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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烟火繁华:暗流涌动的拉锯战


“咳咳咳……”忽然一阵风从半开的窗户灌进来,梵陨河一首曲音陡然变调,她放下埙,剧烈咳嗽起来。
  她的身体正肉眼可见地日益变差,肝脏上的损伤牵扯出一系列疾病,尤其到了冬天,更加难熬。
  “阿桑!下楼!”楼下传来妈妈的声音。
  梵陨河好不容易止住咳嗽,裹了裹睡袍从窗台下来:“怎么了妈妈?”声音微哑,带着有气无力的虚弱。
  徐子白坐沙发上看着出现在栏杆边的女儿:“你爸爸替我去买药,你陪一下?”
  “不去了吧。”梵陨河自然知道母亲用意。
  江遣站在玄关处:“带你出去散散心。”
  梵陨河犹豫了一下,点头:“行吧。”
  开门灌来的冷风给梵陨河冷得又是一阵咳嗽,江遣脱了军大衣给她披上:“这几天正好闲着,等过阵子你妈也得空了,一起出去泡个温泉,玩几天。”
  “好啊。”梵陨河想到江浩徐给她看的文件,试探性开口:“爸爸,你……我听浩浩说,你是高职低就?那上次从老挝回来你有没有影响啊?”
  江遣笑笑:“接受了个政审,其他的都没大问题。你少听你弟胡扯啊,他成天净瞎闹。”
  “嗯,我知道,就是……”梵陨河想问父亲见没见过她阿达苏都则,或者当年那一战中己方人员里是否有个叫苏都则的。
  话到嘴边却犹豫了,她阿达到底是哪一边的?
  江遣打断了她思绪:“怎么了?”
  梵陨河回神,笑笑:“没事,忘了要说什么。”
  说是带她出去散心,江遣就真的只是认真耐心陪了梵陨河玩了一下午。
  许久没这么开心过了,女子不知不觉就在南大附近的夜市逛到了灯火通明。
  “美女,来看看糍粑吗?有许多口味的。”
  “来份红枣的,谢谢。”
  “看一看木偶喽……福娃、皮风铃……”
  “来一趟云南看一看小瓦猫……买回去做纪念……”
  “小伙子,买个镯子送女朋友吗?”
  “妈妈我想要这个木偶……”
  梵陨河欢笑着穿梭在人群中,不时回头看一眼与她擦肩而过的叫卖小贩。
  恍然间似回到当年老挝别客巷那个午夜,她回头时旅途笑意正好,不远不近看她玩闹,一路陪着。
  此时回头看见父亲,相似的场景,始终的美好幸福。
  “巧啊老江。”
  江遣看去,是谭置:“大晚上的一个人过来逛?”
  “这不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谭置看到前面玩闹笑着的人,问:“误会解开了?陪闺女出来的?”
  江遣笑笑:“多亏了旅途那小子。”
  谭置咂舌:“你上次那大义灭亲的正义劲儿,别说浩浩,我都看得胆战心惊的。”
  江遣但笑,似无奈。
  “喝点去?”谭置建议。
  米线馆。
  一碗米线下肚,梵陨河顿时暖和了不少,她百无聊赖听江遣和谭置唠嗑,去门外给旅途打电话了。
  “一声不响离开这么些天,北姐这是终于想起来家里还有个大活人了?”另一边旅途声音带笑。
  梵陨河听出不对劲:“你感冒了?多久了?一个人没去医院?”
  旅途笑意和鼻音差不多浓了:“担心了啊?要不要回来看看我?”
  “别贫,去医院了没?”
  旅途这才正经了点:“放心,回市区了,我哥在家呢。”
  “哦,那行了,不用担心没人给你收尸了。”梵陨河一如既往喜欢逮着他怼。
  两人又聊了几句,最后以旅途那边有事结束了电话。
  ……
  挂了电话,旅途看着悄无声息出现在他房间门口的小崽子,不太意外:“怎么回来了?”
  “就知道你又要丢下我。”旅泽栖有些小气急败坏上前和旅途挤进单人沙发,一脸不满看着他叔:“你去哪儿我去哪儿,或者你不想带我你让爸爸去哪儿都带上我!”
  旅途抬头,同门口不知何时到来的砂楚对视上。
  后者耸肩:“我说你们有事,带他去我那儿住几天,结果这还当场翻脸了。”砂楚笑意略显无奈:“深更半夜的外头还下着雪,非吵着要回来。”
  “不是我说……嗝!”后边,一脸醉红的康威挂上了楚美人肩膀:“你家这……怎跟旅畔家这像……嗝!呢……”
  旅途有些不明所以,这两人怎么就认识了。他道:“没事,我再想办法。楚哥,你和威哥?”
  “俱乐部认识的,这小子倒是自来熟,后面非要拉我吃饭,结果自己喝大了。”砂楚笑笑:“后面有需要叫我,先走了,得把这酒鬼送回去。”
  旅途:“路上小心。”
  “老叔你还发烧吗?”旅泽栖坐他身上,去摸旅途额头,却摸不明白。
  旅途笑笑:“不烧了。”他揉着小孩柔软的头发给还在公司的旅畔打去电话:“喂,哥。你……”手机蓦地被旅泽栖抢走,他垂眸。
  旅泽栖气鼓鼓看着他。
  “你自己不是说跟我或者你爸都行?”旅途好笑。

  小崽子低着头,声音闷闷的:“我去找过爸爸了,他说他过几天得走,让我看着你。不让你跑了。”
  旅途察觉他这段时间情绪低落:“木木,告诉老叔,你在害怕什么?”
  “小叔。”旅泽栖忽然这样叫他,漆黑的大眼睛蒙着一层淡淡的水汽,眨巴着看他:“小叔,你不老,你不会死的,对吧?”
  小孩子对外界的变化感知力比成年人要强上太多,旅途其实很反感小孩子闹腾,让他觉得压抑。他温淡笑笑:“你觉得小叔会怎么样?”
  旅泽栖一头扎进他怀中,只是闷闷说着:“小叔特别厉害。”
  ……
  旅途带着未退的烧和一只小崽子一声不吭离开了,倒是在旅畔的意料之中。关键他给这大龄叛逆青年打电话对方竟然还接了:
  “哥,怎么了?”
  旅畔抬腿高架在办公桌面上:“怎么了?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怎么了?你想干什么啊旅途?”
  “咳咳……”另一边轻咳嗽几声,鼻音依旧浓重,带了丝笑意:“别生气啊,消个气。您老人家放心,我绝对有分寸,不触犯道德的最低底线。”
  旅畔被他气笑了:“旅途,你这些年做的一直都是不太能见光的生意,南氏做了多久?二十年;你做了多久?两三年。精神病和纯疯子在你这儿是半点区别也没有是吧?你……”
  “哥。”旅途很久没听到过他哥这般生气的语气了,当即放软了态度和语气,收敛散漫轻浮:“哪怕……万一我真的做错了,你还会替我兜底吗?”
  “兜,怎么能不兜着。”旅畔语气无奈却不带丝毫犹豫:“你是我弟,在我这儿随你放肆。”
  另一边哑然无声。
  旅畔轻叹:“记得留条命回来就行。”
  又默了许久,另一边轻轻说:“好。”
  其实旅畔都明白,旅途不是怕后果,问他这话只是想找寻个能给他底气的靠山。潜意识里告诉自己不是孤身一人无路可走,他还有亲人。
  旅途这是将自己退路全封死了,或许还在封的时候微笑着往上面浇灌水泥。
  ……
  深夜。
  灰蓝色的窗帘后隔着玻璃的是外面肉眼可辨的寒雾如烟缭绕在院落里。
  梵陨河用手将满是水蒸气的玻璃上擦出一小片清明,凑近了去看外面街对面灯火通明。
  那近在咫尺的繁华喧闹,这灯火通明的和平市井,在梵陨河看来显得格外不真切。她每每停留在这样一个充满生活气息的小镇或城市,总会犹豫着止步不前,想要依赖,想要逃避现实。
  哪怕她深知,这烟火繁华的和平安定并不属于她。
  在与父母弟弟他们相认时,她不是没假设过另一种可能。
  假设她妈妈是在医院生下的她而并非任务,假设她不曾辗转无家可归过。她是否也能同弟弟这般平安无忧长大?
  可她时至今日仍在为了真相奔波。
  真相真的就这么重要吗?旅途曾问她,也是在问自己。他们要的不是真相,而是得知真相后内心的释怀。
  少时他们不懂,故作深沉;如今的他们缄默无言,敷衍笑过。
  “阿桑?”
  “嗯。”梵陨河回头,将窗帘拉开一条缝探出头来:“妈妈。”
  徐子白走过去:“见你房间还亮着灯,怎么还没睡?”
  梵陨河忽然探出身子去拥抱母亲:“,声音轻软:“妈妈,我好想和你们过完年再走。”
  “很急的事情吗?”徐子白轻抚着女儿长发,问道。
  梵陨河:“嗯。”她抬头:“妈妈,爸爸和小叔这几年有联系过吗?他们关系怎么样啊?”
  徐子吧忽然捧住女儿仰起的脸,轻轻摇头:“阿桑,这里是基地。还有,你是万不能在外人面前提起你小叔的,这会让他陷入危险。”
  “妈妈,我二十三了,不是十三。”梵陨河握住她温热的手,脸颊蹭了蹭:“小叔和梵星盏失联了,我的人怎么也找不到他们,之前有金克的人说在老挝看到过……”
  徐子白打断她:“你的人?金克?阿桑……”
  “咳咳咳……”梵陨河不太舒服咳嗽几声,摇了摇头,她笑:“我亲爱的母亲大人,我在您心里难道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徐子白无奈轻叹:“阿桑,你知道妈妈不是这个意思。”
  “您放心,我不会犯罪。”梵陨河坐回窗台,看向窗外夜景:“犯罪在我看来是一种很低级廉价的诈骗手段——除非走投无路。”
  徐子白坐在她身旁,看着女儿过于单薄的身子,心疼又拿她没办法:“阿桑,等你爸爸尽快和那边的人交接上任务,一定找出当初囚禁你的人。”
  “然后呢?你们能杀了他吗?”梵陨河回头,脸色苍白笑笑:“妈妈,我能理解您和爸爸,家国至上,儿女情长得往后排一排。”
  徐子白恍然发觉自己亏欠女儿的这些年足以归结成一句话: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二十多年了,她和丈夫甚至连养育她都不曾做到过。

  半天没听到母亲说话,梵陨河再抬头,却发现徐子白只是怅然若失看着她出神。
  梵陨河也跟着怔然:“妈妈?”徐子白仍是没反应,直到江遣找进来:“小白?”
  女人才恍惚回神,眼睛酸涩看向丈夫:“遣哥。”
  “怎么了这是?阿桑还能欺负你不成?”江遣替她拭去泪。
  徐子白才发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梵陨河怔然许久,她轻轻垂眸,抱膝别过头去:“妈妈,您别这样,我害怕。真的没必要……”
  “对不起,阿桑……”徐子白转身便走:“我冷静一会儿……”
  江遣看着妻子慌忙离开,笑笑:“陨河。”
  “啊?”忽然这般正式叫她,梵陨河下意识回应。
  “你妈妈这根弦绷太久了,她一直对当年为了任务而丢下你的事情自责难过。”江遣上前靠坐在窗边:“你可以恨,可以发泄,但也请你勉强,勉强接受一点点我们现在对你的补偿性关注,好吗?”
  梵陨河看着父亲只有在认真严肃时才显露出来的年龄感和疲惫,她有些难过。强撑着勾出笑来:“爸爸,我挺没心没肺的,活在当下。我只记得你们现在对我很好,以前的事情早不记得了。”
  江遣笑笑,又回到那副不显情绪的放松姿态:“挺好的,不像你弟,可记仇了。”
  “是嘛,这还真没看出来。”梵陨河问:“他人呢?”
  江遣毫不关心:“不清楚,平时在学校还有限制,这一放假又不知道哪儿浪去了。”话说完,一通电话就打了进来:“喂?”
  另一边是江浩徐有些慌乱的声音:“爸!爸救……唔!”
  江遣轻轻扬眉:“让你离他远点你不听,被绑了这是?万策,我知道是你,走投无路了?”
  电话那头传来万策疯魔般的沙哑低笑:“江叔叔,好久不见啊?上次见面还是几年前的杀人现场了。现在方便见一面吗?咱聊聊。”
  江遣欲开口,手机却被梵陨河抽走。
  她压下喉头咳嗽:“万策,我俩谈谈。”
  “哟?这是北姐回来了啊?”万策笑声愉悦:“好啊,‘谈’在北姐这儿可不多听见,谈谈。”
  梵陨河挡住父亲伸来的手淡声开口:“地址。”
  “你母校后面的一处废弃老楼。”
  挂了电话,梵陨河先一步开口了:“爸,浩浩给我看了当年葡萄县一战的报告,您和万择元有恩怨,是因为万家兄妹的母亲曾是军人,您的战友。”
  江遣无奈一笑:“你弟我已经招架不住了,你又来审问?”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恩怨。”梵陨河忽然剧烈咳嗽起来,一时难以止住。
  江遣帮她拍背顺气:“下来,窗边有冷气。”说着,扶她到毛绒软榻上。
  梵陨河勉强止住咳嗽,继续道:“您和万择元的事情你们解决,我们这些做儿孙的不干扰。至于万策,我们之间的事。爸,您得界限分明。”
  “我界限分明,你有生死界限?”江遣似笑问她。
  算是问到点子上了,气氛陡然沉默。
  许久,才听梵陨河轻声且坚定开口:“我有,我会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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