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疑是故人
比起死侍，长明直觉这个女孩的危险更大，他一直留意着女孩的动作，见到女孩一动，便就拉着殿下向一旁避去。
结果女孩根本没注意到他们，直接朝着身穿黑衣的死侍袭去，她抬脚一扫直接将两人踢飞出去，单手抓住其中一人的脖颈狠狠一捏，那人的咽喉被生生捏碎了，直直的倒下再无生息。
被她踢飞的两人也是捂着胸口动弹不得，余下一人，见势不对想要逃开，却被那女孩甩出的刀斩成了两半，内脏血液哗啦的洒落了一地。
女孩几步走到动弹不得的死侍面前，抬脚又是一踹，那人直直飞出撞断两根树木后，没了气息。女孩走到余下的人面前，徒手捏爆了他的脑袋。
她眼中尽是厌恶，甩了甩手，心中的烦躁根本压抑不住。
几番下来也不过是几息的时间，长明等人站在距离女孩不远处根本动弹不得，这人杀了那些死侍根本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般轻松。他们不敢拿殿下的命来冒风险。
场面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其中一名侍卫熬不过这样压抑的气氛，硬着头皮开口说道：“多谢前辈相救，我们。”
口中寒暄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一节断木就直直的朝着他飞来。越来越近的木头在他眼中放大，想着那人恐怖的怪力，侍卫心下一寒，吾命休矣！
千钧一发之际，白光一闪，长明的剑直直的劈下，勉强斩断了那节短木。木头飞过带着的劲风，拂过他的衣袍刺入两旁的树木。
“我们无意叨扰，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姑娘海涵！”长明垂下手，平静却快速的冲着女孩致歉。
宽大的长袍掩盖住了他颤抖的手，他感觉自己的手已经快要握不住剑了，但还是平静的说着，一言一行皆是有礼。
女孩闻声望向说话的人，原本平静的目光一凝，瞳孔一缩。下一刻几人眼前同时一花，只见女孩的身影像是消失了一般，忽然出现在几人面前。
侍卫防备的看着女孩，她却像是没看见一般，只是抬着头，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长明。
忽然，她伸出手像是想要抚摸长明一般，但再见到占满鲜血的手时一僵，赶紧缩了回来，在身上不停的擦了擦，才颤抖着伸出手。
女孩太瘦小了，垫着脚尖，伸出的手也有些够不着长明的脸。长明看着那双渐渐湿润起来的眼，不知为何低下了身把自己的脸送到了女孩手中。
长明的脸还带着被风吹着的冰凉，女孩的手心却是温热一片。时间仿佛都在这一刻停止了下来，大颗大颗的泪水从女孩眼角留下。她浑然不觉，只是轻轻抚摸着长明的脸，像是抚摸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今日的落日下落的有些缓慢，橘红色的光从茂密的树丛中洒下，倾倒的树木为这片密林打开了一道光柱，细碎的光斑从树上落下，带着几分岁月静好。
女孩垫着脚尖捧着男子俊秀的脸，未加装饰的长发铺散在后背。晶莹的泪珠从她的脸上滑落，她看着男人的目光却亮的灼人。白色的衣裙上沾染着点点红色的血斑，身后不远处却是身首异处的尸体，鲜血染红的地面上她就像是狂信徒，踩着尸山血海爬出地狱，只为面见她的神明。
余下的几人，全都惊恐的盯着女孩，深怕下一刻眼前这个不知是人是怪的东西发狂一把捏碎了长明的脑袋。
那位死里逃生的侍卫更是紧捏着手里的刀，提着颗心随时准备救长明于水火之中。
其实还真不能怪他们如此，绝迹林本就诡异，他们几人在这片林子中穿梭了十多日早就被折磨的够呛。能坚持走到现在多亏了长明的指引，如果长明出事，仅凭他们几人根本不可能走得出这片森林。
而且这个突然冒出的女孩更是诡异，虽说救了他们一行人一命，但也差点杀掉他们，。而且，若不是长明打断了她，引开了她的注意，那些死不瞑目的死侍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女孩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想的，她只是认真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脸，细细的打量端详着，慢慢的将它与记忆中的画面重叠。
很像！
女孩想着，她望着长明就像是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然后试探着开口问道：“我可以抱抱你吗？”
这不合乎礼法！
虽是这样想着，看着女孩专注的目光，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刚想点头，就见女孩缓缓收回了手，她的目光中依旧带着眷恋，却看着长明认真的说道：“你与我记忆力的一人很像。”
“气息也像！”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画面，女孩看向长明的目光里仿佛也染上了几分暖光。
长明知道，这句话并不是对自己说的。
女孩知道眼前这个人不是她想见的那个人，在靠近他的时候，她就明白了。眼前这个两脚兽也只是轮廓有些相像而已。不过就算如此，她那狂躁的心情也因为这张脸好了不少。
甚至说已经变得很不错了，她沉睡的日子很少会做梦，许多的时候都是呆在永无止境的白雾中或者一片漆黑中。
那一壶清茶和煮茶的人几乎从未遇到过，所以她在被吵醒之后才会那么愤怒，因为那真的算是一个美梦。
但是这次总算是比之前的那次更幸运些，能遇到一个与梦中人有几分相像的人也算不错，所以她决定不计较这些人吵醒她这件事了。
女孩后退几步，抬手理了理鬓角有些凌乱的发。她看着身上沾着血迹的衣服，皱了下眉，有几分不自在。
她并不是个弑杀的人，更讨厌血的味道。她眉头皱了皱，转身就准备离开。她现在需要找个池子清洗一下，顺便再找个清净的地方，继续她的长眠。
她这样毫无征兆的离开，却是让其他人都有些措手不及。他们只见这莫名其妙的冒出的女子上一刻还深情脉脉的望着自家先生，下一刻就像是看不见他一般帮若无人的转身离开。
虽然从心底都希望这个浑身上下都冒着诡异气息的姑娘赶紧离开，可看着她真如他们所想那般头也不回的走开的时候，他们心里反而升起了几分不自在。还有些诡异的不舒坦，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难受至极。
女孩走的果断，却是没想到会有人叫住她。女孩有些奇怪的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这群人。她一旦决定不杀了人之后，她对这些两脚兽的容忍度会直接上升。因为对她来说，既然都决定放过对方，那么再因为对方所做的事，耗费精力实在是件很无聊的事。
但这些人为什么会叫住她呢？
女孩不清楚原因，但因为是长明叫住的她，所以她也不介意停下听听这人想说什么！
“姑娘，冒昧打搅到你，实非我本意。”长明拱手向着女孩一礼，语气诚恳。
“你想做什么？”女孩虽是这么问着，却看了眼那人身后昏迷过去的人一眼。
长明倒也不在意她的目光，见对方关注，反而大大方方的让开身形，任由女孩观察重伤昏倒的人。然后说着：“实不相瞒，我们是万隋前往大聿城经商的商队，却不知何人有何目的，一路对我围堵截杀。原本的货物与人马都埋葬在了路上，那些人将我们逼入这绝迹林中还不罢手，此行也是多亏姑娘才能幸免一难。”
说着，长明又是一拱手。
“小生，在此多谢姑娘援手，让我们逃过一劫！”
女孩歪歪头，不明白这人想表达什么。但见对方说话客气，她想了想还是回道：“你不用道谢，我杀他们是因为他们惹我不高兴，放过你们是因为没有不高兴。”
女孩的话刚说完，长明身后的几人脸色就是一白，看着对面女子将杀人这事说的云淡风轻的模样，心底皆是一寒。
长明也是面色一僵，他似乎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不留情面的人。但他还是坚持了下来，继续说道：“纵然如此，姑娘救了我们一命却是事实，我等应当道谢。”
“好！”
长明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人一噎，面上却还是维持着得体的笑，他心里很清楚眼前这人能力诡谲，而且对这绝迹林十分熟悉，他们若想平安的离开这里，定然少不了她的帮助。
“姑娘天资卓越，姑娘惦念之人也定人是人中龙凤，在下能与只有一分想象着实是三生有幸。”
长明话说的诚恳，面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意，又像是发自肺腑的感叹。听在女孩耳中，瞬间让她心情好了不少。
她微微眯眼，笑问道：“真的？”
长明先是一愣，然后十分果断的说道：“真的，在下所言句句皆为肺腑之言。”
女孩微微摇头，清澈的目光看着长明，仿佛透过这张有几分相似的脸看到了那个人。
“你很有意思。”
长明嘴角抽了抽，心下无力。不过还好他并不是那种在乎虚名的人，只要能让他们逃离现在的困境，他并不在意做个花言巧语的虚伪之人。
好在女孩并不在这件事上纠缠，她在欢喜片刻后又询问到：“你想让我做什么？”
女孩的目光很清澈，一如既往的清澈，就算是杀了那么多人后，就算长明的脸长的与故人相似，她的眼中依旧清明无比，丝毫不会被外物影响。
长明原本的腹稿不知为何怎么都说不出口，心中那点微妙的感觉更是在女孩的注视下烟消云散。他收住了那些虚假的笑，拱手弯腰郑重的冲女孩行了一礼才说道：“在下斗胆，还请姑娘不计前嫌，助我们离开绝迹林。”
“我为什么要浪费我的时间帮你们呢？”
“姑娘有何要求尽管提出，只要在下能做到，定然为姑娘寻来！”
“他对你很重要？”女孩指着昏倒再地的男人忽然问道。
“是！”长明回答的毫不犹豫。
“有多重要呢？”
“刀山火海，青川愿为他赴之。”长明笃定的说着，眼中的坚定不似作伪。
她抿了抿唇，指着那人淡淡地说道：“若是我的条件是要你的命呢！”
“若是主家需要，在下这条命舍了又有何妨！”
女孩收回手，目光灼灼的看着长身玉立的长明，清澈的眼眸中带上了几分疑惑，她似乎是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愿意为了毫无血缘关系的人舍弃生命。
她能看出来，这个人没有骗自己，他所说的话就是他心中所想。她似乎又看到了那些画面，有个人也是这样说的，就算是赴死也是这样笃定又坦然。
“倒是说了句真话。”
女孩有一瞬间的恍然，她看着眼前的这人，就像是再看着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忽然笑了。
她轻笑着说到：“可以，我可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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