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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内鬼动手:旅途的调查


不出所料,监控室也被破坏了,电脑被子弹直接打穿了屏,有的更像是被几斧子下去砍的。
  旅途检查一番对方很谨慎,将硬盘全部暴力拆卸下来带走了。
  他坐椅子上晃悠了一会儿,想到什么似的忽而站起身,却感受到身后凉飕飕的。
  旅途反应迅速侧身避开,对方一斧子落空,旋即被旅途夺去。
  他抬眸,目光微微顿住片刻,似笑:“物是人非啊,栀箫。”
  女子披头散发,脸上有血迹,似是干涸了她眼睛里流露出呆滞惊恐,像是崩溃,又像是早已麻木。
  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倒是能骗一骗从前空有放荡骄傲劲儿还单纯的旅途。
  曲栀箫怔然盯着他看了许久,美眸中渐渐蓄了泪:“你、你……二途?是你吗二途?是不是你……”她上前。
  旅途避开:“看你这样子,是亲眼目睹了那天的屠杀?”
  闻言,女子下意识瑟缩了一下,退到桌子旁,不住颤抖:“他们……对,他……他死了,他们全都死了……都没了……”
  “谁?”
  “他……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她崩溃捂脸,忽然哭泣起来。
  旅途看她精神恍惚,拉住曲栀箫就往外走:“不想说没关系,你可以听他们说。”
  监控室隔壁是冷藏室,旅途用斧子两下砸开了锁,推门而入。
  满室的尸体堆积成山,没有一具是完整的。森冷的白雾气扑面而来,无一不诉说着那天的悲哀疮痍。
  旅途松手,曲栀箫瘫软在地,她无助抱头开始尖叫:“不是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让我带路……对不起对不起……宇扬……对不起……”
  “还真是你啊。”旅途了然,他缓缓蹲下身同她平视,声音冷静却逼人:“我记得我警告过你,南鹤让很危险,当时我以为你听进去了。”
  曲栀箫惊恐摇头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她想起什么,又死死抓住旅途胳膊:“二途,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你帮、帮帮我好不好求你了……”
  旅途不为所动,只是问:“南氏内乱是你引起的?为什么?”
  “我、我听到、听到表哥说要推我和我爸妈去挡警察,挡住对公司的调查……我害怕,禾桥市局……里有人跟我说……找一个和南氏牵绊最深……这样就算查到我头上……他能摆平,他能找一个替罪羊……对他能摆平……”
  旅途听着却笑了:“所以你找的那个替罪羊,是我?”
  “对不起二途……对不起……”曲栀箫泣不成声,不停道歉:“我只是……他让我把这些人带到恣纵……剩下的交给他……”
  旅途明白今天他是很难离开这儿了,淡淡笑着:“最后一个问题,当年你派人去刺杀过我哥,我哥的死是不是意外?”
  “不、不是!二途你听我解释……南氏在禾桥的总部我虽然、一直是我在打理,但真的只管了两年,后……后面好几年一直是我表哥……是南知意!他逼我去管的,给他当幌子!我……”
  “你派人刺杀旅畔在南知意失踪后,除非你告诉我那段时间南知意根本没失踪,而是在背后控制你对付我旅氏,直到害死我哥。”旅途逼她同自己对视:“对吗?”
  曲栀箫不敢直视他,低声哭泣,不语了。
  旅途:“从我哥失踪刚回来那一刻,南鹤让就已经在算计怎么除掉他了,先是一个大动作故意暴露自己,再潜逃。那天宴会被你撞见发现他的计划,正好由你在他逃走时故意放出他的具体去向。再让那个联系你的市局警察,我想想,应该是一个叫冯广查的孙子,让他把消息带进市局,最后透露给了我哥。”
  曲栀箫一点点松开抓着他的手,后退着挪开身子:“二途,我真的不……”
  “后面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了,我哥顺理成章替市局办案,这个过程中你二次动手了,我想南氏给你下的最后通牒是只能成功,所以我哥死了。”
  “那也是你自己没忍住查到了老挝白狼老巢!”曲栀箫因为害怕尖叫:“你如果不去我能有机会利用你对他下手?”
  旅途倏地顿住,愣在那里。
  女子又哭又笑的声音很尖锐,带着嘲讽:“旅途,别忘了你才是他的软肋,那天如果你没有去,你哥也不会死在那里。”她笑着泪流满面:“后悔了吗?陪着那个下贱女闯了白狼,你宁愿陪她送死也不肯和我一起度过安安稳稳的后半辈子。”她慢慢站起身离开:“你来了,我该走了。没想到吧,我们在军事基地也有合伙人,市局也有呢,咯咯咯……”
  “我最后悔的就是认识你。”旅途淡声开口:“哪怕再倒回去五年,只有五年,我那时候的段位都远不如你。曲栀箫,我以为我们会各自相安无事,但你还是恶心到我了。”
  女子的背影猛地顿住,她回头看了眼男人,他眼神平静,却让她觉得下一秒就会过来杀了她。曲栀箫流着泪笑着摇头,步履踉跄逃离了这里。

  旅途拎着斧头起身,冷声开口:“郑止峰,冯广查,当真是好大一个犯罪团伙。”
  ……
  关于这段暴乱的视频是被剪辑过的,旅途再猜不到映湖基地自己人头上就是傻子了。
  但郑止峰军衔级别很高,那么大一个官摆在那儿,而旅途目前没有任何有力证据来证明这人有问题。
  离开这存放着数不清的尸体的拉面馆,刚来到街道上他便被四面埋伏的私立武装围堵住。
  “旅途,久违。”男人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温和笑意,戴着金丝眼镜。
  从前是斯文,如今是败类。
  旅途一眼扫过去:“曲栀箫呢?”
  “你这是还念及旧情呢?”南知意笑了,他微微耸肩:“她这段时间为了等你来可是吃了不少苦,我派人先将她送回禾桥了。”
  旅途若有所思点头,他一副好奇的模样:“知意哥,我记得你以前不涉及这边的生意吧?一向是脱离南氏单干的。”
  南知意回以好脾气一笑:“这不是……家母几年前离世,家父遭人算计失踪了,南氏不能没人管啊。”
  “噢,这样啊。”
  “旅途,我一直有些问题,想和你单独聊一聊。”
  “可以啊,在这儿?”
  “能请你去我那里吗?离这儿不远。”虽是商量的用词,可南知意语气里温淡不带半分商量的余地。
  他语毕,两名手下就从不远处持枪上来逼近了旅途。
  旅途反手缴枪,将两人踹倒。大概是他的动作过于干脆了,一众人本以为他不敢正面反抗,都是一愣。
  他勾唇笑起来:“可是我不想去呢,感觉好没有安全感啊。”
  双方瞬间对峙起来。
  南知意眼中笑意一点点转为寒冷不带伪装的凝视,他皮笑肉不笑:“这可由不得你。”
  ……
  再说另一边,江遣等人带队追查到犯罪集团转移绑架来的所有孩子的行踪。
  两拨人在深山中展开了枪战,但仅持续了一上午,正午时分对方忽然撤离,毫无预兆的。
  谭置带队继续追踪,江遣留下来清扫战场。
  越想越不对劲,江遣叫来通信兵调出了旅途的定位,当即明白了什么。
  “林河!”
  “江队!”林河小跑过来。
  江遣同他低语:“借台电脑,内网加密给夏端发个消息。”
  林河给他突如其来的神秘严肃整得紧张:“江队?您这是?”
  “就说……”江遣凑近了同他一阵吩咐,末了一拍他肩膀:“去吧。”
  林河勉强从震惊中回神:“是!”
  ……
  “报告!夏指挥,技术部送来紧急通知!我军派遣至泰国参与跨境反恐打击番号××××团三连带队指挥江遣同志,及一名后勤战士于今日下午两点二十五分左右失联!”
  夏端刚放下电话,脸色不太好看:“电话先一步打过来了,郑军长那边通知了吗?”
  “已经通知了!”
  “好,你先回,我一会去总控中心。”
  “是!”
  夏端转身空当却冷不丁同办公室门口一双浅色眼眸对上,是梵陨河。
  他眸色微凝,下一秒骤然喝出声:“小韩!”
  “到!”
  “你是死的吗?!不知道这里规矩?她进来为什么不拦着?!”
  “是我把他打发走了一会儿。”梵陨河冷静出声:“夏指挥别动气,我确实有事和你商量。”
  夏端看她步态从容进来,顺手带上门,似猜到什么,微微勾了勾唇,眼眸中露出赞许:“你很像你的妈妈,很优秀。”
  “谢谢,我也这么觉得。”梵陨河在沙发上坐下,因先前的长期昏睡,加上身体一直病着,她面色苍白且虚弱。
  但这丝毫未减弱她与生俱来的清傲张扬,她并不弱,且在女性中一直属于自强理智的那类人。
  ……
  整整一夜,江遣就看着手机追踪界面旅途的位置一直在移动,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往市区走。江遣不清楚他现在什么情况,但旅途确确实实过境了,正处于缅甸境内。
  他一路跟紧,两人的距离终于在晨光熹微之际重合。
  江遣在距离市区一公里外的树林边缘找到了倒在草丛里的旅途。
  他不知道从哪儿换的便装,浅褐色的外套被大片血迹染红,但好歹没昏迷过去,他眼神放空缓神。
  “旅途。”江遣上前询问:“能动吗?”
  旅途虚弱勾唇:可以。”
  江遣扶他起来,驾着人往马路方向走去:“看来南家还是没忍住,这次跨境行动是个幌子,他们目标还是你。”
  “抓了我,就会告诉他们温柔散的配方?做梦。”旅途嗤笑一声。
  他花了五年时间去了解温柔散,又花了五年时间去计划打击这场漫长的非法买卖。
  十年,不长不短,也就他痞笑轻睨,沉默回望的功夫。
  ……
  “他们按耐不住,可能来一波大的,江队,你可要想好,万一我失败,你也会跟着走投无路。”从一家无证经营的黑诊所出来,伤势得到处理,旅途也跟着缓过来了。

  江遣无所谓笑笑:“不止你我,一家子都得完犊子。”
  气氛沉寂许久,旅途干巴巴来了句:“对不住。”
  “一家人,少来这些虚的。”江遣:“说说你策划这么些年都憋了什么大招。”
  何氏那一战结束后,旅途并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悠哉,他一直在暗地里关注调查活跃在东南亚一带的各方势力。最先开始着手调查的便是己方基地里隐藏的嫌疑人员,可能顾虑比别人少,旅途行事一向很大胆疯狂。
  郑止峰是继南鹤让被打垮后第一个被他盯上的人,他开始调查郑止峰的过去,以及这人从军这么多年来的种种功过。遇到设计高层加密档案他不方便查的,便反向从外部查起。他通过东南亚这边的一些不太正当的手段探查到郑止峰年轻时出过的任务,基本都在敌方这边有记录。
  这种手段疑似勾结敌人,但旅途是让自己人以卧底身份混进去摸查到的,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并未犯罪。
  他查到郑止峰年轻时有过卧底的经历,还一藏就是八年,让军方成功捣毁大型犯罪团伙大大小小几十个窝点,地方头目不下上百个,归队后荣获二等功。
  一战成名,至此郑止峰一路升衔,十几年参加过的任务不计其数。但这中间有一段时间不短的工作进展滞留期,是郑止峰三十六岁那年。
  那一年是他晋升战区副司令的第六个年头,中将军衔。也是那一年,江遣出了一个极为危险的跨境任务,前后和敌人周旋了三战,三战三败,最终在第四战时江遣凭自身过硬的本事和一定的天赋以及运气,顶位重伤的指挥长,带队赢了这一战。
  江遣重伤,勉强救回来,休养一年后彼时年仅二十四的江遣荣获‘活着的一等功’从军区调至战区,晋升中将,竟是和郑止峰平起平坐的存在。
  旅途继续往下查,发现并没有这么简单。那次任务其实是江遣第二次获得功勋,第一次是在他二十二岁时获得二等功。
  那时的江遣就已经是上校了,而他的一等功战绩令人赞叹,顶位指挥稍有不慎就可能连累所有战士,他承担的不仅是敌方压力,还有己方的规矩。而江遣又在作战中表现出极强的领导天赋,军方破例让他升了官。
  并非常规破例连升两级,而是连升三级。
  所以转调到战区的江遣当时是上将,比郑止峰高了一个级别。
  次年,则发生了葡萄县工厂一案,江遣指挥任务中出现错误判断,差点害死战友。上级念在他功大于过,从上将降职为少将。
  后面大几年时间江遣又因一贯的出色升职中将。
  至此这么多年,江遣的军衔一直停滞在中将级别。
  刚升职调至战区就出错,这未免太过巧合。军事作战讲究的是能力,江遣不断获功,能力摆在那儿,就算是失误,但这般无缝衔接功勋的失误旅途还真没见过。
  查到这一步,旅途自然想到了为母亲的死而耿耿于怀的万策。
  他们有合作,于是旅途联系了万策,派人同万策说明了他的猜想和调查。
  万策回去找上他父亲万择元,好一番旁敲侧击,终于让他东平西凑出一个了不得的真相。
  但这却是在旅途的预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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