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没有明天
吃完晚饭后，夜晚已经到来，我和电次在门口等待着结账的早川秋。
隔着门口的布帘可以看见他在收银台前站着，我遥遥对他说：“早川君，别忘了单据。”他点了点头，应该是听见了吧。
打票需要一些时间，早川秋一时半会不会出来，拉着电次，我拿起手机假装看着时间，实际上正不断点击着那个app。
电次就在我的身边，怎么看他都和我从小看到大的那个“电次”是一个人，只是身边没有波奇塔。
波奇塔……
想到那只可爱狗狗最后消失的样子，我就会开始难过。电次转过头看着我问：“哇，这是什么？”
“这是手机。”
“你一个人就可以有手机吗？”
“正是因为一个人，才需要手机联系亲人朋友，不让他们担心啊。”
我笑着看着电次：“电次想要什么手机？我买给你吧，以后我们就可以随时联系了。”
啊，现实世界的他才刚刚认识我吧，这样会不会很自来熟，慌张的摆了摆手，我小声的询问电次：“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吧？”
“当然是啊！我们是最好的朋友，走吧走吧，去买手机。”感觉电次现在，身后长出了狗狗一样的尾巴在啪嗒啪嗒的甩动着。
电次看着我，眼睛里的光亮的惊人，现实中看到自己养成的乖仔还是不一样啊，以前经常会想打开他的脑壳，看看里面有没有大脑的存在。
每天都把被子瞪开害的我不断的打开游戏看他睡了没;不讲卫生，房子本来就小还到处乱扔衣服;记忆里也很差，用完东西永远不会放回原位，有时候我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给他当保姆，24小时服务没有工资那种。
最可气的是，不知道他是故意装不知道，还是本身粗神经，我那么辛苦的整理成果，他居然直接无视了！
也没有察觉不对或者特别的夸奖，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当初狂骂了策划很久，虽然自由高是优点，但是也不能不设计回应吧！
不整理，电次只需要用3天，就可以把房子变成猪窝……
想到这里又有点生气，愤愤的望向电次，他依旧用期待的眼神望着我，算了算了，我叹了一口气：“你有什么喜欢的类型吗，想要的颜色有吗？”
“想要什么？”
“当然是手机啊。”
身后传来了询问的声音，一转头早川秋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我的背后。他再次重复了问题：“我说，你要给这家伙买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无来由的心虚席卷了心脏，我小声的说：“给电次，买手机……”
早川秋冷漠的看着我：“不需要。”电次在他旁边开始大叫：“我们是朋友，是朋友准备给我买手机！手机可以用来联系朋友，为什么不需要！是需要的，手机手机，给我手机！”
电次叫的周围路过的人都在围观，早川秋低着头赶紧把他拉去角落，是感觉很丢人吧，早川君，我懂的。因为我也低着头快步跟在他两的身后，希望附近不要有熟人发现我们。
走到小巷中，早川秋回头熟练的挡住了电次的裆部攻击：“不要随便攻击别人的隐私部位！”这么吼着的早川秋给了电次一拳，打的他趴在了地上，然后伸手拦住了想要搀扶电次的我。
早川秋斜撇着电次教育着：“朋友也不会送贵重的东西，你家人没有教过你分寸二字吗？”
“啊，没有哦。我老爹早就死了，然后留了好多债给我。”
早川秋愣住了，看着电次说不出话来。
电次爬起来挠了挠头：“朋友，不会送贵重的的东西吗？我第一次有朋友，之前债主们的朋友会给他们送很多钱啊。”
电次看了看旁边的我，又看了看早川秋，皱着眉质疑的问早川秋：“你不会是在骗我吧？”早川秋张开嘴欲言又止，忍不住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有受过义务教育吗？”电次也如他预想那样回答：“哦~没有啊。”
小巷再次陷入沉默，唔，今天怎么总是在小巷沉默。
环顾两边，现在好像不是插入话题的时机，我低头踢了踢周围的垃圾，这种小巷还很不卫生，今天早川秋和电次轮番在摔在地上，身上应该很脏吧？想到这里，我对电次招了招手，电次立马走到了我旁边，我开始给他拍打身上的灰尘，边打边小心观察着早川秋的神色。
早川秋察觉到我的目光：“有话就说。”我讪笑着提议：“早川君你有什么喜欢款式吗一起换个新手机吧。”电次听到急切的想要说话，被我打了一下乖乖闭嘴。
早川秋面无表情的盯着我：“……”
我赶紧补充：“当然，这个很快的，明天就可以拿到，由我准备，明天我送去你办公室？”这样会不会被当做贿赂啊，职场送东西感觉不太好，想了一下，我接着说：“或者你巡逻的时候，我中午出来再拿给你吧，在今天你挨打的那个巷子里。”啊，今天他被打的超惨，听到这话不会生气吧，我紧张的双手合十，歪头观察着早川秋的神情。
早川秋脸上没有生气的迹象，不如说非常平静，就和我刚见他的感觉一样，那种不在意所有事物，在时间边缘独自行走像是尸体一样的平静。
当时我鼓足了勇气才冲上去抱住他，希望能得到签字，出乎意料在铁板一样的表情下，早川秋非常好说话，帮忙弄了一下午还送我回家，嗯，虽然也发生了一些事。
但早川秋没准是个心肠超好的人，只是长得凶了点，这次也能和平解决吧，我抱着这样的期待准备记录他想要的手机，早川秋也开口了，清冷的声音在巷子中响起。
“你，和我们很熟吗？”
“唉？”
我看着早川秋，不太能理解他说的话：“那个，我们是朋友啊？”电次察觉到了气氛不对，没有接上这句话，巷子里只有早川秋在说着：“先不说那家伙，我们才刚刚认识几天吧，说到底，只是在一栋楼里工作，这对于你来说就算是朋友吗？”
我张开嘴，还没回答就被打断，早川秋继续说着：“你被烟头烫伤才过去几个小时，就忘记了我是什么人吗”
早川秋看着我，冷淡的扔下了一句话：“我不需要，并且我们不是朋友。”
说完，要拉着电次离开，电次这才反应过来甩开他的手：“你没朋友，我有的，别把我也算进来啊！”
早川秋对电次也很冷漠：“我负责监视你，不和我走被杀掉也可以的话，就留在着，留在你唯一的朋友旁边吧。”
我急忙对电次说：“没事的，你先赶紧回家吧，明天见。”
电次疯狂点头：“明天见！明天一定要来见我啊，我会很努力工作的，朋友。”早川秋这次拉走电次，没有遭到反抗了，他们往前走着，我也大声回答着电次：“好的，朋友！我叫千叶早苗，你叫我早苗就好。”
对电次挥了挥手，我转身向反方向走去。
经过这段时间，夜晚更深了，刚刚还能看见一些阳光印在云上的光晕，天幕是鲜亮的蓝色，现在就变成了琉璃绀色，那种很漂亮的，放在宝物柜上的琉璃色。
路灯也亮了起来，走了几步路吧，身后传来脚步声，转头就看见电次在疯狂挥手，早川秋点燃了一根烟，不紧不慢的走着，手上拉着电次。
他们两个人从隔壁巷子拐出，从黑暗中出来的一瞬间，两人都被路灯打上了暖光，早川秋走到我旁边：“走吧，愣着干什么。”我有点不解的看着他，这是？
他抽了一口烟，吐出的白雾上升舞蹈，在路灯下散开：“地铁在这边，走错路了。”
“啊？”这个回答我没想到。
仔细想想也是，这附近只有京王线还在运行，但为什么他们会从隔壁巷子出来，还没等我发问，电次就开始大声说：“早苗你走的也太慢了，他拉着我从前面绕了个圈回来，你都还在这边踱步。”
我回答电次：“啊，不好意思。晚上我有点害怕，走路就会比较慢。”抬起手比划试图让电次理解，左手手指并拢，平稳的抬起来假装路面，右手伸出食指和中指，比出一个小人在左手路面上走路。
我让小人每一步都扎实的走在路面上：“你看，就是像这样，走稳每一步路才不会摔倒。”
电次笑着说：“哈哈哈，你这小人走路一瘸一拐的。”我笑着回应：“毕竟两个手指不一样长嘛。”早川秋在旁边抽完了烟，按灭烟头后往前大步走着：“走了，待会京王线也关闭了。”
我和电次赶紧跟在他的身后，暂时不敢和早川秋说话，我歪头询问电次：“你们去哪个站台呀？”电次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
早川秋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上北泽站，待会顺路要去世田谷区巡逻。”
电次顿时发出哀嚎：“什么啊，玛奇玛不是说今天可以回家休息了吗。”早川秋冷漠的回答：“天天就想着休息，你不如趁早离开。”
“可是离开我就会死啊。”
“我就是这个意思。”
“离开会死是？”我从刚才就很在意他们说的，离开就会被杀掉。
“无可奉告。”
“因为我要在这里工作一辈子啊。”早川秋没有阻止电次说下去。
再回家的这段路中，我知道了电次是怎么被玛奇玛小姐从那个小乡村带来的，还吃过了从没吃过的乌冬面，他说到这里我没忍住揉了揉电次的头，抱歉啊，乌冬面是素食，当时花钱给你买素食太吃亏了，不如攒攒买点肉，吃个好的。
今天电次才到东京，也就是说那天我看到的那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电次没说的部分，我也在手机上看全了，波奇塔和电次，融合在了一起，他复活成为了非人的怪物，又保存了自身的人性，我再清楚不过了，站在我身边的是电次，不是波奇塔。
“早苗你在听吗？”
“嗯，我在听。真不容易啊，一直以来，辛苦你了。”
电次笑了起来：“今天很棒啊，我吃到了这么多的好吃的，中午那个水也很好喝，黄色的那个滑滑的水，是什么味的？”
“啊！我也爱喝那个，是芒果果汁，老板今天送我的，好喝的话我们明天再买吧。”
“好耶！那就是芒果的味道吗？”
我想了一下：“芒果更好吃一点吧，果汁有点太甜了。”看着电次，我懂了：“之后我们去吃芒果吧。”
“这就是朋友吗，朋友好厉害啊，第一个朋友是早苗真的太好了！”
“嗯！我能和电次真实的见面，和你当朋友也太好了。”
开心的电次看起来和波奇塔一样，两个眼睛弯弯的笑着，很开心今天能看到这么多次电次的笑脸。
一路像是隐形人一样的早川秋提醒道：“到了。”
啊，这么快吗，抬头一看果然已经到家了。
“哇，早苗你家好大啊，你是有钱人啊！”
我挠了挠脸：“没有啦，就还好。”
“对啊，她就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和你这种穷人完全不一样的。”
早川秋站在路灯侧面，一半身体在光下，另一半在黑暗之中，他手上的烟头形成一个红色的小点闪烁着微光，他掸了一下烟灰，继续阴阳怪气的嘲讽着：“快和你唯一的大小姐朋友道别，毕竟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我反驳着早川秋：“是明天。”
早川秋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吐出：“就算不被部门消灭，也会死在战斗之中。”
我和电次张大嘴看着早川秋，早川秋不为所动的抽着烟：“恶魔猎人就是这种没有明天的职业。”
早川秋离开路灯，走进了黑暗之中，他整个人被黑暗覆盖又或者说是融入黑暗，只有烟头的红色微光像个小小的萤火虫，跟在他身边。他依旧是一副冷淡的扑克脸，露草一样的眼睛看着我，移开目光，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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