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神的随波逐流
睁眼看到一只鸽子站在自己身上时，海宁居然没有感觉到一点的意外。
在他刚落水的一瞬间，他确实恐慌到了极点，毕竟该说不是其实他是非常怕死的，但是怕又有什么用呢，怕也不会改变有什么东西正在拖着自己往水下这件事，他什么也没有想，任凭回忆在脑海里穿过，很坦然的接受了这一切。
然后，在他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间，他感觉到脚上缠着的东西不见了。
他看着眼前的地方，如果要说是天堂的话那未免也太寒碜了一点，眼里所见的桌椅甚至还带着铁锈，身下的草地虽然也很柔软，但是仔细看的话能看到不少坑坑洼洼的地方，一看就是缺乏专业人士的打理，视线再移动的远一点的话，还能看到一些破旧的房子，窗户早就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门板也缺了一节。
但是，不管这是哪里，反正肯定不是在湖底就是了。
“醒了？醒了就请坐吧。”
一个一身漆黑的男人拿着个茶壶走过来，在他附近的椅子上坐下。
也不管他需不需要，男人自顾自的倒了两杯茶，然后微微品了一口，翘起腿看着天空。
海宁坐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坐在男人对面，也端起了茶。
一番观察之后，他发现自己并不能得出什么结论，他并没有夏洛克的演绎法那样的东西，无法从所谓的细节上推断出什么东西，他只知道自己现在还没死，仅此而已。
不对，这么说其实也不准确，他也不知道自己死没死，实际上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在这个世界，没准他其实又穿越了，只是他还没感觉出来。
他抬起自己的左手，食指上因为做菜而受伤的痕迹还在，就是前几天的事情。
他又转了转脑袋，并没有发现脑袋里有什么新的记忆涌入的迹象。
看来自己并没有发生二度穿越这种狗血的事情。
端起茶，稍微闻了一下，虽然他对于所谓茶道并不精通，但是眼前的茶是好茶他还是能分辨出来的，他那老爹烟酒不沾，唯独就是特别喜欢喝茶，所以他从小就跟着喝了不少红茶，别的不说，红茶的好坏他还是可以说几句的，眼前的红茶就差不多有大红袍的水平。
不过反正现在重要的也不是眼前的茶是不是大红袍这种无聊的事情了。
“这几个月的生活感觉怎么样。”
男人放下茶杯，并没有看他，如果不是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他大概会以为他在问别人。
“感觉...没什么感觉，就一般般吧。”
他根本不知道男人在问什么，也不知道应该从什么地方回答起。
“你就没有什么想知道的吗，像这样的机会，也许只会有这样一次。”
男人的话反而让海宁更加的郁闷了，真要说的话不是没有想问的，正相反，他有无数的问题，可是正因为问题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所以他才不知道应该从什么地方问起。
“好吧...您是谁？”
他只能从一个最没什么新意的问题开始问了
没想到对于这个最没什么新意的问题，男人反而沉默了，他摸着自己的胡子，似乎是在组织语言，有一说一他这幅沧桑的面孔配上这没刮干净的胡子，居然有种别样的成熟感。
“非要说的话，我叫以舍尔。”
以舍尔...那不就是传说中的创世神吗，所以现在自己是到创世神家里来了？
可是...且不说别的，他看了看四周，就这捡漏的环境，我真的很难相信这是创世神的居所啊！而且...根据目前他所了解的消息来看，以舍尔应该是白发吧...
“我知道这听起来非常离奇，但是我确实就是传说中的那个以舍尔。”
自己说自己是传说中的XX什么的...不管怎么想都好怪哦。
“那么，所谓的创世神大人，您把我带到这个世界来，又从危险中解救我的目的是什么呢？我并不认为自己与芸芸众生有什么区别，也不认为自己能对得上您的什么期望呢。”
他可不会觉得自己被召唤到这个世界来是为了来喝茶来的，但是他也确实不知道自己来到这里有什么意义，他对自己的评价就是很普通的死宅，一抓一大把那种，虽然有着寻常人类都会有的那些好的美德，但是无论哪一样都不足以让他成为被选择的对象才对。
“你来到这个世界后，有没有觉得，会在这个世界看到你原来世界的痕迹？”
创世神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换了一个意料之外的问题。
“你会在这个世界看到与你们的世界类似的文字组成，听起来相似的食物，看到似曾相识的地名和人名等等，你就没有感觉到奇怪过吗。”
这么一说，好像确实...别的不说，他第一次知道这个世界有元宵这种食物的食物就觉得怪了，尤其是元宵这名字还套在了一条火龙身上，可以说不能更怪了。
而文字也是，他在阅读这个世界的书籍的时候总觉得那些文字，看起来似乎就与自己那个世界的文字有很大的相似之处，有的时候甚至能看到完全一样的词汇。
“这个世界...经常会有穿越者吗？”
他可以确信这个世界和自己原来的世界有很大的区别，之所以会有原来那个世界的痕迹，应该就是因为会有自己这样的外来者，他们用自己的方式影响了这个世界。
“要说经常，倒也没有吧，但是这数千年来，前前后后应该也有几十个了吧。”
拜托你这种不确定的回答更让人觉得不靠谱了好吗，你看谁家的创世神会像你这样？
不过眼下他关注的不是这个，他没有什么太深刻的觉悟，但是既然被选择了，他相信自己一定有着什么被选择的理由，总不见得创世神喜欢闲了没事玩抓娃娃机吧。
“我们长话短说吧，我希望你能拯救这个世界。”
自称以舍尔的男人拿起早就凉透了的红茶，轻轻吹了一口。
而海宁已经陷入了斯巴达状态，自己刚刚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非常震撼的发言？
“不不不不，您肯定是有了什么天大的误会，我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平凡人，如您所见到了这个世界的几个月也没有任何建树，完全不是什么能拯救世界的料的。”
然而男人只是露出了一副怀念过去的表情。
拜托您不要这副表情好嘛，实在不行您把我丢回去，我真挺想念我那个小屋子的。
“没有关系的，你有一生的时间去做这件事，而我会赐予你祝福，让你拥有远超于常人的寿命，让你有足够的时间去实现这件事情...而且...”
他似乎在犹豫应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
“而且...所谓拯救世界这件事，也不是一定要完成的事情。”
怎么听起来自己好像什么都不做也行？是自己的错觉吗？
“好吧，下一个问题，为什么是我？我想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被选择的理由才对。”
这是他现在最大的问题，如果他是被选中的勇士，那到底是为什么被选中呢。
而对于他的这个问题，创世神只是笑了笑。
“你在你们的那个世界也见过许多虚构的穿越的事情，绝大多数情况下，那些穿越到异世界的人都没有什么理由不是吗？所以你也是一样的，每一个来到这个世界的人都只是一个一个意外，或者说...是被某种说不清道不明无法言喻的东西选中的，仅此而已。”
那还真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啊！说了半天不就是什么都没说吗！
“那好吧，所谓的希望我拯救这个世界的话，那具体来说是需要我做什么呢，是要我去打败一个大魔王呢还是需要我去把谁从什么地方救出来呢？”
用游戏里的话说，他需要知道最后的任务是什么，才能规划路线吧。
好在这个问题，可爱的创世神大人是有答案的。
“我需要你，建立一个帝国，统一这个世界上的信仰。”
如果他的答案不是这么离谱就好了，真的。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您能告诉我这个任务有没有什么前因后果，毕竟在我们的那个世界，再强大的国家也没有统一世界，再强大的宗教也不能统一人们的信仰啊。”
然后自称创世神的男人说出了更加让他大跌眼镜的话。
“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只是这个世界的本源是这么告诉我的，未来的某一天，这个世界上会出现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这个世界上九成九的生灵都会被摧毁，剩下的生命也无法在战后的星球上活下来，而这个星球，将会成为一个巨大的坟场。”
意思是为了组织世界大战，我要建立一个新的国家在他们打起来之前把他们干掉呗？
不是，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普通人能做到的事情啊。
“我有没有拒绝的选项呢，或者说，直接点，您能不能送我回到原来的世界呢，说实在话，我并不想参与到这种听起来就关系到许多人的事件中。”
他并不是一个非常自私的人，但是他也很害怕承担责任，如果只是事关他个人的话，他倒是可以没什么压力的接受下来，但是如果关联到许多旁人，那种痛苦的感觉就会使他备受煎熬。如果他真的面临所谓电车难题的话，他可能会希望那个车朝自己开过来。
以舍尔往后一靠，椅子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很难让人不去想它会不会散架。
“没有办法哦，也许全盛时候的我有那样的能力吧，但是现在的我，就连自己逃离这个世界都做不到，更不用说是送你离开这件事了，现在的我，可能也就比地上那些世界的星界法师们更强一点，我能做到的，只是我作为神所独有的一些事情罢了。”
淦...好特么不靠谱的神，自己一生积德行善怎么会碰上这种事情。
“但是，你也不是一定就必须做些什么，如果你打算做一个普通人的话，那就普普通通的在这个世界过完一生就好了，所谓的末日，也不会在你活着的时候降临。”
男人没有看他，只是像个普通的孩子一样一晃一晃的摇着椅子。
但是海宁还是从他的话语里听到了一些无奈，这个人，不对，这个神，其实还是在渴望他能接受这个任务，也许作为神，他还是对自己的世界有所眷恋吧。
“如果我不接受这个任务，你也会死的吧？”
虽然他不知道所谓的神是什么样的存在，但是如果整个世界都要毁灭的话，那想来所谓的神大概也不能幸免吧，也不知道他是以什么样的心境看待的呢。
“我...我也不知道，作为一个神，我已经活了太久太久了，我不知道所谓的死亡是什么样的，但是，我想了很久很久，如果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也许就坦然面对也没什么吧。”
海宁看着他，想着时间对这个男人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如果已有的记载是真的，那以舍尔至少有十万岁了，对于生命短暂的人类来说，百年都算长了，而这个人已经度过了漫长的十万年了，时间对他来说，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意义呢。
“其实我并不总是苏醒着，即使是神，也是会疲倦的，在最初的创世之后，我只会在偶尔醒来看看，然后又很快的陷入沉睡中，真要说的话，十万年里，我保持清醒的时间也只有两三百年吧，真要说的话，可能地上的一些长寿的种族都比我醒的久一点。”
那倒也是，毕竟记忆终究也是有上限的吧，即便神，看来也不是万能。
“即便我能够置身事外，那这世界上的其他生灵，他们终究是要面对的吧。”
新的生命每天都在诞生，就算他看不到那一天，那许许多多的灵魂要面对的未来却不是虚假的，他再一次感觉到了心脏有被攥住一般痛苦的感觉。
这该死的多余的同理心，如果没有它的话，自己是不是就会轻松一些呢。
“是啊，他们终是要面对的，但是真要说的话，这末日也许和他们每一个人都有关，唯独和你没有关系啊，你只是被错误的风暴所引到这里的异乡的旅人，你没有能离开这里就已经是最大的共情了，即便你什么都不做也没有人能苛责你什么的。”
以舍尔看着天空，看着这片自己创造的天空，感受着空气里流淌着的青草的芳香，作为凡人眼中至高无上的神，他其实也会被这些很普通不过的东西所陶醉。
只是，作为他们的神，却保护不了这些啊。
神，真的不是万能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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