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九章 周太后再责宣帝(一更)
冬日的京城,因为几场大雪,尤其自正月三朝重臣上官明夫妻被带到刑部大牢,而且很快双双故去,长安的南门口,几乎每隔几天就有犯人处死,传闻这些人的罪行,多是与明帝驾崩有关,还有传闻有谋反嫌疑。长安城的不少茶楼酒肆,再不敢有人论说朝廷大事,尤其明帝和宣帝还有任何皇家之事。
最让人难忘的是明帝的皇后娘家田寡妇一家被处死的情形。
当初田寡妇女儿被迎娶到庆王府,还被封为庆王妃,整个长安街都传开了。但是田寡妇依旧卖茶,也从不炫耀女儿成为庆王妃之事情,那些田姓族人更是如此。四年前田家女儿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田家及那些同宗族人,也并没有一人封官封爵。
田寡妇是田后的母亲,一直在茶坊卖茶。田后唯一的亲弟弟,也跟着母亲卖茶,甚至都没有去别人的学馆念书。
明帝驾崩,随后小太子和田后也相继故去,不久杨丹也下落不明。的身为三朝宰相上官明夫妻被带了刑部大牢。那时田寡妇还相信,复位的宣帝很重情义,还在查访可能谋害明帝一家的真凶。
可是当一批手持刀枪剑矛的御林军来到茶坊,没有告知任何罪名,就要带走自己和儿子时,田寡妇才知道,这个复位的天子,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并且很可能,他自己才是真正谋害自己女儿女婿一家的真凶。
一切来得太快了,田寡妇母子都来不及申辩,已经和几十个田家族人全部押到南门口,身首异处。
田家族人都是平民百姓,除了在长安城做小本买卖的几户,还有四户都是城外地道的农户,可是因为田寡妇的女儿是明帝的皇后,结果都成了刀下鬼。
田家族人被株连处死,让长安所有人第一次知道,就是做平民百姓,也可能从皇宫飞来横祸。
宣帝大刀阔斧斩除昔日明帝的羽翼,身为宣帝母亲的周太后,开始还会劝说不能太过,宣帝嘴巴上都答应,却没有停下。周太后最亲近的胞兄周太师已死,另外两个兄弟都是庶出,虽然被宣帝委与重职,但是他们和周太师的几个儿子,如今都已经唯宣帝旨意是从,而且很少来进宫相见。
周太后自己知道,如今的宣帝,已经不是先前的宣帝,对这个失而复得皇位的沉迷,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他甚至可以一个月也不来看视自己。
端午节后,周太后让人在自己寝宫后,整出了一个殿堂做佛堂,也不让人告诉宣帝,只让人告知郭开莲,说自己年纪大了,心力交瘁,再无心管理后宫,只想过清净日子,若无与自己相关的大事,也不必再禀报。
郭开莲听了嬷嬷的传话,得知周太后现在每天素衣节食,除了歇息,就在佛堂打坐念佛,心里暗喜。
后宫的所有权利,终于集自己一身,郭开莲无数次做过的美梦,如今终于实现了,这中狂喜,让郭开莲也变得分外“贤惠”。
中元节过后的第三天,郭后让自己两个贴身宫女陪侍宣帝。还向宣帝建议,自己现在要带皇子,皇宫的宫女多是明帝在位时留下的,人数有限,且姿色多一般,况且明帝即位后,再没有选秀之举,现在一切已经安定,皇宫应当增加秀女充实后宫。
宣帝没有想到,一向善嫉的郭后,竟然主动建议自己选秀,还说到时亲自帮皇上物色最出众的秀女时候宣帝。
郭开莲没有食言,九月初九的重阳节,江南进宫了秀女五百人,郭开莲亲自挑选了十一八送到后宫的储秀宫——这个地方也是郭皇后亲自挑选整修的,虽然与冷宫只一墙之隔,但是前面是一大片荷塘,东侧便是御花园,离周太后的寝宫也远,正是宣帝安心寻欢作乐的好所在。
每当下朝后,除了去太极殿看奏折,宣帝就在这里享乐——这十八个江南秀女,不单相貌极美,还多会诗书琴画,吹拉弹唱都拿手。
九月初十到十一月,因为实在挡不住这些江南美女的秀色,宣帝竟然有一半日子耽误了早朝。
十一月初二午后申时,宣帝正在太极殿批阅奏折,突然王柱子进来禀道:“皇上,太后娘娘来了。”
宣帝听了一愣。自从复位后,周太后从没有来过这里如今天气寒冷,突然要见,宣帝实在不解。
周太后进来,宣帝见周太后并没有穿朝服,脸上也没有笑容,忙下位迎上前道:“母后请坐,儿子正在看奏折呢,不知道母后这么匆匆而来,所为何事?”
周太后也不客气坐下,王柱子忙奉上茶,周太后厉声道:“王公公先下去吧,哀家有话对皇上说。”
王柱子见周太后神情有些不悦,忙退了出去。
宣帝看着周太后道:“母后是怪罪儿子很少来问安么?”
周太后端起茶喝了一口,冷笑道:“皇帝,你觉得我这个母后到了现在这个年纪,还像后宫那些嫔妃一样,想和你争宠?我原来不信命,现在信了。只是我今天来只想问皇帝一句话,若我道黄泉见了你父皇,问起现在我们杨家江山,问起你这个皇帝,你让我这个母后该这么回答才好?”
宣帝听了,转身回到龙案前坐下,有些不屑地说道:“母后,儿子有错么?现在天气严寒,儿子未时就来这里看奏折了,刚才母后也见到了,儿子一直在用心批阅奏折,怕的就是辜负杨家列祖列宗的期望。”
周太后道:“当初你父皇生病,若不是真的动不了,决不耽误早朝。你的皇弟庆王当政时,就在他驾崩的那一天,也还让人抬着去上朝,可是你呢?”
宣帝听了,这才明白这次周太后来这里原因,忙起身陪笑道:“母后,儿子肯定不是诚心耽误早朝时辰的。难得开莲这么贤惠,因为江南新进了一些美人。儿子在波罗国受了三年的苦,如今正在壮年,开莲说她现在陪着皇儿,不能常陪着我,让我多施雨露,希望能多添几个皇子,也是为了让母后安心哪。”
周太后长叹一声道:“承勇,你这么说是母后错了?我是希望你能为哀家多生几个孙子,可是如今你一个月有半个月不能按时早朝。若我今天不来,天气越发冷了,你下次是不是随时可以不早朝了?你自己想想,你重新坐在这个皇位上,现在有多少人在背后说你?你和开莲可以装作不听见,我可做不到,我怕有一天见到你父皇,还有里杨家的列祖列宗,让我再下地狱受罚。”
宣帝听了忙收起笑脸道:“母后,你不用担心。我这些天也想了好多,杨丹和张贵妃的事情,必须查下去。但是原来的功勋望族,若无大错,我可以放下。还有一件事情,正想和母后商议,不知妥不妥。”
周太后听了正色道:“承勇,听母后一劝。杨丹的事情,先放下,她一个六七岁的女孩子,你下这样的手,就是活着,也不可能会起什么风浪,何必让长安城人心惶惶?你现在要的是民心,尤其那些文武百官的忠心。你现在和开莲翅膀硬了,我都想不出你还要和我商议什么事情。”
宣帝忙道:“母后,你说现在儿子需要的是民心,我要和你商议的事情,真是民心,尤其那些世袭功勋望族的忠心。母后,我想下一道旨意,让那些世袭的功勋之家,将年满十三岁没有婚约的姑娘送到京城备选,只要选中留在宫中伴驾,其父兄有职分的官升一级,无职分的定许与不等的官职,母后看这个法子可行不?”
周太后看着宣帝道:“宫里刚刚在江南选秀不久,后宫多了几百人,一年两次选秀,就不怕群臣说你太过重色轻社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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