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谁人渡
剑门现如今可是热闹，在千金的要求下，贺无渡要定亲了。
这件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仙门百家都知道了。
贺无渡独自待在竹林，好像所有的恭喜与他无关。
嘴里念叨着，“一两斤新茶，两三壶清酒，三四颗稀星伴月，谁人留？四五两甜饼，五六钱炙肉，七八担青梅煮酒，难解愁！七八分相思，八九份闲愁，十几载尽在不言，空消瘦！”
潇洒师兄潇洒不起来了，哪怕他不喜欢千金，也无法拒绝这门亲事。为了师父的颜面，为了剑门与剑庄的安定。
此时沈秋风正在暗自神伤，心里想的是，“李笙繁喜欢的是师兄这般潇洒话多的人，而我，是半句话都多讲不出来。”
这时候，突然一阵口哨声响起，沈秋风一看，居然是沈凛冬。
“何事？”
“问一句你怎么来了就这么难啊！怪不得嫂嫂说你冷冰冰的。人家好歹是姑娘需要哄着。”沈凛冬看看周围，“嫂嫂人呢？”
“她尚未是你嫂嫂。骗你的。”沈秋风倚着栏杆，看向远处。
“尚未？那你们……”沈凛冬有些不爽，“合着伙骗我，也真有你的。”
“你来作甚？”提起来李笙繁他现在就有些难过，只能换个话题。
“好记性，你们剑门广发喜帖，这几天仙门百家估计要把剑门的门槛踏烂。潇洒哥还真娶了千金，万万没想到，为民除害啊。”沈凛冬其实也不喜欢千金，小姐做派不是他这种讲义气的人喜欢的。
沈秋风眼神又暗淡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难过。”
“难过？谁难过？潇洒哥？那哥哥想得开，说不定直接云游四海，快哉快哉。”
“李笙繁。”沈秋风说着，心里不是滋味。
“她？她又不喜欢贺大哥。”沈凛冬虽说和李笙繁没有认识很久，却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怎么说我们也是历经生死，患难与共，她的行为做派我还是了解的。言语中没有半分对于贺无渡的喜欢。不过你有这种感觉也对，相比之下，谁会不喜欢性子活泼开朗之人。你成天板着个脸跟欠了八吊钱一样，能说两个字觉不说一句话，谁能受得了。何况她还是个话痨。”
沈秋风像是被点醒了一样，觉得有道理。可是自己的习惯还是一时半会改不了。
沈凛冬又问，“嫂嫂呢？”
“回她本门了。不过，依你所言，我可以去提亲。”
“长进了！”凛冬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沈秋风一听，又变了脸，“欠打！”
这时候，十六师兄急匆匆赶过来，“师兄，你的信。”
沈秋风平日里几乎从不与外人联系，几乎没有信件。他看着这封信，想着可能是李笙繁的。不过又觉得，李笙繁既然不喜欢他，为何送信呢？
他拆开看，“李笙繁被拐入混世深渊，生死不明。求助于剑门沈秋风，望带一两弟子驰援。”落款写着程羿代笔。
沈秋风抬头问，“何人送信？”
“飞鸽传书。”十六师兄也不知道是谁送的，“需要去看看吗？以李笙繁现在的本事，她应该不会轻易受伤。”
“程羿，比名从未听闻。”沈秋风放心不下，“我独自前去。”
十六师兄觉得大师兄订婚在即，二师兄不在有些不妥，“二师兄，大师兄明日就订婚仪式了，您现在去赶得回来吗？”
“我先去，你垫后。”沈凛冬拽拽沈秋风衣服，“反正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了。”
“你不是代表东海？你去了，东海雷霆殿不就没人了？”十六师兄看了看沈凛冬，表示了担忧。
“我堂堂东海雷霆殿还是有人的！我只是奉命先行到来，我师兄们最迟明日清晨就到了。也不想想贺无渡是谁！你们剑仙的亲儿子，未来的小仙剑！怎么可能只打发一个我来参加！”
沈凛冬觉得十六师兄看轻了他们门派，开始回怼。“当然比不过剑门，参加个河神聚会都要浩浩荡荡一群人。”
这时候，贺无渡走了过来，“尤燃没有轻视雷霆殿人少的意思，也没有表示怠慢。凛冬一直被当做自家弟弟，所以并没有往门派方面想。切莫怪罪，只当个玩笑。”
凛冬看贺无渡来了，也不好说什么，顺着台阶下，“还是潇洒哥哥说的中听！”
一声潇洒哥哥，把贺无渡思绪拉回了李笙繁还在的日子。
那时候好像很潇洒，可是现在他想同往日一般潇洒也不可能了。
“何事争论不休？”贺无渡回归正题，问着沈秋风。
沈秋风把信递给了贺无渡。
贺无渡接过来，只是扫了一眼，眼神就暗淡了。
因为，他不可能去救，他没有机会去救。
本来他是可以追求李笙繁的，甚至自己的师弟也让了步，可是他硬生生地把机会亲手让了出去。
如果千金知道，那么一定会大闹一番。保险起见，这件事只能让功夫了得，又不轻易被发现的人出马。
“一定要护她无恙。”贺无渡嘱托沈凛冬，但是话说出口开始质疑自己，“如今，又有什么资格去说这个呢！”
贺无渡啊贺无渡，果真是无人能渡了。
要怪就怪自己没能及时处理好身边的人情世故，没有能力守护在心爱之人身边。
“放心吧，这次必然不会向上次那般。”凛冬仍记得嫂嫂重伤在自己面前的样子。对着大家行了礼，随后离开了。
沈秋风依旧不放心，等大师兄离开，开口说着，“倘若是真的，我必然要亲自去一趟。”把信藏进衣袖，对十六师兄说，“明日仪式一开始，我就离开。你帮我应付一下后面。”
“是，师兄。”
沈秋风刚刚从观景台下来，就遇见了千金。
沈秋风没有好脸色的行了礼，“大嫂。”一声大嫂，表示了他已经认定了她是大师兄的妻子了。
这一声深得张希凡的心，一时间怒气削减了一半，不过这一声，也让他们年少情意变得生分。“我只是来问问，方才看你们都聚在观景台，无渡心事重重地下来，是有什么事吗？”
“家中琐碎派凛冬先行。明日恐会缺席。大师兄担心，你会介意。”沈秋风不经常撒谎，想不出来托词，模仿李笙繁的语气应付了过去。沈秋风心里默念，“这也许是说过的最长的一次话了，可惜，她不在。”
张希凡知道沈秋风向来不会说谎，这么说一定是真的了什么事，“要紧吗？需不需要帮忙？咱们自小玩到大的情意，还不至于逼着你参加订婚宴。赶快去家里看看是否有需要的地方！”
“多谢！”沈秋风听她这么说，更有理由提前走了。
张希凡心里猜测过是李笙繁的事情，不过从小到大，沈秋风的话从来没有假。
她从观景台回到房间，发现贺无渡居然在等她。“无渡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贺无渡有口难言，他知道千金肯定会抓人问观景台上的对话，只能寄希望于沈秋风。
张希凡一想，“是凛冬的事情吧！秋风师兄都跟我说了，这有何不能开口的？反而显得我小气。还得让秋风师兄亲自跟我道歉言明家中急事，好像我多金贵一样！是咱们的订亲，只要你到了，其他人只要有心意便可，不必强人所难！”
贺无渡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应该是沈秋风说了什么，于是应和道，“毕竟凛冬作为东海雷霆殿的弟子，又和秋风是亲兄弟。秋风与你我都是儿时一同长大的，如同亲人一般。”
话说出来很违心，可是依旧是说了。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伤心人正在剑门门口踱来踱去——蓝无师。
沈秋风下山正好遇见他，“蓝无师？”
“秋风兄！”他欲言又止，只是行了礼，又满眼失落地看着剑门里。
“身有要事，不多寒暄。”沈秋风也回了礼，“已成定局，落子无悔。”
蓝无师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秋风兄方才说家中急事，可缺人手？”
现如今剑门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他在与不在已经不重要了。
沈秋风本没想让他去，可是既然话到嘴边了，就同意了，本着不撒谎的原则，他说道，“是去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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