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请我喝橘子汽水
“哥，这个电影票给你，待会儿你去看个电影，好好放松放松，别老想着你的猪啊牛啊的。”临上车前，何秋分给何冬炎塞了一张电影票，“你可一定要去看啊。”
何冬炎觉得莫名其妙，但也答应下来：“好。”
“我走啦。”
“去吧。”
“你就没什么话和我说吗？叮嘱一下你亲爱的妹妹。”
“没话说，再见。”
“你真无聊，真不知道林……”何秋分打住话题没再往下说。
看着何秋分小小的身子，拖着大包小包，挤进乌泱泱的人群，一步一停地向检票口移动，出检票口时，何秋分转过头朝何冬炎晃了晃脑袋，两根辫子跟着甩起来，很是俏皮可爱。
在这一瞬间，何冬炎有些恍惚，似乎站在检票口的那个人就是自己。
火车站的播报声音响亮空旷，里面是一个又一个的目的地。
那里面，曾经装满了何冬炎的渴望和梦想。
现如今，他想，妹妹能代替他去看看这个世界，也是极好的。
总要有人站在后方，支撑这个家的。
“呜——呜——”轰隆鸣笛的绿皮火车沿着铁轨缓缓驶出，何秋分也要开启她崭新的人生了。
何冬炎拿着电影票，看了一眼上面的影片名称，还是个爱情文艺片。
相比之下，他更想看一部养猪纪录片。
走到电影院门口，何冬炎正往售票处走，想问一问能否退票。
人来人往的影院门口，他一眼就看见穿着殷红碎花长裙的林静白，优雅而美丽。
何冬炎不知道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他将手心在衣服边角搓了搓，往前跨了一步，又停下。
她似乎在等人？
也对，在电影院，应该是和人一起看电影。
男的？女的？
何冬炎被自己跳出脑海的第三个问题惊到了，他连忙拍了拍额头，阻止自己胡思乱想。
正左顾右盼的林静白，终于等来了她要等的人，她朝着电线杆似得立在原地的某人打招呼：“何冬炎！”
何冬炎一愣，走到林静白面前，低头看向她手里的电影票和手里两瓶橘子汽水：“真巧，你也来看电影？”
林静白显然懵了一下，然后弯着眼睛笑了起来，像是在看热闹的表情：“你和谁看？”
何冬炎没料到林静白这么直白：“我一个人。”
近距离看着林静白，何冬炎突然间红了脸，轻微地，不自知，像个小孩般低着头，深深地吞了一口气。
“我也一个人。”林静白把其中一瓶橘子汽水递给何冬炎，“我们一起吧。”
何冬炎点点头，顺手接过了橘子汽水，感觉一阵冰凉，让他紧张的情绪缓解不少。
这橘子汽水，可是他最喜欢的汽水了。
直到林静白往前走了几步，何冬炎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汽水，再看看手里的电影票，忽然间明白了何秋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赶紧小跑着追上前。
电影院观众爆满，故事也很精彩，看得男男女女动容。
只是何冬炎根本没有心思，紧张得口干舌燥，顾着喝橘子汽水，冰冰凉凉、酸酸甜甜的口感，呲一下浇灭了心头的燥热，也猛然激发了他的灵感。
“可以种柑橘啊！”
“什么？”林静白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向何冬炎。
何冬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噤了声，不好意思地朝后面的人点头以示歉意。
电影结束之后，何冬炎再次向林静白表明了歉意：“我就是觉着你这个橘子汽水好喝，想到我也可以种柑橘。”
“种柑橘？咱们这位猪倌又有什么新鲜想法了？”
“不知道你听过农村一句俚语没有，叫‘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意思是猪粪也是宝贵的农业生产肥料。养猪就好比有一台革命的造粪机。猪吃得多，也拉得多。以前我养的猪不多，猪粪拿来种田种菜正好。可现在养的猪多了，猪粪处理都是个难题。我正愁着怎么处理……”
“所以你想到拿来种柑橘？”
“是啊，这么‘宝贝’的东西，如果简单地处理了，未免有些可惜。”何冬炎回忆起来，“你可能没经历过，上小学那会儿，拾粪是我们村里家家户户每天必做的一件事。我还记得每次课后就和几个同学一起，左手提着粪箕，右手拿着粪耙，沿着山路到处拾粪，还得眼睛尖，几个人抢着捡，追跑打闹、争争抢抢，再到生产大队那里换取工分……”
何冬炎一时之间说得陶醉，再看到林静白的笑容，意识到自己居然在女孩子面前对“猪粪”滔滔不绝，连忙窘迫地赔笑，打住了话题：“不好意思……这些你是不是觉得很无聊。”
林静白的笑，并非是嘲笑。她反而觉得，在谈论到事业时候的何冬炎，是那么的自信，那么的……吸引人。
“其实我挺喜欢听你讲这些的。”林静白的眼神满是诚恳，“我觉得比起阳春白雪，更真实，更有趣。偷偷地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小时候我住在外婆家，也为了捡粪和人打过架。”
何冬炎满脸诧异：“真的？”他难以想象林静白这么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居然还能有那么生猛的一面。
林静白做了个“嘘”的表情，朝他眨了下眼睛。
何冬炎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其实……我还是很羡慕你的。”林静白笑得有些无奈，“我父亲母亲都是教书育人，他们也希望我能教书育人，从小时候就给我安排好了这条路。可是我更想去开创自己的事业，就像你一样。”
这还是何冬炎头一次听到林静白说这些心里话。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和林静白之间，似乎也没有那么遥远。
以前他心目中的林静白，美好高贵。但现在站在面前的林静白，更多了一些真实和亲切。
“像我？你可别像我了。臭烘烘的。”何冬炎笑，此刻显然放松了许多。
林静白也被他逗笑了，讲得口渴，习惯性地拿起瓶子往嘴巴送，才发现早就喝完了，她看着何冬炎：“要不你请我喝一瓶橘子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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