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时间
度过片头的黑屏进入游戏，破烂的房子映入眼帘，你也感到习惯了，这种小游戏估计是开局一堆破铜烂铁，系统自动闪出任务，强迫你出去砍猪，一刀999暴击，掉落神级装备，各种花里胡哨的大翅膀安排上，还送神级宠物。
这样的套路出现在各种浏览器的弹窗里，你看都看腻了，与平常立马关掉不同的是，在你很闲，无聊到发慌。明明是期盼已久的假期，只是玩了一会手机，就感到无事可做，静谧的时间像是停止在这个房间。
你不想出门也不想整理房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点开感受一下这种页游小游戏也可以让你收获吐槽的话题，趁现在还不用看广告玩一玩看，再升几级广告视频也要安排上了，就像是当初为了多找几个员工给自己河南万景图干活，你看到广告都限制播放。
每个游戏都殊途同归，拥有一个挨千刀的策划运营，资本没有心体现在游戏生活里的方方面面。
属于你的破烂小屋伫立在森林外侧，像是集装箱改装成的屋子外表钉着木板用以固定，它们联合包裹住房子，让它至少拥有遮风避雨的功效，但是钉子间隙和并不整齐的木板暴露出，这是一间自己改造的房屋。
与开屏的声音一样，屏幕里正在下着小雨，虽说房子很破烂，但不影响游戏的精良，从房屋的设计构造到雨滴落下的轨迹，精细的不像是游戏而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还好整个游戏偏向二次元的画风，让你可以分清楚游戏与生活的界限。
你试图推开小屋的房门，看看里面的构造，点了点房门，什么也没有发生。或许是任务没做完，新地图还没有开放吧，你迅速放弃，开始点击房子四周试图唤醒新手教程，一般都应该会有一只吉祥物来向你介绍游戏的使用方法，到底在哪儿呢。
“唔，怎么什么都点不动。”你开始感到疑惑，是不是游戏本身和你手机不兼容，先等等看好了，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床上，你继续观察着这间小屋。
不像是村庄里的平板房，屋顶的设计是斜坡，方便下雨时水滴流下地板，这样的设计在冬天也十分实用，积雪不会长时间留在屋顶，最后在某个深夜压破脆弱的顶部。
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画面没有黑屏，一个金发的孩子怀抱狗狗走入主屏幕，打开房门后，可以让你看清内部的构造，小小的屋子里堆积着各种木头工具，伐木用的楼梯随意倚靠在角落，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木板盒出现在这个家的任何地方。
杂乱无章，这是你对这件屋子的第一印象，这让你推翻了之前的想法，怎么看这都不人住的地方，看起来就是一件无序的工具房，这个小孩应该是来这里，帮父母寻找修理的工具？
金发的孩子推开木板，一张小床出现了。
一下子推翻你自欺欺人的想象，展露出残酷的现实。这件小屋怎么也不像能住下第二个人，画面一出场的孩子也基本就是主角。
森林，破烂小屋，主角和一只宠物，这个家庭构造，无父无母的孤儿设定可以说是板上钉钉。
“开局一小屋，孤儿屋中坐。”
身着单衣的小孩抱着狗狗蜷缩在角落，说是床也给这个破烂小板板长脸了，感觉他的身高睡在这里也很勉强，前后都被木板遮挡着，要弯曲着一点腿才能睡下，旁边还躺着一只圆滚滚的小狗。
“金发琉璃眼，依窗人似花。”
仔细观察，这也是一个很好看的孩子，只是看上去像几星期没有梳洗过，就很少会有人细细看他。淡黄的头发洒在肩头像是朝霞的初光，与此相配的是蜜黄一样的眼珠，直直的射入眼底，非要找一个比喻就像是金色的琉璃，随着光线的折射还有不同的颜色，由蜜黄的橙转向佛手黄的偏金。
“单衣冷似铁，家徒四壁寒。”
在小孩睡下后，你也能点动屋内的东西了，先赶紧将门后的楼梯扶稳，你不敢赌这个楼梯会不会倒下，万一就是倒下砸死这孩子，游戏直接结束呢，画面太过精良的后果就是，你不想看见这孩子血肉横飞的模样。
“屋外有大雨，屋内无小食。”
雨还是没有停下，翻箱倒柜你也找不出一床温暖的厚被子，这再次让你对开局的贫穷有了新的认知，在房间唯一一个正经家具——木柜的上方，你看到了一盒砂糖，这也是房间里唯一的吃的，空掉的塑料袋散落在屋子四处，与那些四散开来的木柜组成诗句的最后一句。
“食住望野林，何门留此身。”
真是好一曲《破烂歌》！你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凄凉的开局了，别人的底线，再怎么惨还能留下一座破烂的河南城，好家伙，这孩子拥有的全部连别人底线都够不到，就算游戏失败你也想不到，除了生命，他还能失去什么？
————
时间临到下午，你从睡梦中醒来，昨天的破烂开局给你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你不断的整理房间，调整布局，想要把这个屋子打理的好一些，至少做到基本的干净整洁，之后通过活动获取家具物品也可以有格子放。
以前的游戏固定了你的思维活动，你也是整了十几分钟才习惯这个游戏不用格子划分区域，也不会一个格子只能放一件物品，一切就像现实世界一样，位置就这么大点，怎么安排整理看人。物品也可以堆积在一起，平衡掌握好甚至还能搭积木。
现在这间屋子有点人住的感觉了，门后摇摇欲坠的木梯被安排在柜子旁边依靠着，有墙壁和柜子的双重挤压保险下十分安全，木工的工具根据用途不同收拢在塑料袋里，对木工一无所知的你，昨天还特意搜索了一下，这些是什么，工具倒是很齐全，之后开通教学副本应该能帮助小孩收获手艺第一春，这些塑料袋摆放在屋子角落。四散的木盒整齐的垒在屋子右侧，给房屋整理出了很大一片空挡，也给采光带来了便利。
说实话，开局的破烂不影响游戏的有趣，明明只是堆盒子而已，都可以玩出百种花样，这个游戏的物理引擎真的太好了，导致昨晚你一直沉迷叠盒子的快乐，如同现实世界一般的碰撞，滚动，滑动，就连随机推到箱子的弹跳都是不一样的，占得内存还不多，良心游戏不过如此啊。
由于昨晚玩得太晚，导致下午你才清醒，不知道那个小孩有没有醒来了呢，你点开游戏，想看看他在干什么。
画面转到游戏中，小孩依旧抱着他的狗狗，正行走在林中，时不时低头与狗狗交流：“波奇塔，我们待会去垃圾箱看看吧，应该能找到今天的晚饭。”
“电次，我们已经没吃的了吗？”
没有了！我昨天找了好久，除了一点砂糖你们一无所有。
你心里回复这只可爱狗狗，一开始以为头上的电锯是装饰，没想到真的是电锯啊，会说话有自我意识，真是少见，不知道这是什么恶魔呢？生活在中心城市的你，很少能看见恶魔，基本只会在手机上看到恶魔猎人消灭恶魔的新闻，你也很少看新闻，更不会知道这是什么恶魔了。
拥有人性的恶魔狗狗与一无所有的孩子。
这个题材比你一开始想象的一刀暴击999有趣多了，游戏画面也这么精致，不久之后一定会火起来吧，你继续点击着屏幕。
游戏的时间也是下午，太阳悠悠挂在山头，街上的行人寥寥可数，但普遍穿着厚实。
那边的女士是一身温暖的毛衣裙，挽着一位身穿羽绒服头戴毛线帽的男子，行走路过电次身边，女士看了看孩子，悄声对旁边男子说道：“这么冷的天气，这孩子穿的也太可怜了。”
这位女士的话和周围人的穿着打扮让你有些惊讶，现在居然不是夏天。游戏里无法判断温度，由于电次穿着清凉，导致你一直以为现在是炎夏时节，下雨只会导致天气更冷，早知道昨天就不要沉迷玩箱子，把被单给电次套上好了。
想到冷天只能蜷缩睡觉，必定会让他掉健康值，健康值垫底说不定游戏就会结束，房间也白收拾了，这一系列工作量，让人不敢想象。
“物理引擎好，导致打扫卫生，抹灰尘也好麻烦…”
唉，你悠悠的叹了口气，下次还是要好好观察四周，不能再犯这种错误了。
这时，游戏屏幕缓慢亮起白光，手机右侧中央位置闪烁起碎光，浮现出了一个温度计，显示温度的数字旁边还标注着一个小小的雪花，这是什么新功能吗，你点击雪花，弹出一个小窗口。
“我家里有多余的旧衣服，要不你陪我回家拿衣服给这孩子吧？”
女人的话迅速吸引了你的注意力，是触发了掉落衣服的任务吗！太好了，好人一身平安，真是太感谢了，随意点击旁边，关闭雪花的窗口，你迅速操纵起屏幕，开始跟上这一对情侣的脚步。
绕过了几个街区，走过几个路口，女人停下脚步，叮嘱男人在原地等他，进入了家中，你也在原地等待，不多时，女人就拿着一个小纸箱子出来了。
女人有些踌躇，略带紧张的说：“刚刚忘记让他留下了，能找到的都在这里，还有一些夏天的衣服，不知道那孩子还在不在原地。”
男人帮她拿过纸箱，安慰道：“没事的，你有这份心意就是好的，我们先过去看看吧。”
你又跟随这对情侣回到刚刚的路口，寻找那孩子的踪迹，虽然你能清楚的看见小地图上，预示着他位置的小黄点就在不远处的垃圾站，但是这对情侣看不见，以为刚刚的小孩走开了。
怎么办，千万不要把衣服带回去，你急忙操控情侣远处的垃圾箱，屏幕中，铁皮箱子不断摇晃着，发出奇怪响声，引得女生发出尖叫“怎么回事，大白天就闹鬼了。”
可恶，不要路人的情绪也做的那么真实啊。你迅速收回拨弄箱子的手，没有摆好角度，差点让垃圾箱也被掀翻，手忙脚乱的一点点让它回归原处。
你发誓，从来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讨厌如此真实的物理引擎！
当垃圾箱重归平静，女生也平缓了情绪，从男生怀抱里挣脱出来。
“谢谢…”女生面色微红，手指缠弄着胸前的长发，面对男生也不抬头，低头看着脚尖道歉，要不是有字幕，你几乎听不见这个女生的呢喃。
男生也不看这女孩，左手拨弄着帽子，右手紧扣纸箱，眼神左右咕噜噜的乱晃：“要不我们放垃圾桶附近吧，就算那孩子用不上，也可以让有需要的人带走。”
“嗯。”
你在他们身后，眼看着这对男女，越挨越近，含泪闭上眼睛。
不要在路人的身上，也耗费这么真实的人物建模啊。
——————
“波奇塔！快看是衣服。”
今天的运气不是很好，找了几个垃圾箱也没有可以食用的食物，在转过一个小楼时，电次敏锐的发觉，那个垃圾箱的侧面，摆放着一个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干净纸箱，上前打开全是衣服，从夏天的t恤到冬天的卫衣，零散的塞入箱中，看起来装入时十分匆忙。
电次随便套上一件卫衣，冰冷的身子也有了一丝感觉，是活着的触觉，不像是刚刚靠意志力行走，全身像钢铁一样坚硬。
初冬的寒风从t恤的任何一个地方灌入，身体也失去了温暖，手臂的血脉都浮现出不妙的青紫色，还好这个小镇位于热带，是标准的热带海洋性季风气候区，冬天也只是比其他季节更冷，不像是一些城市，冬天直降零下几度，给流浪汉们带来极大的生存压力。
不论哪个时代都有人在冬天被冻死，遥远海外的日不落帝国，每到寒冬就有流浪汉被冻死街头，公园的长椅布满软钉，拒绝晚上躺卧不速之客，流浪汉们只能聚集在城市巷角，企图靠自己度过寒冬。
电次也总以为自己度不过冬天，没有保暖的衣物，但也不能在家躺着躲避寒风，一时的懒惰就意味着没有食物，就算硬挺过去饥饿也会有催债的□□上门，巨大的债务随时随地压在电次的头上，他就像牧场里的幼兽，从小遭受鞭挞和用一根细小的绳子拴住，小时候不论怎么努力都无法挣脱，等到长大也不会再去触碰固定自己的绳索。
童年的痛苦将无时无刻束缚着它，在庞大的身躯里面，拥有的是从小畏缩的幼兽灵魂，对于它来说，唯一美好一点的时光，只有在母亲子宫里成长的片刻，没有爱又或者失去爱的情况下，它或许终其一生都会寻觅母体，
“妈妈…”
幼小的电次再次抱紧波奇塔。
悲伤的时光十分短暂，今天能够收获过冬的衣服就是极为罕见的好事，电次一直很倒霉，生活总会在突如其来间剥夺他微小的幸福，他也习惯了被没收幸福的生活，只要活下去，能够吃到东西睡一觉，电次就又能感受到幸福。
残酷的生活锻炼出百折不挠的心脏，更何况现在电次不是一个人了，有波奇塔陪伴在他的身边，只要他们一起努力斩杀恶魔，不断不断的还清欠债，相信长大后一定可以重获自由身。
恶魔是很值钱的东西，而电次斩杀的恶魔留下尸体还可以反手卖给□□，在还清欠款之后，电次说不定还能靠这个技能大赚一笔，还可以去学校上学和同龄人享受快乐的学校时光，这样的未来也促进电次不断努力为□□工作，在努力努力，一定能还清欠款的。
今天找完这个垃圾箱就回家吧，还要好好把衣服藏起来。昨天在电次睡觉时，就有人潜入他的家中，家里什么也没有，但砂糖的罐子还是被翻动了，这让电次十分警惕，今□□服拿回家说不定第二天就不见了。
收拾屋子也会触发人物的警惕值，你环抱自己，单手抚摸着下巴思考到，游戏的主角比你想象中更加聪明，本以为这是一个笨小孩，看上去也傻傻的，但也还是有基础思考的能力，会动小聪明收获利益。
你磨蹭着下巴，把他想成被绳索固定的幼兽，只会听话的好狗狗还是有些武断了，幼兽也有生活的智慧，不然失去父母的小孩很难保持天真与愚蠢生活下去，想要活很简单，想要活的更好就需要一点小聪明。
真有意思啊，你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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