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红缨枪

孟天涯不吃不喝，熬着双通红的眼睛从长安一路追赶到玉门关，可却依旧没有寻到雪沁身影。

        他找遍了所有对方可能走得路途，甚至绕了个大圈沿路打听，但偏像老天捉弄，他怎么也找不到他们，一直也找不到。

        孟天涯不敢睡觉，他也无法睡觉，只要闭上眼睛，那些西凉的冤魂，仿佛还在眼前，厉声鬼泣着要向他索命。

        “天涯哥，天涯哥你看，我红缨枪使得怎么样？”

        雪沁穿着一身鲜红的戎装，金黄色卷发都被束在耳后，提上红缨枪的笑容明媚又灿烂。

        “沁儿....沁儿你肯见我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看向这张熟悉的脸庞，狠狠拉进自己怀里。

        “沁儿.....你去哪了？你到底去哪了？我找不到你，为什么我怎么都找不到你....”

        他滚烫的热泪落入女人肩膀，他像个孩子般失声痛哭，仿佛怕自己一松手，怀中的女人又会化作烟雾。

        “天涯哥，你怎么啦？”雪沁天真的笑声宛若银铃般清脆，手里还晃动着红缨枪喊道：“人家让你看看我红缨枪法呢，你怎么抱得人家喘不过气来。”

        “红缨枪.....对....红缨枪.....”他如梦初醒的连忙拉过女人双手，眼前这双常年练武有些粗糙的手掌，却是完好如初的。

        “没有.....你没有受伤.....你没有被挑断手筋.....太好了.....”他说着说着，就笑起来，可笑着笑着，眼泪却跟着往下掉，一颗又一颗，落在雪沁的手背上，模糊不清。

        “沁儿.....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孟天涯捏紧这双手，再次将女人搂紧怀里。

        他甚至都已经知道这是场梦，可不要醒，他祈求上天，让他再也不要醒。

        “沁儿！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孟天涯哭得撕心裂肺，感受到自己怀中温度逐渐消失，更是拼命想要抓住些什么。

        “我不知道你被割了手筋，我也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我一直以为我是对的，我一直以为我会保护你。”

        他急切的要解释，拉住雪沁双手不肯放开，哪怕这是个梦境，也渴望抓住一线的希望。

        “沁儿......你听说....求求你听见我的声音.......”他宛若走向末路的野兽，凄厉悲鸣。

        “我怎么会舍得割掉你手筋，我怎么会舍得伤害你，从始至终我都想要保下你，我以为我可以保下你。”

        “皇上用孟冲威胁我不费一兵一卒拿下西凉，我爹逼我用奸计骗你.....可我真的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我真的不想伤害你。”

        怀中的女人已在梦中消散为光圈，朝着太阳的方向不断飞翔，就好像雪沁最后的离别。

        不带一丝感情，连目光都噬满冰冷的恨意。

        “孟天涯，上穷碧落下黄泉，我死生都不愿再见你。”

        “不要，沁儿，不要离开我！”

        他追逐着光圈消失的方向不断奔跑，似要耗尽自己最后丝力气。

        “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我再也不会伤害你，我已经不是盛国将军，我也不再和孟家有关系。”

        “没有人会再阻止我们，没有人会再分开我们......求你别走.....求你不要离开我.....”

        他一脚踏空跌进个泥沼中，无论怎么用力挣扎，都无法抽离逃脱。

        无数西凉冤魂从四周汹涌袭来，他却眼中只有雪沁的身影，每一次呼喊都伴随肝肠寸断的感情。

        “你不是要杀我吗！来杀我啊！我让你来杀我！”

        “不要跟萧然走，不要.....不要.......”

        孟天涯猛地睁开眼睛，身边却是在杂草丛生的荒野，连马匹都累死在路边，哪还有半点雪沁的影子。

        他颓废的倒在地上，眼泪却怎么都无法遏止，发着高烧的躯体，四肢都无力再挣扎。

        “沁儿.....”他还念着这个名字，唇边却勾起一抹苦笑。

        或许这样也好，病死在去往西凉的路上，或许黄泉再见时，雪沁能回头看他一眼。

        哪怕只是一眼，也已经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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