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折子
回到厢房内,沈伍见大人的气息不稳,唇边的弧度紧紧抿住,他不由感叹道:“这徐家小姐还真是胆大。”
外头的光影透过窗棂,倾落在他半边身子,那衣物上的猩红亮的惊人。
而那张冷清的侧脸在阳光下,却依旧那样淡薄,却在听闻沈伍几句话后,他的眼帘微动。
后来他清咳了几声,眼底的病气掺杂几分冰冷,另一张沾染血迹斑斑的侧脸露出肃杀之意。
沈伍也立马反应过来,大人身上还有血迹,于是连忙让人过来伺候大人更衣。
另一边,梅柳很好奇的问:“小姐,我怎么觉得你待那位公子不同。”
徐若莞摩挲着下巴,“我以前见过他。”
那是前世的事情,但是她只见过他几面,却一直不知道他姓甚名谁,却不料今世会再度遇见他。
往事如梦,孤傲冷清的公子骑着马,一把长剑出鞘,将欲对她图谋不轨之徒,斩于马下,血渐染红了衣裳,当时的她被吓了一跳。
而那冰冷的侧脸,不苟言语,一直让她记忆犹新。
梅柳则是思索片刻,跟小姐这么久的,她怎么不知道小姐认识这位气质不凡的公子。
徐若莞见她发呆,淡笑道想起什么,就说:“也不知柔柔知道我出事,会不会担心我,等下我书信一封,你去交给……”
她低头吩咐了几句,而后梅柳就按吩咐照办。
而后,等到宋音柔接到书信时,一脸焦急的赶到时,见她正烹茶,面色红润。
她这才落下心来,然后落座细细打量她:“前些日子我想去你府里见你,可是你府里人都称你身亡,我当时吓了一跳,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我不信这话,刚好你那个继母出来,也这样跟我说,可是我这心里总不相信,你这般好的人怎么就从他们嘴里说的那样,被贼人害死在外。”
她的眉眼,染上了怒意。
徐若莞安抚她,覆上她的纤纤玉手,笑着安慰道:“你瞧我,一点事也无。”
宋音柔这脸色也才好起来,:“你没事就好,我当时就觉得奇怪人不见尸体,就敢上报衙门,如今你无事那我带你回去,好好问问那个柳氏,到底有没有好好寻你。”
她满心满眼就想问柳氏是何意,可是去遭到她的反对,她诧异抬头就见徐若莞不紧不慢地道:“我若冒冒然然回去,那我的名声指不定会成什么样子。”
“那就说我救下你,这几日你都在我府里修养身体。”
徐若莞摇了摇头,然后解释道:“柳氏这人不是那样好糊弄的,若是她使点钱财去问你府里的丫头,这件事不就被人揭穿了,指不定还要被人倒打一耙。”
宋音柔隐隐约约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这一切莫不是柳氏动的手,而你如今有家难回。”
徐若莞将手里煮好了碧螺春递给她,唇边的梨涡深陷其中,眉眼淡淡一笑:“这我不知是不是她动的手,但是我回去肯定不能这般简单回去。”
宋音柔也顿时明白了,虽不是很明白,但是看她如今处境竟然这般难,她生出了担忧,然后郑重其事的说:“若有事,一定要来找我帮你。”
她轻笑的连连应声,然后两人聊了一些家常,聊到是宴濉救了她时。
她目光有些不可置信,徐若莞犹豫地问:“怎么了,柔柔你认识他?”
何止认识,哪个盛京的人听到这句话,都闻风丧胆。
可就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好友口里的救命恩人。
她踌躇道:“这人没有表面那天简单,他在盛京可是无人不晓。”
徐若莞惊讶的问:“这么有名?”
宋音柔不欲多说,怕让她引火烧身,只能含糊其辞的让好友小心一点,离他远点。
徐若莞歪了歪头,心里对这人的好奇也愈发上涨。
后来送宋音柔回去后,她就让梅柳去打听打听盛京里关于宴濉的情况。
可她前脚刚让梅柳去打听,后脚宴濉的案几上就摆放了她今日所作所为的折子。
沈伍暗暗瞄了大人的脸色,见大人脸色淡薄,看不出深浅,然后就将刚刚从盛京里传来的折子放在一旁。
“翰林院和尚部那边在朝堂上对大人的弹劾如雪花一样上奏,而这些折子都是皇上让暗卫送来让大人看一遍。”
沈伍说到这里就忍不住道:“这闹得最大的是尚部的孙大人,这人就是上次为大人说媒的刘大人小舅子。这次指不定是想趁着大人离京,给大人参一道,我看大人要是在盛京这些人还敢这么闹。”
以大人的威名,他们也就在大人离京后,搞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脚。
而宴濉只是瞥了一眼,就让沈伍将这些折子一个个扔在火炉里烧了。
“一群乌合之众,这些折子也只不过是皇帝想看我态度。”
见折子一本本都被扔在火炉里,沈伍都在感叹要是那些大人知道这些弹劾的奏折,都落在火海里,脸色都青了。
但是想到大人这话里的意思,他也不敢随意搭话。
当今皇帝对他家大人的态度也是很奇怪,虽然很重用大人,可每次却也总时不时想试探大人一番。
后来宴濉面无表情看着一团团折子落入火焰中。
只是当沈伍将手放在有关徐若莞的折子时,却偷偷瞄了一眼大人。
一时不知道大人怎么想的。
说徐家小姐大胆,可见大人的意思都好像对这位徐家小姐态度不一样。
宴濉也瞧见他的动作,最后他看了火炉里的快成一堆灰烬的折子,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趁着夜色沉重,他推开厚重的门,走了出去。
沈伍也不敢动了,想了想也就收到一个黑匣子里,放了起来。
——
夜露深重,外头蝉鸣,弯弯的明月悬挂天色。
他却不想一出来,就撞见正坐在外头乘风,观月的徐若莞。
徐若莞今夜一身淡粉上衣,下身深蓝色百褶裙,裙摆间一枝枝梅花若隐若现。
发鬓梳了如意鬓,而鬓间轻轻挽着一只紫玉镂金簪子,整个人如同春日初绽的淡雅。
听到里面传来动静,她坐在廊上,弯弯一笑,梨涡也露出。
在这廊檐下的白纱灯笼,映衬的她愈发光彩夺目。
“一起赏月吗?”
她将旁边的蒲团移到他脚下,一双美目清澈动人,没有掺杂世俗的气息。
他没有接过,只是淡淡道:“你每次见我都不怕我,很奇怪。”
每一个人都怕他,却每个都会强装镇定的模样,然后违心讨好他。
可她却好像是天生,天生不怕他,胆子大的往前凑时,还能盈盈一笑。
徐若莞仰视他,脸色好奇的很:“你长的很好看,又不凶,为什么怕你,而且你还救了我,你是个好人。”
好人。
生平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唤他,他手心攥紧,眼帘微微垂下,看向说出这话的人。
“我救你,只是因为你娘亲曾帮过我,仅此而已,而且明日之后,你该回去了。”
他轻描淡写的说出为何救她,眼眸淡薄的很。
而她却也只是:“哦。”了一句
“可你救了我,就不是好人?”
这话一出,竟然问到了他。
这世间倒是没有会说出这种话,她还是独一份。
他薄唇轻阖,而她却拉扯他绣满暗云祥瑞的衣袖,眼眸流转地问:“不管怎么说,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你是个大好人。”
他闻言,唇边露出讽刺的弧度。
“这世上,没有大好人,大好人都是活不下去的。”
他居高临下的说完这句话,训诫几句让她别这么轻信他人。
然后转身离去,却不想他的衣袖一直被她紧攥在手里。
一时不察,而她却也正想站起身,两人动作间她一个不小心脚滑,身下的蒲团被掉落在廊庑外。
她只能听到衣袖被撕拉一声,然后转瞬之间,她察觉他要松手之间,害怕等下自己被摔,于是伸手抓紧了他的肩头。
宴濉倏然气息不稳,也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宴濉扶住旁边的柱子,两人这才堪堪稳住了身姿。
缓过来神的徐若莞,立马冲宴濉道谢:“你真是一个好人。”
又被她说了一句好人。
可宴濉脸色一黑,也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何要帮她。
但是当他回到厢房内,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幕,手心上似乎还涌现她扑入怀中,那清香和温热。
沈伍刚进来禀告,就见大人在思索什么,然后就将盛京那边传来的书信,放置案几前。
刚要离开时,就听到宴濉喊住他。
“徐家不是说徐大小姐身亡了,明日你去帮帮她送回府,顺便去跟县衙打个招呼。”
沈伍惊讶大人怎么会在意这件小事,只是他也不敢过问,接了命令也就离开了。
只不过他关门时,却发现大人还是一动不动伫立在案几边,望向棂空花雕窗外。
可大人的衣袖边,竟然好像是被人撕掉了一片,他阖了阖嘴,却也最终没说什么。
只是当次日,当他送徐若莞离开时,就见徐大小姐手里拿出一个包袱,而包袱里是一件制裁好的衣裳
他见这位徐大小姐的眼底发青,顿时也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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