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六章 张英莲携子修行
那个妇人当即拉着孩子上前给南山道人和无为行礼,然后看了一下无为和慧木,南山道长见她欲言又止,忙道:“施主有话说罢,这两个不是外人,都是我终南山弟子。”
妇人人犹豫了一下,于是道:“道长,我是长安人,我叫易非,夫家姓木,自幼岁父兄学武,因为家遭意外变故,只剩下小妇人母子二人,现在无家可归,想在这里修行后半生,还请道长答应。”
南山道长道:“天尊和佛祖一样,普渡众生。我既然是长安人,还带着这么小的孩子,来到千里外的终南山,也难为你了。莫非你原来知道这里?”
那个妇人抱拳道:“不瞒道长,家兄和亡夫说都见过道长,说道长不单武艺绝世,品行也是上上之人。小二生下时多病,有算命的说,中原之地,才是他最能安身的地方,所以小夫人就带着来到这里。”
南山道长惊讶地问道:“你丈夫和兄长都见过我?那他们是——?”
那个妇人很快从包袱里拿出一样手帕包着的地方,双手呈给南山道长道:“道长仔细看看,若不认得,小妇人即刻下山。”
南山道长打开手帕看了一下,很快抬头看着易非道:“原来是故人的家人,留下吧,这里不多你母子二人。慧木,你快去告知慧苏,收拾一件干净的屋子,就说木夫人是我故人的家人,要这里长住修行。”
慧木听了,很快给道长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无为见南山道人见了东西当即说易非是故人家人,猜想他们肯定有话要说,于是起身借口说去看看道观西侧的山田看那些弟子干活,走了出去。
南山道长见易非拉着孩子只顾站着,忙摆手道:“坐下吧,木夫人。”
易非也不推辞,当即拉着孩子再次给道长行了一礼,转身坐在一边叹道:“多谢道长仁慈收留我们母子。天下虽大,但是好几次,小妇人都不知道该到哪里安身。”
南山道长道:“红尘纷繁,终会有云开雾散的一天,木夫人如今有了小公子,就要好好活着。天道轮回,有孩子就有希望。”
易非道:“道长听过长安城没有战乱,但是同样很多无辜人的头颅落地血流成河?”
南山道长点头道:“当然。风雨无情因天变,人世沧虽然我最后一次到长安,还是八年前了,但是我这里有南来北往的道友,长安城的事情,我也略知一二。敢问母夫人,这个小公子,当真是庆王之后么?”
易非起身滴泪道:“不瞒道长,正是。先夫故去时,他还在小妇人的腹中三个多月。若不是遇上恩人相助,我们母子早已经和庆王府其他人一样,早不在人世了。”
南山道长忙站起身伸出手对那个孩子道:“你叫什么名字?可愿意拜我这个老道士做师父?”
那个孩子很快上前抱拳行礼道:“回老道长的话,我叫木弓长。老道长道骨仙风,家母说你武功绝世,弓长若能拜道长为师,小子感谢不尽。”
南山道长点头道:“是个会说话的好小子。算了,我年纪太大,你不用叫我师父,还是叫我师祖吧。“
南山道长说完,将手帕里的东西依旧包还,递还给易非道:“木夫人,你记住,来到这个道观,你和孩子就是我的弟子徒孙,再不可提过去之事情,你可做得到?”
木夫人点头道:“道长放心,我现在的名字是易非,平民之女,我们母子愿意这里修行,再不问红尘之事。”
南山道长点头道:“你能这样想就好了。我看这孩子很懂事,叫木弓长,不大好叫。我给他取个道号,今后就叫木宏吧。若是外人问起,你们也不必说从长安来,就说娘家原籍在长安,夫家在河南。对了,不如你也改个名字,叫木晴,孩子是随你姓。”
易非点头道:“多谢道长,小妇人知道了。长儿,记住,今后你叫木宏了,还不谢过道长?”
木弓长于是上前叩谢道:“木宏谢过道长!”
南山道长忙上扶住道:“起来吧,我们这里不拘这么多礼节。我现在带你们去看看你们住的地方。”
易非听了,当即收拾好包袱,牵着孩子跟着道长去住所。
才走几步,慧苏走了过来,对南山道长道:“道长,木夫人的屋子已经收拾好了。在我屋子对面的套房,方便她们母子住。”
道长点头道:“慧苏,她是来这里修行的,以后不叫木夫人,就叫她木晴吧。这个孩子叫木宏,从今天起,她们母子也是我们终南山的弟子。”
几人跟着慧苏来到安排好的屋子,见这个套间是两个一样大小的房间,里面是床,外面是一个木榻,都放了被褥一类,虽然都不是新置办的用物,但是很干净整齐。
“木晴,这个屋子你可满意?终南山小有名气,香火也不错,但是屋子里的用物,都是一代一代传下的,不是没有用的东西,都还在用。这里的日子很安稳平静,但是也比较清苦。所有事情,都要我们自己亲力亲为。三天后你就会明白了。”
南山道长对木晴道。
木晴忙谢道:“多谢道长,能有这样好的住所,我都不知道该这么感激你们。”
南山道长点头道:“喜欢就好,你今天才来,这里先歇息吧,要少什么,可以更这个慧苏说。我们这里每隔一天有下山采买,你要买什么,可以让他们带回。”
木晴感激不已,忙道:“道长放心,我也是从小学武之人,不会拘束的。”
南山道长点头,很快离去,慧苏于是送了出来。
一时屋子里只剩下木晴木宏母子二人。木晴将包袱放下,弯腰看着孩子道:“宏儿,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再不用奔波了。”
木宏看着木晴道:“娘,孩儿不明白,为什么我们改姓?你不是说你本来姓张,我父亲也不是姓木?”
木晴忙道:“宏儿,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长大母亲为什么要要改姓了。以后啊,你这里好好跟师父们学艺,现在不要问这么多为什么。”
木宏似懂非懂,于是伏在木晴的膝盖上道:“娘,我爹到底去哪儿了?我都没有见过。”
木晴长叹道:“你又来了。听话,宏儿,再不可问这些了。来,娘抱你歇息一会。吃过饭,我们好好看看这个有名的道观。”
孩子嗯了一声,很快不再说话,闭上眼睛歇息。
原来这对母子不是别人,就是几年前从皇宫逃出来的明帝唯一的妃子张贵妃,也就是明帝身边的亲信张玉的胞妹张英莲。
当年明帝驾崩,怀孕三个多月的张英莲被宣帝看上,守灵夜就被宣帝约见调戏,所幸有侍卫赵正护着离开。当天深夜,郭皇后身边的李玉儿偷偷来东宫告诫,劝她设法离开皇宫是非之地,还留下一块可以出宫在中宫皇后那里办差的腰牌。那时宣帝还忙于明帝的丧葬,张英莲次日趁机乔装成出宫采买的中宫太监,很快顺利出来。
走出皇宫的章英莲,并没有回自己娘家。因为现在因为很清楚,明帝从得病到发病再到驾崩,实在太快了。东宫尚且不让人进出,原先明帝身边的人,不是死就是意外重伤,很多迹象表明,宣帝绝对不简单,极可能一切都是他有意为之。
身上带的银票是足够的,田后给了二千两银票。加上自己的体己一千两银票,一包碎金银和首饰,张英莲还会一身武艺,到哪里安顿都不会太难。
因为怀着三个多月的身孕,张英莲雇车出了长安城后,来到南门外十多里的一个小镇,找了一家小客栈住下,歇息了一天,很快乔装成一个男子,再次从南门返回城里,到西市挑了一匹好马出城。
黄昏时候,张英莲再三看身后并没有一个人注意自己,当即上马回家。
正在病床养伤的张玉见妹妹如此打扮,不由大惊。张英莲把近日在皇宫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张玉恍然道:“我现在明白了,自从那个萧女史出事,齐肩王已经有野心了。英莲,你走吧。若田皇后和太子丹公主都好好的,你随时可以回来。现在我最担心的是,皇上走了,皇后仁善,丹公主和太子年幼,我们这些人死的死,被调走的调走,皇后娘娘和公主小太子要是有危险,那还不知道会有多遭。”
张英莲道:“哥哥,你出事肯定也是齐肩王爷或郭皇后做下的。你已经这样,一定要留个心眼,以防万一。”
张玉想了想道:“我的伤太重,无法行走。你放心走吧,说不定还有人随时来查看我,我肯定不会让你嫂子和侄子成为待宰的羔羊。”
听哥哥这样说,张英莲终于放心道:“哥哥,嫂子不是说她哥哥在江南么,我们家离大运河不远,等你伤稍好,你也走吧。”
张玉摇头道:“不,我这样走了,再说,皇上尸骨未寒,皇后和丹公主小太子都还在东宫呢。她们在,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她们,不过,我可以让你嫂子和孩子先走。”
在娘家住了一晚,天刚蒙蒙亮,张英莲便骑着马出来南行,回到自己住客栈的地方。
可能骑马奔波的缘故,张英莲感到分外疲惫。客栈掌柜的妻子是个热心人,也是个细心人,很快看出了张英莲女扮男装,但是并不点破,只提醒说,张英莲实在太瘦了。若要外出,要多补好身子。
老板娘的提醒,让张英莲也很犹豫,因为知道自己的身孕虽然安稳,但是毕竟只有三个多月,实在不宜奔波,于是决定这里先住两天,然后南行。
客栈的人南来北往,接下张英莲听到的消息,不由大惊——小太子杨白突然死了,人传田皇后也因为小太子的夭折,疯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午后,乔装的张英莲便离开这里继续南行。
三天后,张英莲来到一个叫阳庆的小郡县,因为感到有些不适,找到客栈住下后,当即让小二帮自己找了一个大夫前来看视。
那个大夫没有想到张英莲是女扮男装,而且还是一个有近四个月声孕的妇人。张英莲只好告知,说自己因为要去南方,女扮男装更方便些。
大夫给张英莲诊脉后,再三嘱咐张英莲,最好不要骑马上路,除非孩子已经满了六个月。说若要骑马远途奔波,很可能孩子会小产。
大夫的话让张英莲心里十分矛盾。皇后和杨丹还在皇宫,自己作为明帝唯一的贵妃,空有一身武艺,却无能为力。
已经是年关,小小的郡县,从早到晚都很热闹,可是张英莲没有心绪去热闹的人流闲逛,想到腹中的孩子,确定过年后再离开。
几天后,又一个消息传来:田皇后死了。
阴谋,一定是阴谋!
张英莲似乎什么都明白了,一定是齐肩王觊觎九五之位,才有了明帝一家三死的事情。现在不能不为杨丹的处境着急。
但是来往的客人闲谈,再没有人说起过明帝的公主杨丹的事情。
除夕那天开始,接连七八天都是雨雪天气,张英莲无法上路,索性在客栈住了下来,
想到腹中的孩子,还有对杨丹和哥哥张玉的牵挂,还有客栈住的诸多不便,张英莲决定租房住下。
腹中的孩子越来越大,租的房子不大,在城郊的南门口官道边。往南方便,进城也方便。
宣帝已经继位,听说三朝元老的上官仪夫妻都死在刑部大牢,国舅周太师也死了。
二月十八日,依旧换了男装的张英莲进城,准备买些布料给孩子做衣衫——这是邻居大嫂告知的,说要开始准备孩子的衣衫了,像她这样孤身一人,一定要趁自己现在方便时备好生产时的东西。
张英莲很感激邻居大嫂的热心,所以进城采买衣物,还想打探一下现在京城的消息。
这次听来的消息让张英莲更加震惊:人传原先东宫的人全部处死了,罪名是谋害明帝夫妻和小太子,还偷走了传国玉玺。
张英莲心急如焚,因为杨丹和自己哥哥母亲都在京城,眼下没有一丝他们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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