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外门随堂考核1
在得知“秦璇毓就是申徒朔长姐”这个消息后，乐正池一整天都是恍惚的。
风平浪静的一天过去，她全程都是个安安静静、独自美好的小仙女——因为根本没人和她说话，就连江婕都不敢上前。
又过了一日，乐正池上早课的时候，发现后排角落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周遭就像是真空一般，哪怕其他位置再拥挤，大家也不会坐在这人身边——显而易见，这是位同样被孤立的倒霉孩子。
不是申徒朔还能有谁。
对于自己被排挤这件事，乐正池都不觉得有所谓，但看到这孩子茕茕孑立的背影，她反倒是又心酸又无奈，有种成年人对“被欺负的幼崽”的怜惜。
同样是秦氏弟子服，为何小朔穿着，就比他姐姐惹人怜爱呢？
坐在申徒朔左边的位置，乐正池歪头，笑着朝他打招呼：“嗨！这位难兄难弟，咱俩是不是应该报团取暖一下？”
申徒朔依旧是那副老气横秋的样子，仅是微微颔首示意：“顾姑娘。”
注意到他苍白的唇色，乐正池叹了口气：“你伤得那般重，怎么不多修养几日？就算是修真之人，身体也不是铁做的呀！”
申徒朔淡淡道：“在秦氏，从未有师长指导过我。难得到了外门，修行机会宝贵。”
乐正池：呜呜呜这是什么勤学不辍的刻苦boy！相比那些一路开挂的某点男主们，这种踏踏实实凭借自身努力的男孩简直就是一股清流好嘛！
乐正池也是从他这个年龄段过来的，虽说自己不是混日子的差生，但她小时候绝对没有这种思想觉悟，更不懂得何为“教育机会珍贵”，也是要被家长经常督促学习的。
乐正池当即就决定从心里单方面宣布：她要做小朔的资助人！就像是上辈子偶尔会捐钱捐书给大山里的孩子一样。
虽然两人没再交谈，但申徒朔莫名头皮一麻，只觉得这位顾姑娘看向自己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慈爱？
早课结束后是阵法课，在演武场进行。旁人皆三五成群热热闹闹，他们两个并肩前行，倒也不觉得萧瑟。
这也是乐正池来到秦氏后的第一堂阵法课，她还蛮期待的，想看看秦氏和正乐府的传承有何不同。
弟子到齐后，一位刻板严肃的中年男子慢慢腾腾走来，想必这就是阵法课的夫子了。
按照之前其他课程的惯例，乐正池本以为这堂课会学什么新阵法，然后就听这人道：“今日考核，由你们师姐秦璇毓协助监考。”
顿时，哀鸿遍野。
乐正池也惊了，这怎么还带搞突然袭击的啊！老师也不提前说一声！而且，秦璇毓做助教是什么鬼？！
乐正池有些抓狂：“为何会请秦璇毓来监考？”
这可真是太刺激了，自己第一次上这门课就是考核，而且监考还是自己的死对头。
申徒朔黑瞳微沉，“外门诸多事宜，皆由她负责。”
乐正池：得，秦璇毓监考，她等着挂科吧就。
考核成绩分为甲、乙、丙、丁四等。甲字班的学生，若是一年下来得了三个“丁级”，就会被下放到其他班别。
此次考核乃是四人一队，采取小组评级的方式。
清楚规则后，甲字班的弟子们立刻就分好了组别，到处都是整整齐齐的四人小队——除了被剩下来的三个人。
这三个人赫然便是乐正池、申徒朔、江婕。
乐正池无语凝噎，申徒朔早有预料，江婕……脸色煞白，显然是不太想和他们一队。
乐正池自己觉得秦璇毓就是个棒槌，但这并不妨碍她理解和体谅江婕的恐惧。
就像是当你大学的时候，回想小学某位傻x老师，现在你觉得那人就是个哔——，但当年幼小的自己就是控制不住害怕。
你不可能去给一个正在念小学的孩子说：“没关系的，等你长大后就不怕他了。”这种安慰毫无意义。
所以她挠挠头：“呃……你要是实在不想和我们一组，要不去找真人商量下，加入其他组？”
听到乐正池这样说，江婕心里一惊。
因为性子不讨喜，即便同门们并不是有意孤立她，但自己也总是被遗忘的那个。江婕向来明白这种滋味，她更不愿意做那个孤立别人的恶人。
可是……可是她真的很怕秦璇毓，爹娘借遍了所有乡亲们，才勉强为她凑齐束脩。如今来秦氏两年，不能成为内门弟子一飞冲天，爹娘本就已经失望万分；若是再得罪了秦璇毓，被赶出秦氏，那她还有何颜面还乡！
这两日，愧疚与恐惧在她心中交织在一起，她本以为自己行事算不得明晃晃的霸凌，这位新同窗也不怎么会感受到异常，不曾想一下就被戳破了。
江婕不知道自己的脸色已然难看至极，搞得乐正池都有些讪讪，“总之，你自行决定吧，两人一组或是三人一组，对我们来讲都没有太大区别。”
闻言，原本面色冷淡的申徒朔眼神微动。
心底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蔓延——真的很奇怪，为什么她会用“我们”这个词呢？
就像是她自行圈出了一个范围，他是被拉进这个安全的地方，其他人比如江婕则被排除在外。
她好像从始至终，就没有过“他们俩不在一个组”这种设想。
但实际上，以往有这种考核，他都是独自一人的。
不过这次，独自一人参与考核的弟子却变成了江婕。嘴唇几乎被她咬得没有血色，纠结再三，她还是声若蚊呐道：“我、我还是自己一人罢。”
她羞愧得不敢直视乐正池的眼睛。
申徒朔可有可无地瞥了江婕一眼，几乎次次都会出现“就算是人数不够也不愿意接纳他”的队伍，他对这种事情司空见惯。
本来这次也没什么出奇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抬头看了乐正池一眼——她……会因为这种事难过或者生气吗？
答案是当然不会。乐正池心底只是微微有几分遗憾，她笑着对江婕道：“好，那你一个人也要小心呀。”
申徒朔面无表情看了乐正池一眼。
所以，她对谁都是这般好言好语吗？
分组结束后，夫子带着大家来到长白山脚下。秦璇毓早早就候在那里，似笑非笑的目光直直扫射过来。
此次考核内容十分简单，自山底至山巅共设置三道关卡，需四人合力通过，根据到达终点的时间顺序给予成绩。
要求也只有一个，组内成员必须一同出现在终点，方可核算最终有效成绩。
既是按照完成时间来排位，其他弟子们自是十万火急朝山巅飞去。
乐正池和申徒朔慢了半拍，就听秦璇毓轻笑一声：“你们怎么不动？”
她自问自答般“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你们组有个二张机的废物，根本还没学会御器飞行呢！啧，那你们二人就慢慢爬上去罢，我会亲自判定你们为丁级的。”
说着，她一个华丽的飞跃，化成扫把星一般的流光，向山顶划去了。
乐正池：“……”
这个秦璇毓是小学鸡吗，真的有够幼稚的。
不过，小朔这孩子当初在正乐府的时候，就已经踏入三张机的门槛，如今怎么反倒退回二张机了？
也许是因为身受重伤掉了境界，也可能是有其他难言之隐故意隐藏实力。但无论是何原因，乐正池都不太方便追问。更何况如今他并未痊愈，本就不适宜过多透支灵力。
如此想着，乐正池祭出长剑变为二人乘坐的尺寸，踏在剑尖处，扭头看向申徒朔：“上来吧，我带你飞，不会比他们任何一组慢。”
几丝错愕浮现在申徒朔眸中。
静默片刻，他还是默默踩在剑柄之上，在两人间留出一段恭敬疏离的安全距离。
“抱住我的腰！”乐正池轻笑一声，长剑像是有意识般刺向上空破风急行。
虽不至于掉下去，但开始运动的惯性还是让申徒朔下意识抓住乐正池腰侧的衣裳。
两人身量相仿，少年谨慎而又别扭地“搂”着少女，连手指都是僵硬的。
乐正池不知为何突然就有种“自己在摩托车上把妹”的错觉，她顾念申徒朔体虚受不得风寒，还特意分出一股灵力护在两人身侧——即便是冷风呼啸而过，他们二人依旧像是待在一个单独开辟出的小空间里，温暖舒适。
察觉到这份暖意，申徒朔莫名就觉得自己心跳变得有些奇怪。
他还未分辨出这种奇怪的感觉从何而起，就看到四面八方有零星的雪花自天际落下。
几乎是瞬间，零星的雪花就变得纷纷扬扬起来。
昨夜本就下了半宿的雪，高耸入云的树木几乎和洁白的云朵融为一体，整座长白山都变得纯净万分。
两人在不知活了多少年的古树上方飞行，雪花们因为他们的前行而改变运动轨迹，乐正池不由心情大好。
她一个俯冲，长剑如蛟龙般紧贴着树木行进，气浪拨开两旁层层叠叠的茂林，白色的雪层“簌簌”掉落，露出下面翠绿的针叶，碧波雪浪美不胜收。
申徒朔情不自禁伸手接了一片雪花在掌心，冷凉清润。
被雪花洗涤过的空气沁人肺腑，不知为何，累压在心中的郁气一扫而空。他跳脱于长白山之上，视野开阔，仿佛这连绵不绝的广博乾坤都任他畅游。
这是种十分玄妙的感觉，但这亦是自他有记忆起，便从未感受过的自由与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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