是比较稀少的一种。
没一会儿功夫，玻璃瓶的血就盛满了。
老人的手指按压在向奇的伤口上，低声念出一串咒语之后，向奇手腕上的那道口子便消失不见了。这个神奇的现象他并不是第一次见，以前他的手指被小提琴的琴弦划伤时，林小芽也是瞬间就令伤口愈合，手指上看不出一点受过伤的痕迹。只是不同的是，老人用的是手指，林小芽用的是舌头。
突然想到林小芽舔舐他手指时的模样，心口不由得一荡，双颊便有些烧红。
老人治愈了向奇的伤口之后，双掌置于玻璃瓶的瓶口上，嘴里开始念念有词。不久，瓶口上忽然出现一片白光，而后白光慢慢在玻璃瓶口处凝结成一张透明的薄膜，将里边的血液封存起来。
“人类，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再开始？”
“不用。我不想浪费时间。”
“可是你的脸色比刚才苍白很多。没想到只是放了这一点血就变成这样，你们人类还真是脆弱。”
他的脸色很苍白？难道是昨天在迷宫中被不明物体攻击，失血过多而后又因爆炸撞出内伤，现在身体刚恢复，所以比较脆弱？可是他自己却没感到什么不适。当下道：“无妨。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
“别急嘛人类，用魔力传授可会消耗掉我很多灵力，至少要休息十天半月才能恢复过来。”
“什么意思？
向奇投去的目光没有一丝温度，老人马上意识到他的误会，连连摆手说道：“我没有反悔的意思。你不要误会。像你这种可以从那个恐怖的山洞里活着出来的人类，就算给我十个胆，我也不敢招惹你。你放心，我一会儿一定会将那个灵力技能传授给你。只是我现在肚子饿了，要先补充体力才行。我的午餐已经煮好了哦。”
小个子老人说着从墙角跟处拿起一个内壁里结了一层厚厚的污垢的陶碗，直接从正在烧煮的陶罐里舀出半碗墨绿色的不明液体，双手捧着举到向奇面前。
“人类，你也吃一点吧。补充一点能量，一会儿的学习你也会很辛苦的哦。”
既然知道人类很脆弱，就不该随随便便给他吃这种脏东西吧？没事都会吃出事来。向奇现在唯一想吃的就只有人类世界里的甜食，其他的事物一概没胃口。
“不了，谢谢。”向奇婉言谢绝。
“这是我亲手种的蕨菜头和在外边捡来的小兽骨熬成的汤，很好喝的。”
不管他再怎么解释，态度再怎么热情，向奇就是不肯接受这个妖族的食物。小个子老头只好作罢。他叹了口气，一边自己喝着汤，一边嘀咕道：“其实，在这个幻域里，能喝到蕨菜头熬制的汤就已经很不错了，在蕨菜的种子还是当年我无意发现粘在衣服上的被带到这里来的，只是没过多久，我发现我居住的这个地方变成了一个与外界隔绝的幻域，只好自己在这里开垦种植。”
四十年都吃这种东西，老人的日子过得很艰辛。只是他情愿这么过，也不愿找出路，看来他对个幻域也相对满意。
“不过做什么事都是有得必有失，这是常理。”老人自我安慰，继而灿烂地笑道：“自少我可以不用还债，不用被塔楼的主人追杀”
这老头到底欠了别人多少钱，从需要躲到这种阴冷死寂的地方居住四十年啊？
老头还没等向奇问，自己又无不自豪接着说：“我私自挪用了麦德陶塔塔楼主人用来建造雷神殿的二十五万个金币还有三百颗宝石，麦德陶塔的主人因为来不及建起雷神殿，没有泰坦雷神帮他守护塔楼，后来被地下城的一个领主把他的塔楼给占据了。从那以后，他带着他的手下到处追杀我。”
“你要等他老死后再出去？”
“不是。我一定要研制出最强的战士帮他夺回塔楼，只是这些年都没什么成效。”
这么说小老头也不不算太无赖。
待矮个子老人吃完它的午餐后，两个人便开始上课了。
老人让向奇坐到床边，自己则搬了张矮凳放置床边，双脚站上去后，才达到向奇现在的高度。
“可能会有点痛，你要忍一下。”老人说着伸出自己相同枯木的双手握住向奇脑袋两侧，突兀的大鼻子朝他的连就要扎过来。
这是要干嘛？向奇一惊，挣开老人固定住他脑袋的双手，身体大大地往后仰，尽量拉开与那张布满褶子的脸的距离。
“人类，不要害怕。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向奇突然想到老人刚才说是通过触碰，直接将技能要法传送进他的头脑里，于是疑惑地问：“你要用鼻子给我传授技能？”
“不是鼻子，是额头。额头最接近大脑的部位，所以额头抵额头的话会比较容易将我脑袋里的东西过到你的脑袋里。”老人摸了摸自己几乎与面部垂直的大鼻子说：“我们妖精一类的鼻子都比人类长，当然会碰到你的鼻子。不过无所谓啦，等一下你就会忘记它的存在的。”
向奇最终还是让对方的额头抵在自己的额头上，顺带着对方的大鼻子也抵在自己的高鼻梁上。他以前只跟林小芽这么亲密过，现在自己竟然是跟一个异族的小老头儿这么做。现实还真是令他哭笑不得。只是当时的林小芽是他的女神，而眼前这个小老人则……
距离太近，向奇闻到对方身上传来令人不适的异味，再想到他的脏手还有身上辨别不出颜色的肮脏衣袍，心里怀疑这个老人是不是在这里的几十年都没有洗过澡。向奇的思路一跑到这儿，胃部就一阵蠕动，忍不住要干呕。
“专心！专心！”
在老人的提醒下，向奇稍微屏住呼吸，又将自己的额头抵了过去。
渐渐地，他感觉两人额头相抵的地方开始发热，似乎有什么东西如电流般涌动过来，透过皮肤和额骨传了进来，而伸向脑部时，却又如同尖利的细针开始在脑海的某一隅来回刺扎。
刚开始向奇还咬着牙还可以忍受，可是接下来那流动和刺扎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忍不住了声，浑身开始冒冷汗。时间突然如同抽丝一般变得遥远而漫长。
“人类，你的手抓痛我啦。”老人突然大叫出声，中断了这个法术，向奇缓过气来，才觉察自己忍受着疼痛时，双手五指正紧紧地扣抓在老人的手臂上，几乎要将他细小的手臂掐断。
“抱歉”向奇松开对方的像小树枝一样的手臂，喘着气道歉，一会儿的功夫他已是满头大汗。
“人类，你这样会干扰到我传送意识的。管好你的手，不然我无法集中精神，你不但得白白承受痛苦，还得不到技能。”
待向奇将自己双手扣抓到床沿，小老头从说了句：“我们重新开始。”
刚才的罪是白遭了，这次再痛也不能伤害到对方，否则还得白遭罪。
如同针扎的面积在不断扩大，这种痛感似乎从脑袋某一点蔓延到整个身体。这种疼痛难以言喻。他起先还只是咬牙，偶尔从牙缝里漏出几声低唔，直到后来痛得他忍不住惨叫出声，对方大脑的意识排山倒海地压过来，没给他留下一丝喘息的空隙。向奇两边的太阳穴在突突跳动，耳膜里只剩下脉搏跳动的声音，脑袋又热又胀，似有异物硬是挤进去，那种违和感几乎要将他的头颅挤爆。
他的意识千百次的排挤这种痛感，可是疼到后来浑身使不上一丝力气，只是在一分一秒地承受着、忍耐着、等待着，直至黑暗的绝望几乎要没掉他所有的意识。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要结束了。”老人的声线有点虚浮，他的状况似乎也不是很好。只是向奇此时已经没有余力去留意其它事物，自己全身的神经都高度调动起来，敏感地应对着从脑部传来的剧痛。
时间似乎是静止的，又似乎在缓慢地流动，流向一个黑暗的、没有尽头的深渊……
恍惚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说：“这次居然成功啦。哈哈，大功告成！哈哈，我太厉害了，我终于也会传授的法术了。”
敢情丫的以前从来没成功过，向奇只是又一个不幸被他当作小白鼠的受害者。
向奇两眼一黑，身体砰的一声倒在床上。他失去意识之前，唯一在脑际回响的只有一句粗话——我太阳你祖宗十八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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