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从小楼里边出来的是童磨。
那副惊讶的表情其实并不包含任何感情,即使是在全员非人的十二鬼月里边,童磨这种明明没有任何感情却总喜欢假笑的家伙,也绝对算得上是怪物中的怪物。
“我实在没想到来的会是您,黑死牟阁下。”童磨露出了他惯常挂着的,毫无感情的假笑。
大部分知晓童磨没有感情本质的人,都会对这种假笑产生/生理性的厌恶,严胜也不例外,即便现在的他和童磨几乎处于差不多的情绪感知异常状态,也还是因为这个假笑下意识皱了皱眉。
“童磨。”严胜径直从院门附近的阴影里走了出来,曾经的上弦之贰童磨在这里这件事,使得这个委托,起码委托方的身份变得呼之欲出了。
严胜沉默了一会儿,看着童磨说:“这个委托,是那位大人发布的。”
“不愧是黑死牟阁下。”童磨眨了眨彩虹色的眼睛,稍微往旁边站了一些,让出足够严胜进入院子的位置,用咏唱一般地语调感叹道。
“所以无惨大人发布这个暗杀委托的目的是禅院甚尔。”严胜说。
可已知的信息实在有限,他想不出到底是什么让鬼舞辻无惨发布这样一个委托,按照时间来说,伏黑惠还没出生,至于其他东西严胜心里忽然隐隐有了模糊的轮廓。
虽然还不能确定前任老板和同事的目的,但严胜还是毫不犹豫地走进了院子。暗杀港口mafia首领这件事情是否还需要做,并没有完全的定论,站在这里和童磨这个家伙交流在横滨的环境下也实在过于显眼。
“暗杀港口mafia首领这个委托,现在已经被中介人转交给我。”严胜看着童磨,他的眼睛还是过于显眼和突出的彩虹色,但里边没有熟悉的‘上弦贰’的字样,而且
以五条严胜的经验来看,童磨的这具身体只有16岁,构造也不再是‘鬼’,也就是说,现在的童磨,是人类。
“我以为无惨大人已经得到了青色彼岸花。”严胜面无表情地掩上了院门,“你现在是人类?”
之所以带了疑问的语气,是因为童磨的身体构造虽然决计不是‘鬼’,但还是和普通人类有所不同,严胜能够分析出,童磨仍旧拥有类似于血鬼术的能力。
“这个世界不存在‘鬼’这种生物。”童磨说着转过身,相当夸张地笑了,“欢迎回来,黑死牟阁下。”
这座位于租界的院子虽然因为横滨特殊的环境,而围着相较于大部分西式花园建筑风格不符的砖石围墙,不过在围墙之内的布局和装饰都是相当统一的大正时期常见的那种风格。
确实是严胜所熟悉的风格,但这些建筑的年限大抵也不过数十年而已。
“是青色彼岸花的作用?”严胜问、
“并不是哦,即使无惨大人能分裂1800多块逃跑,最后也还是被那个带花札耳饰的小孩杀死了呢。”童磨眨了眨眼睛,托着下巴补充道,“说起来,那个花札耳饰还是黑死牟阁下您的弟弟戴过的,好厉害~”
童磨是故意的,他在试探自己。
严胜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即使同样情绪感知异常,他也不会像童磨那样热衷于表演。不过如果自己现在还拥有情绪的话,大概是要因为童磨刻意提起缘一而嫉恨到五官都扭曲吧。
“你不应该僭越,童磨。”严胜抽出了虚哭神去,在瞬间抬刀,拔刀并撤鞘,轻描淡写地挥出。虚哭神去的锋刃直直地抵着童磨过于花哨的七彩的眼瞳,却没有真正接触到分毫。
“原来黑死牟阁下已经拿回这柄刀了呀,那真是太好了。”童磨七彩的眼瞳亮了,似乎是在为严胜感到高兴。
但那也仅仅是似乎。
虚哭神去确实是一柄妖刀,它也确实是属于严胜的刀,严胜之前会因为握着它而重新感受到的强烈负面情绪而失控,只不过是那时没有做好控制自己的准备而已。
严胜收回了近乎要刺进童磨眼瞳的虚哭神去。
“这只是个教训。”他说。
可他又很清楚,童磨是从未有过人类的感情的存在,这也就意味着,‘教训’乃至‘受伤’甚至‘死亡’对他都是没有意义的,而自己也清楚这件事不会有结果。
所以这个所谓的‘教训’只是个悖论而已。
童磨仍旧是那幅某种程度上颇具感染力的笑着的表情:“黑死牟阁下,现在也和我一样了。”
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至于中间可能的代价,对没有人类感情的童磨来说可以等同于不存在。
“我不想浪费时间。”严胜说,“暗杀还需要进行吗?”
“您还是同以前一样没有耐心,黑死牟阁下。”
童磨耸了耸肩,他确实很擅长模仿正常人。
“当然啦,港口mafia是最适合的,那位首领已经是很多人的目标了,所以就交给黑死牟阁下吧。既然您已经拿回了您的刀,禅院甚尔就无所谓了。”
童磨状似不经意地随口补充,“黑死牟阁下,您不会没准备去找无惨大人吧。”
严胜没有回应这句话,在童磨点明这一点之前,他确实没有准备去找鬼舞辻无惨的意思,甚至哪怕是现在,他也没有要主动去见鬼舞辻无惨的想法。
“暗杀还没完成。”他说着,闪身跃上围墙,离开了这里。
现在的港口mafia就像是一块肥肉,现任首领衰老且没有确定继承人,组织的黑色业务又相对全面,成员里不乏有不错能力的异能力者,种种因素聚集之下,它就变成了堆积的火药桶,只需要引燃导火索,便会爆炸,然后波及整个横滨。
而现任首领的性命,便是那根导火索,它可能平静地被浇灭,然后由某个有足够能力的人来接手这个组织,也可能被突然引爆。
严胜分析得出港口mafia现任首领被暗杀之后造成的影响,但他不清楚鬼舞辻无惨为什么要让它被引爆,不过前任老板的命令经常不太有逻辑,有时候也不一定有目的。
在那些详细的显然来自内部的资料和通透世界的辅助下,严胜轻而易举地完成了委托。他的速度够快,刀也够锋利,并且完全不需要考虑这位首领死亡之后的局面。
当晚,港口mafia的首领就死在了位于顶楼的办公室里。
·
“童磨!”电话那头的声音显然相当愤怒。
“无惨大人,您有什么事情?”童磨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铁扇,脸上挂着惯常的笑容,就像不知道电话那头的鬼舞辻无惨为何愤怒一样。
电话那头的鬼舞辻无惨的面孔愈发扭曲了,不过即便如此,见到那张面孔的人也还是会被那张脸近乎魔性的魅力所吸引。
“那个老头子怎么会死了!”鬼舞辻无惨气得手脚都开始发抖,“我不是跟你说了,花钱,让那个禅院甚尔把黑死牟的刀留下就行了吗!”
他早就想好了,禅院甚尔的行事风格相当简单,那就是只认钱,而恰好现在的鬼舞辻无惨并不缺钱。
至于那个暗杀委托本来就只是幌子,之所以会将目标定位港口mafia的现任首领也是因为只有这样,作为幌子的价码才足够高,也能够保证是禅院甚尔来完成这个任务。
“因为~”童磨用一种伪装出来的,接近于少女的语调,欢欣雀跃地解释着,“黑死牟阁下同以前一样没有耐心啊。”
他边说边将手中金色的带有镂空莲花图案的铁扇抛起,开扇,又收回,金属质地的扇子开合的声音通过听筒传到了另外一边,这无疑加重了鬼舞辻无惨的怒火。
“童磨!”
电话那头的鬼舞辻无惨怒喝,如果再等等,那个老头子只要再衰弱一点,他就能够顺理成章地,在所有干部面前,从老头子手里接手港口mafia了,但现在一切都白费了。
他现在能称得上战斗力的工具人也就童磨一个,而童磨还时不时故意给他添乱子。
“我在,无惨大人。黑死牟阁下已经拿到那柄刀了,代价好像就是替禅院甚尔把委托完成哦。”童磨说,“大概是因为听说这位港口mafia的首领是很多人的目标吧,黑死牟阁下就没耐心听我解释了。”
他顿了顿,毫不意外地听见电话对面很快传来了鬼舞辻无惨的催促。
“然后呢?到底怎么回事!”
“啊——”童磨拖长了声音,咏叹一样地继续说,“总之,不愧是黑死牟阁下,速度快到我完全追不上呢,大概,随便一刀,那位港口mafia的首领就没啦。”
他说完,不等鬼舞辻无惨发表指令亦或者将生气到砸东西的声音传过来,就挂断了电话。
“童磨。”
是五条严胜。
童磨停止了抛扇子的动作。
“啊,黑死牟阁下,您来啦。”他说。
“你是故意的。”明明是被坑了,但严胜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愤怒的迹象,只有一片平静。
“那么您还要去见无惨大人吗?”童磨也收敛了夸张的笑容,“即便是现在的您,大概也还是会大吃一惊吧。”
“您要去的话,明天怎么样,因为现在的无惨大人,一定还在屋子里发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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