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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怪事


等到傍晚的时候,嘉南从水中的沙舟上醒了过来。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滑腻似酥,细若凝脂。

        难道自己真的重生了,嗯嗯,运气不错啊!

        她不由得偷偷小乐一会儿,突然一阵寒意袭来,她捂了捂身子,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劲。

        他娘的,她竟然没穿衣服。

        嘉南忍不住想要骂脏话,你们忘川这么穷吗?一件衣服都不给,我是重生,又不是刚出生的婴儿。

        刚刚太高兴以及震撼没有发现。

        她朝四周看了看,夕阳西沉,树木都渡上了一层金色,周围静悄悄的,没有鸟儿没有风,除了树还是树。

        算了吧,自己先用树叶遮挡一下,或者再去哪里捡一件,她要当一个老实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偷或者抢的。

        沿着河边,走到一棵空桑树下,这种树叶大而细致滑腻,有一股清香,还可以驱赶蚊虫蛇鼠的叮咬,远古时代先人们便是用它来作为制作衣服的最佳材质。

        嘉南心中一喜,决定就用它了。

        突然,嘉南感觉有一个轻飘飘的东西在触碰她的后脑勺,嘉南以为是树枝,便随手拂了拂,谁知却摸到了一个硬硬邦邦冰冰凉凉的东西,嘉南仰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那东西不是东西,是个女子,穿着褐色的襦衣儒裙,一条白绫勒着脖子,悬挂在树上,如断线风筝在空中飞舞。

        黑黝黝的长发撒在肩后,瞳孔缩小,大部分为死白死白的充满血丝,生前由于被勒脖子,眼珠子差点爆裂出来,脸上还有细细的划痕,最不忍直视的就是她的嘴巴,由于嘴角被用刀向上割开,幅度也不小,看起来就像是咧开大嘴朝你微笑。

        原来是吊死鬼啊,既然死了,就没事好怕的,黑白无常会带走她的魂魄。

        嘉南又想到了什么,对着尸体行了一礼,带着歉意说道。

        “姑娘,如今在下身上身无一物,实在窘迫,先借你的衣服一用,你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日后再报。”

        便抱住她的双腿,小心翼翼的将尸体取了下来。

        因为有些紧张,在拉扯衣服最后一步的时候,她的脑袋便掉到了地上,咕噜咕噜地滚到她的脚边,空洞的白色瞳孔似乎在狠狠地盯着嘉南看。

        干这事毕竟缺德,好比挖人家祖坟。嘉南被看的有些心虚,赶紧作揖稽首拜天拜地。

        嘉南拿着衣服去河里洗了洗,衣服湿漉漉的,也顾不得了,直接穿上。

        对了血魂伞,嘉南想试试自己能不能将它召唤出来。试试吧

        咬破手指,血液汇集于掌心,一抹朱红色的灵光乍现。

        嘉南变换手势:除第四指平伸,指尖朝上外,其余手指微弯使出月君决,一次两次三次……

        就在嘉南要放弃的时候,忽然之间眼前亮光被遮住,嘉南抬头一惊。

        一把银灰色的伞漂浮在半空,伞上绣着血红色的曼珠沙华,十二只神兽的骨架支持着伞衣,分别是鹈鹕鸟,多狸,犰狳,塚凰,鱉鱼,棱羚……周围还坠着金色的流苏与珠子。轻轻地落到嘉南面前,嘉南摸了摸,料子滑嫩嫩的,应该是动物皮上涂了桐油,嘉南觉得,也勉强配得上自己的盛世美颜,勉勉强强能够接受吧。

        此时霞光坠落星空晃晃悠悠上移。

        静谧的月光下,血魂伞像是长安城的牡丹花撞上昆仑山上的雪莲,半黑半明,半媚半清,亦正亦邪。尘世间,人的好与坏似乎也如这般令人琢磨不透。

        伞面浮现出金色的文字,寥寥数语,大概写的是死去女子的身世,中间究竟发生什么,没有说明。

        嘉南摇了摇头,将伞负于背后,朝着一条幽深小道而去,背影浸没在月色里。

        她没有回头,没有看见现在已经变了一副景观。这些大树盘根错节,像是被什么东西撕咬过,残枝败叶,折断的枝口有血丝滴滴答答的落到枝叶上,顺着流的方向来看,这竟然是一个字,活生生的殺字。

        经过一番脚程,前方传来微弱的亮光,农夫们还没睡下,用上山的温水掺杂着红花叶泡脚,忙碌了一天,用来缓解疲劳最合适不过。

        一家人坐在窗边叽叽喳喳,女儿们摆出自己做的针线活儿,男孩儿们则拿出自己的功课炫耀一番,大人们鼓掌叫好,一家人其乐融融。

        嘉南站在街道中间,微微抬头,这是一一座因被大火燃烧而废弃的院子,有两层,上面是阁楼。

        阁楼由于是木质的,火烧后只剩下黑乎乎的残垣断壁,要断不断悬在半空,时不时的有碎屑掉落下来,旁边的石砌墙灰瓦小屋倒是损害不大,灌木杂草丛生,院子里只有一棵树。

        前边有一个火盆,灰屑堆的老高,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背对着她,将大把大把的冥币丢入火盆中,嘴里念念有词:邪祟走开,妖魔鬼怪不得靠近,又连连磕头作揖。

        嘉南走上前去叫了一声:“大婶,请问这里是……”

        白发老妇人回过头一看顿时吓得魂飞胆散,两股战战兢兢,如临深渊,丢下纸钱,朝门外跑去。

        嘉南无奈地耸了耸肩,这她也不是故意的呀,总不能赤身裸体的站在你们面前吧。

        她很快就注意到那半掩半遮的两扇门,月光透过门缝,洒成细细的长条。

        半夜三更自己一个女孩子也确实不适合跑到别人家里。算了,就在这里凑合上一晚吧。

        嘉南迈动步子,一步一步移到那扇门前,推开门,月光将她的影子拉的纤细。

        荒废的小楼长时间无人清扫,布满了灰尘,蜘蛛丝,因为漏水的缘故,柱子上长满了青苔。

        有蛇从她的脚边闪过,原来那条蛇正在角落里吞噬一只老鼠,见嘉南到来此,便离开了。

        白墙瓦房,里面只有一张床,门被烧坏,可以看到前厅。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睡。嘉南只好将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狠狠一拧,昏沉沉的睡去了。

        半夜窸窸窣窣窗外人影晃动着,有滴滴答答的东西从屋顶掉下来,落到嘉南的脸上,她伸手一抚,不是雨水,透着血渍的味道。

        半夜三更打扰别人睡觉,你礼貌吗

        黑夜中打了个寒颤,起身摸出血魂伞。

        西边有间厢房,嘉南走到门前,从门缝里面看到无头人坐在镜子面前,对着铜镜在慢慢的梳头。梳了一会将头慢慢举起来板正在脖子上。

        那张脸正是嘉南在丛林遇到的女尸。

        嘉南有些骇然,当然,她并不是害怕见到女鬼,而是这个女鬼竟然没穿衣服,毕竟她连你北阴大帝都见了,受了这么多苦,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嘉南有些不好意思,人家死的这么惨,唯一一件衣服还被自己霸占了。

        女鬼嘴里轻轻地哼唱着歌谣:玉台阶,相思扣,明媒正娶以我之姓,三书六礼冠你之名……

        女子突然脖子转了过来,看着嘉南说:“来都来了,进来坐坐吧。

        嘉南绕过那些残檐断壁,走了过来,坐在离她较远的地方。

        一股腐朽腥臭味闯入鼻中,她的头皮已经溃烂,嘉南清晰的看到有白虫蠕动,她胃中的酸水立刻涌了上来,令她作呕。

        嘉南被熏得止不住咳嗽,接着便有眼泪流了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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